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我怕黑
幸村付了两块球拍钱、接过手表、打发走了仁王、对柳说有时间再解释，然后在三个人神色各异的眼神中快速往两小只离开的方向追了上去。
在这条街的后面有一个街头网球公园，住在附近的学生或者上班族经常会晚上在这里打网球，而这个小公园里只有一块球场，一般是默认四个人进行双打训练，输掉就下场的规则，如果想要单打就必须先组成双打队伍打败场上的人之后才可以进行两人的单打。
一个霖，记忆中是从来没有打过网球的样子；一个切原赤也，双打规则还没有记清楚的网球部后辈。
想到这里，幸村加快脚步。
街头网球场里，两个差不多矮的身影正站在球场的一边，正对着他们的是两个人高马大的高中生，其中一个黄毛高中生指着他们大笑出声：“你们两个小鬼是小学生吧，这么丁点高还来打网球，赶紧回家写暑假作业吧！”
他这话一出，周围围观的人也笑了起来。
“哪跑出来的两个小矮子？”
“还敢来和我们抢球场？”
“喂喂！山田，你可是你们学校的正选，快点把这两个小鬼打跑！”
羽生霖听着这些话，眼神微微眯起，斜睨了一旁比他矮一厘米的海带头，把手里的球拍扔给他，然后意味不明地吐出两个字：“等着。”
他转了转手腕，翻身过网，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之际，一手拎一个比他高出十多厘米的高中生，拖到场外，然后像扔垃圾一样随手一扔就是一米外。扔完他还拍拍手，冷戾的面孔上仿佛写了几个大字——
扔垃圾，顺手的事。
切原就这样抱着两块球拍，看着黑发少年行云流水般的动作，眼睛越睁越大：“好……好酷！”
被扔在地上的黄毛反应过来，腾地一下从地上爬起来，他被一个小学生毫无还手之力地扔了出去，只感觉丢人万分，叫嚣着就要冲过去干架。
他的同伴一把拉住了他：“你过去找死？”他的另一只手捂着脖子，仿佛几秒钟之前被一股巨大的力道拎住衣领的窒息感还残留在那，那个黑发少年手劲强得可怕，像是学过散打跆拳道之类的武术。
他定了定神，向着场上两个小学生说：“既然在网球场，就必须用网球来解绝事情。”
黄毛也冷静下来，扬声道：“对，打败我们才可以用网球场！”
比起和一个练家子干架，用网球把他们得到的耻辱还回去才是明智之举！
想到这里，黄毛与同伴对视一眼，均露出轻蔑的笑。
听到两人挑衅的话，羽生霖无所谓地“哦”了一声，轻飘飘地扫了两人一眼。
多打两个人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事。
他翻身一跃，回到小海带身侧，拿回球拍，随口一问：“回球是落地后还是落地前？”
“都可以的。”小海带回答完突然瞪大眼睛，震惊道：“你真没打过啊！”
羽生霖没再理会他，挥了挥手中的球拍，感觉这重量有一丝熟悉，但他确实从来没打过这无聊的玩意儿，追着个球跑来跑去，有什么好玩的地方？
要不是这个海带头是阿市的朋友，还差点被他揍了，他才懒得理会他。
反正只要把他用这个网球把他打服气了，就不会来当他和阿市的绊脚石了吧？
羽生霖问的那句话根本没有收着音量，球场对面的黄毛和他队友听得一清二楚，两人神色愈发自信。
一个没打过网球的小鬼！让他们这两个前辈来教他做人吧！
黄毛率先发球，他是某高中正选之一，有着招牌外旋发球，往人脸上打的那种发球。
他站在底线处，颠了颠网球，自信十足地起跳发球。
“砰！”的一声，急速旋转的网球掠过球网砸在羽生霖正前方，那球在地面上滋滋滋地旋转了半秒钟，忽的高高弹起，直冲羽生面门而来。
“原来是这么打的？”
只听见少年一声玩味轻嗤的话语，那气势汹汹的一球被轻而易举地接中，网球被挥出残影，以一个更加凌冽的速度回击而去。
嗖——
破空般的声音响起，紧接着又是“啊”的一声惨叫。
看着被打翻在地上的黄毛，黑发少年眼睛亮了亮，低声轻语：“好像有点意思。”
黄毛捂着被网球击中的脸颊，大吼：“开什么玩笑，你不会打网球？！这叫不会打！”
“现在会了。”黑发少年耸了耸肩，笑容愈发张扬。
……
幸村跑到网球场的时候，就看到两道人影倒在地上哀嚎，周围围观的群众正议论纷纷。
“这叫不会打网球？”
“这叫不会双打？”
“我记起来了，那个人叫切原赤也，是立海大的王牌新生！他们都是立海大的！”
“搞什么嘛，原来不是小学生。”
“不是说这两人还要对打吗？怎么不打了？”
“我敲！那个是……幸村精市吧？我没看错？”
幸村刚一走到球场边，就瞧见在球场另一边的两个少年向他的方向看了过来，一左一右好端端站在球场上，某个卷发头的少年还在另一个冷着一张脸的黑发少年旁边，叽叽喳喳正说些什么“你好强啊！你真的好强！你怎么会这么强！你真的第一次打网球吗！”
幸村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头又泛起了一丝轻微的不悦。
