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太好学，柳苦恼地计算着。就算真能学会，还要算幸村开心的概率、被误会的概率、吸引种岛仇恨的概率……

整整一个午休时间，柳都在思考，又在脑内复盘、模拟自己学习种岛，和幸村对话的样子。遐思中，房间内聊天声慢慢消失。等他终于回神，周围同学居然又醒了七七八八。

幸村微微睁开眼睛，抬手遮住停泊在自己眼前的阳光，没说话。

“精市……”柳犹豫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什么事？”幸村随口问，又揉了揉眼睛，看起来还不太清醒。

“……”柳一时语塞。虽然数据不足，可直觉告诉他，如果这个时候突然学着种岛示爱，并不会让幸村开心起来。他更有可能怀疑自己还在梦里。

没听到回话，幸村疑惑地侧头，“莲二？”

柳反应很快，立刻应声，“精市，今天下午有我的比赛吗？”

你什么时候关心起练习赛出场顺序了？听见这话，幸村愈加疑惑。但凭借队友之间的默契，他很快得出一个合理的答案——他一定是等不及和对手交锋了！对于柳的斗志，幸村还算满意。

“那你今天下午就打两场吧。”

“啊？”柳下意识出声。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突然要打两场比赛，更想不通为什么听起来是自己争取了这件事。两人的思路如两列逆行的小火车，轰隆轰隆，朝反方向疾驰。

以为他是在问对手，幸村了然地点点头，“白石和远山，两场单打，没问题吧？”

虽然原因不明，但幸村提起比赛，再问一句“没问题吧”，谁能说出“我有问题”这种回答？柳一下坐直，按住自己炸起的头发，整个人看起来杀气腾腾的，“我一定会拿下这两场比赛。”

又不是正式比赛，这次练习赛甚至没有总计分板，如果中途觉得保留实力更有利于之后的比赛，输掉也可以吧。幸村有点跟不上他的思路，又转念一想——因为关东的失败，柳现在心态不稳，急需一场胜利来向自己证明他已做出改变。

想通所有关节，幸村淡定地看了他一眼，“嗯，加油吧。”

“！”柳顿时睁开眼睛，“唰——”的一下就从宿舍消失。

“我这就去热身！”空气中回荡他兴奋的声音。

幸村留在原地，目送他的残影消失。瞥了一眼旁边床铺上叠得整整齐齐的被子，又看看不远处正在伸懒腰的谦也，一时之间竟分不清谁才是速度型选手。

“精市，”另一边，种岛的声音悠悠传来，“你还要躺多久呀？”

闻言，幸村也直起身子。他甩了下头发，转头一看，发现这人的手居然放在自己的地盘上，一下抓住。

“前辈，你的手这么长？”幸村问。

你怎么醒了就翻脸！种岛盯着他，实在说不出话，暗自使劲，打算把自己的手抽出来。这个动作引起幸村的反抗，当下就和他较起劲来。

表面上——或者说想象中，他们现在的行为约等于牵手，刚醒来就牵手，绝对是会吓到其他同学的程度。但实际上，惊吓确实是有……因为他们手上肌肉隆起，脖颈上的青筋浮现，看起来马上就要打起来了。

这多吓人啊！白石眼睛刚睁开就过来劝架。见好心人过来阻拦，两个幼稚鬼对视一眼，又拽了最后一下，这才停战。

“你看看，我的手都被你抓红了。”种岛示意幸村看自己的手腕。

两人只是比拼力气，幸村也不是冲着把他的手弄断去的，种岛手腕上的红色和掰手腕以后局部充血性质相同。所以，此时幸村一点愧疚的意思都没有，“放心吧，黑色皮肤发红很难看出来。”

种岛虚着眼睛，控诉道：“这是看得出来看不出来的问题吗？”

“抱歉。”幸村伸出手，表现得很乖巧，“前辈，你捏回来吧。”

种岛顿了一下，用不爽的语气说：“我舍不得。”

