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结束后,方洛凌单独留下了博格,私下里的两人和在会议中不同,她拉开博格身边的椅子坐下,困倦地打了个哈欠,实际上如果不是有事需要再商量,方洛凌可以在会议室倒头就睡。
方洛凌执起博格的左臂搭上自己的腰,软软地哼唧一声:“揉揉,腰疼。”
她没去看博格的脸色怎样,从笔记本上撕下一页纸,仔细写上要和博格商量的事宜,烫成大卷的赤发落在肩头,随着她写字的手轻柔抖动,看得博格扶腰的手都颤抖起来。
“哪……哪里疼?”博格险些咬到自己的舌头,可手却没有从柔软的曲线上移开半分。
方洛凌压着纸张的左手滑下去,带着博格的手在腰间过了一圈,“都疼,今天一天都在奔波。”
博格只好手感生疏地一点点揉起手下的软肉,收了绝大部分的力道,生怕将她的腰捏断了。
“尤尔根,”方洛凌亲昵地唤了他一声,博格认真听她的意见,手下的动作也停了,洛凌蹙眉又松开,“别停。”
博格只好分一大半的注意力给她揉腰,接着就听她说:“德国队花名册要更新了。不过不急,因为可能有个人会加入我们。一个星期。”她又补上时间。
“谁?”以博格对方洛凌的了解,他还是诧异于她这次竟然没有提前太久和他商量。
“弗兰肯斯坦纳。二队的一个选手,性格……很好。”
他很少听到方洛凌这样满意的夸人,不禁严肃起刚放柔和的脸色:“为什么是他?只因为性格好?”
“三队的人没有比赛机会,所以他们平常行差踏错的行为很少。二队的人就不一样了,做事情比主队还肆意。弗兰肯例外,他是唯一一个从进入德国队后连一次错误都没有犯的选手,无论是原则问题和生活问题。Nothing.”
博格的左手缓缓收回,就在完全要离开时,被方洛凌稳稳按住了手背:“不准停,真的疼。”
她上午办公、坐了一下午的车,晚上又一直站着开会写板书,腰上酸涨,她的力气不算大,还是博格这种体育选手的力道正好,感受到腰上的肌肉一点点松下来,洛凌几乎快完全趴到桌子上享受了。
见她难得惬意,博格闷声继续揉。
“这个星期你考察一下弗兰肯,如果满意就收进一队吧。”
队伍的编制方洛凌很少插手,博格明白方洛凌对这位弗兰肯斯坦纳格外认可。
方洛凌看博格默认,在纸上划去了「弗兰肯斯坦纳」,继续下一件事:“我和U-17 World Cup组委会确认今年出赛配置,他们没有给出具体回复。不过我和赞助商打听过,这次比赛和我们起初预测的一样,因为是世界杯赛新改革,所以赛制推翻的几率很大。目前我们只有塞塞一位初中生,人数不太够。”
“从二队再挑。”
方洛凌伸出一指点在博格的侧脸,轻笑调侃:“偏心。三队就不在考虑范围内?”
“那就都挑吧。”博格拗不过她。
他并不希望方洛凌太累,下面两支队伍有西格蒙德和两位教练管束,作为「单独脱离」出来的主队,她已经为其很费心了。
洛凌撤开调戏博格的手,博格的视线只能看到她低垂的脑袋,和那象征着炽热、自由、盛放的红发。见她久久不说话,博格也不松开揉腰的手,只是放缓了节奏,尽量不去打扰她的思考状态。
“现在我担心贝贝和塞塞的状态,少年天才容易受挫,中国有句古话叫慧极必伤,两个人都太优秀了。”
方洛凌憋半天说出来的话还是围绕着某两个人。
“很晚了,”博格松开手起身,“明天再谈公事。”
博格受气的样子似乎对方洛凌十分受用,她对着博格扬起温暖的笑:“好像从那件事后,我只能在家里和你这里感受到安全感。”
博格的心无法抑制地狂跳,就像晚上玩游戏,被她咬住耳垂,明明不是什么敏感地,却经不起一丝撩拨。
方洛凌整理本子后率先出门,不过走到门口她想起了某件事,利落转身,换上的是勾人的笑容:“差点忘记回答你了,不说的话你今晚会睡不着吧?”
