回到夏威夷，龙马放下行李就跑去医院做精神力复查。他和龙雅已经被强制隔离快一个月了，因为那场发情期，他很久没有见过龙雅，疏导治疗自然也一直搁置。好在这段时间不算虚度，伤害龙雅的真凶有眉目了，只是找线索逮捕还需要时间。

自从加了杰伊·沙阿的联系方式那家伙就隔三岔五给龙马晒他的豪车豪宅美女，龙马不堪其扰。如果这次复查没问题他要继续龙雅的疏导治疗，没那么多时间陪聊，和劳伦斯一商量干脆把账号交给警方托管，还方便警方拿一手消息。

这次疏导加西亚做足了准备工作，抑制剂镇静剂各备好一盒，人手也提前调过来候着，四个肌肉发达的大汉往里一站瞬间塞满了静室。

南次郎看着龙马又一次进入静室帮龙雅治疗，用一种憋屈已久难以释怀的语气对伦子说道：“龙马长大了，好像很多事情我们都帮不上忙。”

“已经长大很久了，你这个爸爸真是的。”

“我的意思是，我好像没有资格去管他和龙雅怎么样了。”

“一个娘胎的亲兄弟都不一定能做到这份上，你觉得你儿子这辈子还会对第二个人这般上心吗？”

南次郎自嘲笑笑，“我不求他做什么，把日子过好，平平安安的就行了。”

龙马自然没听见门外父母的对话，他专注于加西亚给他的提醒。

“第一，绝对不可以在越前龙雅精神域里使用精神触手，精神力也最好不要用，卡鲁宾也少给他摸。我知道你会用猫和他套近乎，最好是不要，精神体也是精神力的一部分，上次出问题有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卡鲁宾和他太亲近了。”

“呜——”卡鲁宾发出抗议被龙马一把捂住嘴。

“第二，你只有八个小时的时间，意识层和现实时间不互通，如果到点你没出来我会在现实叫醒你，无论你当时在做什么，不要留恋，马上出来。”

“第三，每次精神疏导结束后需要间隔至少一个星期时间才能进行下一次治疗。上次是我疏忽，应该强制让你休息够再进去，精神力过疲会影响向导状态不自觉去找依靠。你就是因为疲劳，而后精神力懈怠被哨兵精神力吸引引起发情的。”

龙马不太满意，“八小时太短，一个星期太长。”

“还要命就老实听话。”

“知道了，抱怨一下而已。”

“祝你一切顺利。”

龙马已经很习惯这种飘来飘去像穿越一样的感觉，转眼间就到橘子树下了。卡鲁宾照例爬上去看奥瑞的情况，这场意外来得吓人结果却意外地好。奥瑞眼睛不再是两个空洞，眼皮安然合上，眼皮底下是圆鼓饱满的形状。一呼一吸间肚子也跟着上下起伏，像睡着那般。

卡鲁宾见状骄傲挺起胸膛，大尾巴扫动树上的新叶。

“你在外面也听见了，一会进去不许有事没事往他身上爬。”

卡鲁宾不应声，装没听见。

龙马安慰自己，算了，又不是第一天和猫斗了，见招拆招吧。

-

很大的广场。这是龙马降临这个意识层看到的第一个景象。艳阳高高挂起像是正午的时间，广场两边有两块很大的草坪，许多人带着一家老小在野餐，小孩在放风筝，大人在躺着晒太阳好不惬意。

龙马环视一圈，没找到龙雅感到有些奇怪，之前两个意识层都是一进来就碰上的。

卡鲁宾被放出来自由活动，龙马要尽量减少精神力的使用，所以找人还得靠卡鲁宾对精神力的敏锐。

他们分头把整个广场都逛了一圈，却连影子都没找到。龙马因为特别关注小孩的模样，差点被人误会成图谋不轨的人，连忙和人家父母道歉表示自己在找人。

见广场找不到人龙马也不打算在这里浪费时间，打算上街碰碰运气。这个意识层明显比上两个都更加丰富，更贴近现实世界。街景也格外眼熟，让龙马觉得似曾相识，但他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喵呜～”卡鲁宾适时提醒。