这点不悦在黑发少年转过头，那双漂亮的瞳孔在路灯的照射下熠熠闪光，逐渐在瞳孔中央倒映出自己的模样时，消弭在那句清亮悦耳的“阿市”里。
他喜欢这个称呼。
黑发少年一下就跑到幸村面前，用手指着身后的某人，翘着嘴角，得意哼笑道：“那个绊脚石他服了，以后再也不会来打扰我们了！”
幸村愣了一下。
羽生霖微微移开视线，有些不自然地补充了一句：“那个绊脚石不是你朋友么。”
他的话只说了半句，幸村却一下子读懂了他的隐喻——
是你的朋友，我才愿意用他的方式证明我们的相配。
幸村一下子就软下了神色，他的心间发烫，顺着泵涌的血液淌至指尖，最终那些抑制不住的情绪驱使着他用手掌压在了少年人蓬松的黑发上，揉了一下，又顺着他的发丝划到了后颈，随后轻轻用力，把他按进自己的怀抱。
黑发少年原本站在球场里侧，那是路灯能照到的地方，却被猝不及防地跌进了球场一步之隔的树荫里，撞进了一个有着清冽薄荷香的怀抱。
“给我抱一下。”
独属于少年温柔低哑的嗓音再一次从他的耳边响起。
……
“幸村，你还没解释清楚。”
“部长，你又和别人幽会？”
“部长，我怎么感觉你不是被为难的那一个，你看上去好愿意啊！”
好了，下一秒，三道电灯泡的声音再一次响起。
幸村头一次怀疑，他的这三个部员是来克他的吧？
他直起身来，面上带起笑意，温和的鸢蓝色瞳孔里却逐渐凝结成冰霜，他先后扫了这三个人一眼，直把三个人看得倒退三步，这才施施然开口：“明天，给你们三个好好解释，怎么样？”
他着重强调了解释两个字，把三个人吓得直哆嗦，想也知道这两个字不是什么好词。
仁王抖了抖：“给……给参谋解释吧，我我我就是路过！”
羽生本来脸蛋红红地、心甘情愿的被抱住，结果好端端的绊脚石数量激增为三个，他转头，眼神杀向最开始那个绊脚石，那眼神仿佛在说——
要不还是弄死吧。
海带头被两道压迫性十足的目光锁定，吓得直接躲到柳前辈的身后，用着自己独特的脑回路磕磕巴巴说：“我就是想来看看……看看部长怎么被为难的嘛。”他越说越小声，“没见过，有点好奇。”
柳反手捂住切原的嘴巴，在看到幸村愈发浓郁的笑容后，意识到今天实在不是个刨根究底的好时机，他暂且把自己正得发邪的三观抛在脑后——
脚踩两条船什么的……
打住！
柳动了动嘴唇，最终只是尬笑一声，一手扯着仁王，一手捂着切原，以一个奇形怪状的姿势，倏地走远。
碍眼的三个电灯泡是走掉了，但不远处还有数双眼睛盯着这个方向，幸村牵起羽生的手，向外走去。
羽生霖落后幸村半步，就这么被牵着走，他装作不经意地瞥了一眼左手，又倏地收回视线，他用舌尖顶了顶腮帮子，强压下上翘的嘴角。
走出网球公园，两人步行至夜色深深的街边，幸村侧了侧头问他：“有点晚了，今天要先回家了吗？”
羽生霖表情一滞，不知道想到什么，脸蛋一下子通红一片，他扭捏道：“第一次见就和你回家，是不是有点不太好？”
但他说完这话，又担心起什么来，连忙口是心非说：“我没关系的，我也可以睡酒……睡大马路的。”
幸村脚步一顿，突然闷笑了一声说：“我的意思是，家里有客房，要不要和我回家？”
听到这话，羽生霖把手一甩，脸上的绯色一直蔓延到了脖颈，他撅着嘴道：“我又没说我想和你一起睡！你强调什么客房！”
“是我想歪了。”幸村好脾气地去追他松开的手，再一次紧紧握在手心，敛着笑声，嘴角的那抹笑容愈加勾起，“其实你想睡我的……”
“才不想！”
“好啦，是我想。”
“你也不准想，我可不是这么轻浮的人！”
“嗯，我轻浮。”
两人说话的声音渐远，完全没有意识到扔在网球场上的一柄新球拍、被柳莲二背走的网球包、还有随手塞给仁王雅治让他先保管的手表。
当然，还有找不到自家家主人影，在酒店里急得上火的管家。
夜晚，幸村家。
洗漱完毕窝在客房大床上的羽生霖翻来覆去睡不着，于是他轻手轻脚地抱着枕头走出了门，挪着步子走到了另一扇门前，游移地、踌躇着，抬起手。
在他的手还被碰到门的时候，门从里面被打开了。
两双眼睛在昏暗的楼道里对视。
羽生霖嘴巴一扁，下巴一抬，眼神控诉道：“我怕黑。”
明明是装委屈的一句话却被他说得颐指气使。
幸村精市站在屋内，他的表情在黑夜的掩盖下并不真切，只有被月色窥得一角的喉间上下滚动了一下。
而楼道里有着光亮，站在浅浅光亮里的黑发少年身上穿的是……他的睡衣，宽松的，黑色的，贴身的丝质睡衣，略显大的衣领遮不住漂亮的锁骨，薄薄的布料勾勒着他的腰身，而他裸露在空气中的皮肤，又白得晃眼。
片刻后，幸村精市低声道：“嗯，我也怕。”
你们不会开灯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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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回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