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物飞快从身后闪过，倚靠在座椅旁的扶手，葵小小的打了个哈欠。

微风从窗户吹进，忍不住眯起眼。

意识快要沉进睡眠这条河流时，葵察觉到有人在看她。

贪婪下流的眼神，像蛇盯着青蛙。

睁开眼，撞上那人来不及移开的视线。

或者说，他并不想移开，肆无忌惮的目光扫视着女孩。

直白的恶意像青蛙卵般黏腻。

令人不适。

葵的左手插进口袋。

今天她穿了一件宽阔的牛仔外套，抽出后，袖口下滑遮盖住大半只手。

下一站到了，女孩起身下车，身后男子紧随她而下。

一步两步，在她快把那人引到医院旁的小巷时，伴随一声痛呼，身后传来□□倒在地上的沉重响声。

跟踪她的男人被人扭住手按倒在地。

按住他的少年抬头，茶色头发在风中轻轻飘动——手冢国光。

葵走向他，衣袖在风中扑腾，像一只小小的鸟儿。

沉重的愧疚压过了故人重逢的欣喜，那些晦暗情绪经年累月，结成伤疤留在少年心底。

从警察局出来后，手冢国光一反以往的沉默寡言，说了很多。

他在车厢尾部看见葵，那个男人跟在毫无察觉的她的身后…

停顿了一下，手冢国光把说教的话咽回去，久别重逢，就别惹人厌了。

气氛微微凝滞。

葵叹口气朝他伸出手，“低头。”

一把藏在掌心的折叠刀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她的皮肤也在阳光下闪着微弱白光。

“你看，我并不是毫无自保能力。”

嘴唇上翘露出狡黠的笑容，在手冢看来，这更像是幼猫在夸耀自己刚长出的爪子。

冷峻的眉眼融化了，语气却不赞同，“你有保护自己的意识很好，但还是太危险了，如果对方夺走了武器…”

“不会的。”

“什么？”

“他的速度追不上我，而且我翻墙的技术是部长你亲自验证过的。”

“不要大意。”

女孩亲近的称呼让手冢国光放松了些，她现在的状态比自己想的要好很多。

忧虑的目光忍不住在她藏在外套下的手腕间逡巡。

“椎名，当初的事我很抱歉…”

葵安静聆听，地上两人的影子无限接近。

“部长没有做错事，即使没有你，也会有其他的原因。”

“但是部长的道歉，我接受了。”

“我放下了，部长你也该放下了。立海大可是很强的，如果不全力以赴会输的很惨哦。”

“青学会赢。”手冢的口吻不容置疑。

淡淡的少年傲气让葵笑了起来，“这样才对嘛。”

“如果部长想要补偿我，就把你的眼镜给我吧。”

“…”

“不可以吗，部长？”

“…可以。”

手冢摘下眼镜，放在对方摊开的掌心。

没有了镜片遮挡，金色的眼睛像一盏琥珀色茶汤，波光潋滟。与葵默默相对。

“好了吗？”低沉的嗓音带着不自知的放任纵容。

回答他的是女孩含着泪水一样蓝紫交错的眼睛，手冢看见自己倒映在美丽的夕阳云彩和清澈温暖的大海之间。

对葵的自责愧疚，网球部的压力，还有自身肩负的，难以言说的责任和困难，一切的一切都被眼前的大海包容了。

潮水轻轻起伏着，内心一片安宁。

“部长的眼睛很好看，唔…应该说是难见的盛景呢。”

但是椎名，你才是我所见过的最难忘的风景。

分别时，手冢买了一盒和果子送给她，唇边勾勒出弯月般的弧度。

“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从雪堆里站起来，沾了一身的白雪，好像一块洒满糖霜的和果子。”

他握了握葵的右手，指尖在手腕蜻蜓点水地擦过，“这句话，我本应该早点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