“我们以前来过这里吗？”

“喵！”

“十月份？我们还没来夏威夷的时候？”

“喵。”

经过卡鲁宾提醒，龙马想起来了。这里很像在洛杉矶时和龙雅瞎逛逛到的步行街，而且还是现在的洛杉矶，不是二十年前的洛杉矶。能确定这一点是因为龙马看见了街角那辆颜色鲜艳的冰淇淋车，龙雅在那买了一个双倍橘子果酱加棉花糖的冰淇淋船，甜得龙马回想都牙疼。

熟悉的场景出现让龙马觉得可能会有线索出现，便转了个方向往冰淇淋车的方向走。路过的家电铺在玻璃橱窗里播放着节目，以展示他们家电视机的绝佳性能。忽然一张熟悉的人脸出现在在电视里，龙马猛然停住脚步，龙雅的脸布满了橱窗的每一个角落。

电视里的他在接受采访，主持人问他职业生涯以来遇到过的挑战，他从容应答，侃侃而谈。

让龙马觉得毛骨悚然的是，龙雅谈论的不是网球，是攀岩。但是电视里的龙雅分明是现在27岁的他，龙马在医院日看夜看，他哥脸上几根汗毛都快数清了，不会错的。

体育频道是他少数会关注的媒体，现实里出名的体育栏目就那几个，主持人也是固定的，而现在播放的节目龙马很肯定，现实里是没有的。

龙马隐约发觉不对劲，却摸不着头脑。他站在店门口把访谈节目看完，龙雅嘴里叽里呱啦都是他听不懂的攀岩术语，但他还是目不转睛看着。如此鲜活的哥哥，已经好久没见了。

所以这个意识层的龙雅，是正常年龄的龙雅！

意识到能看见正常年龄的龙雅这件事让龙马有些激动，之前的龙雅年龄太小认不出他，龙马还得藏一下怕影响意识层的世界观。那这个意识层的龙雅该认识他了吧！不知道龙雅有没有被袭击的记忆，如果不记得的话自己解释一番，岂不是就能直接带龙雅过关回到现实！还能顺便给龙雅报告一下现实的情况，让他努力快点醒来，别让爸爸妈妈担心了。

节目的最后龙雅提到他在洛杉矶一处攀岩馆进行日常练习，很常见的打广告方式，实际能不能碰到是另一回事。不过这是龙马目前唯一收集到的线索的，他决定去碰一碰运气。

在去的路上龙马一直在想一会和龙雅说些什么，只是那些话还没说出口，就被吓回去了。

攀岩馆占地面积很大，整整五层的独栋，外立面挂满项目广告牌，还配有独立的停车场，不敢想平日客流量有多大。这么说起来，加州也算是攀岩爱好者的天堂，各种国家公园、州立公园都有攀岩项目，在洛杉矶这种人口密集的地方有一个如此豪华的攀岩馆也合理。

龙马到前台询问龙雅今天在不在，前台以为是粉丝来围观见怪不怪，头也不抬顺口溜一般脱口而出，进去右转到底观众区。

龙马进门前偷瞄了眼前台的日历，是工作日，现在是下午的时间点，里面人却不少。他走的是专门规划出来给人参观的路线，玩项目需要买票后走另一边的闸口进入。进门后视野很是开阔，一堵有三层楼高，钉满五颜六色爬点的墙展现在龙马面前，几乎占满了整个一层，很是壮观。

龙马默默替卡鲁宾按回张大的下巴。这里人不少，龙马怕卡鲁宾好奇心爆发，提前抱好在怀里。卡鲁宾也确实如龙马所想，按住了也不老实，卯足劲伸长脖子四处转。

馆里很热闹，墙上有人在攀岩，底下排队的便指着墙讨论着什么，空旷的场馆里不断回荡着回音，人声给这片空旷的场地增添了喧闹。不知不觉龙马便走到底，这里有围栏围起，明显是一块被单独分出来的区域，攀岩墙比游客区域大得多，点位也更刁钻，特别的是，在地上挖了个洞，填满海绵块。