“什么?”
“我喜欢。”洛凌肯定道,“但不是你以为的那种喜欢。”
博格立刻反应过来,还来不及高兴,下一句话就让他崩盘——
“不过有可能变成你以为的那种喜欢哦。”狡猾的猎人心满意足,“那么,晚安。”
博格确认今晚他睡不着了。也确认某人最后的回答分明是故意的。
他却无可奈何。
就像三年前她蜷缩在他怀里,血腥味混合着樱桃香缠绕的奇异香味弥漫,他就记住了这个女人的恶劣和脆弱。
挑动他那根特殊的神经,一点点注入一种名为「方洛凌」的毒药。
次日,彼此相熟的队友都发现了博格眼下浅浅的黛色,熊熊的八卦心无疑联想到单独留下他说话的助教,不过暧昧的眼神还没延续多久,就被方洛凌莫名的火气驱散。
“六点集合晨跑,还一副没睡醒的样子。”方洛凌十分双标地打了个哈欠,手里的纸张卷成中空的长筒,在俾斯麦、贝尔蒂和塞弗里德三个人头上敲了几下。不过她没有对同样状态有些糟糕的手冢国光下手,反而体贴开口:“手冢这两天负责倒时差就好,调整完状态再按训练清单进行特训。”
“谢谢。我会尽快调整好。”
“那就还按之前的方式,尤尔根二十圈,其他人十五圈,手冢十圈,我在门口计数。”
这个「圈」是指绕集训地跑一周。在他们出去跑步之后,方洛凌打开大门口的奶箱,鲜牛奶的瓶数少了一瓶。方洛凌拿出来放在一边备着,没有和往常一样打开自己那一份牛奶喝掉。
手冢是最先跑完的,方洛凌在训练表格上手冢名字后面的第一个小方格里画了一个“O”,接着打开瓶盖的鲜牛奶递过去,“喝掉,空瓶放进奶箱。”
尽管接触不到一天,可手冢仍能知道这是她少有的命令语气,是一定需要执行人听从的。于是他接过牛奶,道谢后接过玻璃瓶,仰头一点点喝掉。
方洛凌只是看着他,等他喝完才劝导:“道谢这种事呢,一般发生在陌生人或者不那么熟悉的人身上。可能是我唐突,不过我觉得这不适合出现在我们之间,手冢,你觉得呢?”
她的德语讲得很慢,和以往多数时间夹杂着挑逗的语气不同,现在的她褪下妩媚,沾上一点点的清冷,由罂粟变成了芰荷。
手冢一时之间不知该做出什么回应,他不是对社交关系过分热情的一类人,放在日本,他大概率会对过于奔放的异性保持回避态度,来到德国之后,方洛凌的出现将他的底线撕扯得一干二净。
他曾无意看到她咬博格的那一口以另一种方式回馈到了他的身上。
心里某个隐秘地也被浅浅咬住,不疼,但是痒。
“手冢?”
那漂亮的桃花眼正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冰曜石一般的眼里,只停留着他一个人。
手冢回忆起昨日的点滴,她说这里是大家庭,我们是一家人。
晨曦的金色缓缓变得透明、光亮,方洛凌等待着沉默的手冢给出答案,他率先放好奶瓶,回来时郑重点头:“Fiona,我会努力改变。”
“欢迎加入德国队,国光。”方洛凌向他伸出手心。
“不胜荣幸,请多指教。”
手冢国光握住了那不大却分外有力量的柔软,手掌完全拢住,真正意义上有了第一次的接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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