龙马一眼扫完没见到龙雅，猜测可能挂在墙上，但是他头上有顶，貌似是做了错位装修，在二楼装了另一片攀岩区还是参观区域。视线被屋顶遮挡，无法一下看到面前攀岩墙的最顶上。

他往前走了两步想探出头望，天上却突然掉下来一个人型物体，龙马眼前闪过一抹绿随后立刻反应过来是什么，他无法控制自己发出惊恐的尖叫。龙马手脱力，卡鲁宾一下便挣脱禁锢，用尽全力奔向海绵池里的那个人影。

海绵池一脚深一脚浅，卡鲁宾不好跑动，磕磕绊绊才爬到龙雅身边，却见他毫发无损，只是躺在海绵里一动不动，面无表情看着卡鲁宾过来没有任何动作。

龙马确认龙雅没事长舒一口气，方才那下把他的心都吓得要跳出喉咙，他来不及顺气，身体探出栏杆大喊：“哥，你没事吧！”

海绵池里的人没有回应，龙马只看见卡鲁宾的耳朵浅浅冒出，呆愣在原地没有动作，“卡鲁宾，哥他怎么样了！”

龙马急得跳脚，结果卡鲁宾也不说话，他后知后觉发现馆里十分安静，周围的人都停下动作盯着他看，有人疑惑，有人面带怒色，管理员急急忙忙跑来提醒他小声点，别一惊一乍吓到其他人。

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是什么感觉龙马总算是体会到了，论吓人没人比他哥从三楼掉下来更吓人吧！

和他一样来围观的路人朝他搭话：“喂，你第一次来看越前龙雅攀岩吗？”

“是。”龙马精神还在飘忽。

“他经常这样子，大家都习惯了。反倒是你一惊一乍的，攀岩馆里千万别吓人好吗，你刚刚那番大吼大叫不知道有没有吓到那边的人，万一出意外就不好了。”

龙马觉得这话怎么想都无法理解，“什么叫经常这样？”

“他在这里都是玩无绳攀岩的，爬到顶就直接跳下来，不然你以为下面海绵池干嘛的。”

“哈！”龙马震惊，这个攀岩馆里到底怎么定义的危险？攀岩，还无绳，哪怕下面有海绵池但万一呢？十米高的地方掉下来，一个没控制好就有可能歪出场地，这不是玩攀岩，是玩命。

卡鲁宾在慢慢踱回来，整只猫无精打采的。那头龙雅也坐起身，走出海绵池，龙马见龙雅站直海绵才到胯，说明池子本身并没有很深。太危险了，哪天海绵铺少了，龙雅刚好撞到头不是直接头破血流！哪怕这里是意识层也不是这样给他寻刺激的！

龙马等不及卡鲁宾回来，直接把猫收回精神域，跑着绕过整个海绵池，在龙雅刚走到出口的时候他刚好跑到。

“哥！你怎么不应我，吓死我了。”

“你没摔到吧。太危险了你知道吗！那个池我看你走浅得很，你可不能不管不顾往下跳，很吓人，真的。”龙马一边喘气一边不停絮絮叨叨。

龙雅打开放在桌上的水喝了一口没有理他，毛巾往肩上一搭就想走。

龙马见状赶紧抓住龙雅手臂，“你去哪？”

“少多管闲事。”龙雅终于回头看他一眼，语气却十分冰冷。

龙马这才发觉龙雅的不对劲，警惕起来，“什么叫我多管闲事？你不认识我吗？”

龙雅甩开龙马的手，“小孩就该早点回家，别再来这里。”

龙雅冷漠生硬的态度让龙马茫然，为什么反而是这个看上去最正常的哥哥最难相处，眼前这个龙雅和现实的龙雅明明看上去一样，性格却截然相反，若不是这里是龙雅精神域，龙马都要怀疑他哥被夺舍了。

龙马见阻拦不了，便想像上次那样留下精神标记之后再跟踪他。哪知精神力刚沾上龙雅衣角，他立刻回头和龙马对视上，接着手轻轻一挥，哨兵精神力释放出来，把龙马偷偷粘上去的标记连根清除掉，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徒留龙马一人愣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