“那就没办法了呀。”幸村惋惜地摇头，立刻转身离开。

居然完全占据下风！种岛眉头紧蹙，感觉自己的暗恋之路完全被目标单位控制了。这很不妙。可惜他想不到解决方法，甚至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无能为力，只好叹息一声，跟上他的脚步。

幸村的心情也不算好。刚刚跟种岛比拼力气的时候，对方下意识传递过来的力气瞬间就超过了他，后面的势均力敌不过是种岛刻意营造的假象而已。

眼下聚焦在幸村眼前的不仅仅是即将到来的全国大会，而是世界杯。是自己未完全恢复的力气，整整四年的年龄差，已经走上职网道路的世界级选手……

还不够，他对自己说。心里这么想着，幸村加快脚步，不一会儿就走到最前列。他身披外套走在前方，十几个选手亦步亦趋，一同奔赴球场。

.

球场。

在白石的指示下，远山暂时离开，前往隔壁球场热身。他是这次训练赛出场次数最多的人，白石为了培养他不遗余力。

这个球场距离比赛球场不远，不到三分钟的路程，互相能隐约看见。远山刚跑到这边就看到正在热身的柳，他面红耳赤，好像已经过度热身了。

柳对他的到来毫不意外。“远山，给你五分钟热身，我们就在这边比赛吧。”

如果换个人，或许会顾及规则和未具体定下的出赛顺序推辞一番，但在这里的选手是远山。远山听他这么说，满脑子都是“立海的军师要和我比赛”，再加上自由惯了，顿时一口答应下来。甚至因为兴奋，他只热身了不到两分钟，就迫不及待地对柳说：“我们现在就开始吧！”

“嗯。”柳很满意，面上却是不显，“你先发球。”

“好耶！”

非正式场地没有捡球员，远山就自己去旁边的小屋子里搬了一小筐网球放在一旁，又拿起一个球准备开打。

在发球前，远山突然停下，“柳前辈，你为什么把外套挂得这么高？”他指着随风飘扬的外套，满脸疑惑。

“远山，你应该知道我们部长就算是比赛也会披着外套吧。”柳面不改色，开始忽悠小朋友。

“我知道！”远山点头，又问：“但这和你挂外套有什么关系？”

柳低头瞥了一眼手上的球拍，又望向远山，表情诚恳。“自从我加入立海网球部，就常常看到飘扬的外套。练习、比赛、监督，一场又一场，到现在已经快三年了。”

“他从来没有输过，肩上的外套就像胜利的旗帜，随风而动，永远不会掉下。”柳扭头，虔诚地望着挂在监控上的外套，“这次我们的比赛在这边打，没有精市围观，所以我把自己的外套挂得高高的。这是我的心灵慰藉。”

“你应该不会阻止我吧？”柳礼貌地问。

“当然不会，”远山连连摇头，甚至有点感动，“我、我们还是去那边球场打吧！”

柳可疑地顿了一下，望向那边球场，叹息道，“我也想去，不过那边的比赛已经开始了。”

“欸？”远山连忙转头——确实如此，而且还是白石和幸村的比赛。

远山想了想，握拳向他保证，“我会小心，一定不会把外套打下来的！”

你还有在打球的同时能顺便击落外套的招数？柳眯起眼睛，心中浮现几分后悔。

可惜的是，直到两人打完这场比赛，柳都没想好借口让远山打出绝招。不过他并不在意，收好球拍，拿起外套就往另一边走，甚至没管还在怀疑人生的远山。

再慢点，那边的比赛就要结束了。

柳刚到这边，就看到计分板上的5-1和耳聪目明、紧握球拍的白石。不管是比分还是白石的状态都与柳的预期不符。

“白石怎么拿下的一局？”柳眉头紧蹙，站在队友身边。

突然听到声音，柳生浑身僵硬，随后迅速侧移几步，“柳、柳君，你的比赛结束了？”

“嗯。”柳也知道自己吓到这个怕鬼的队友了，没再继续问。

一旁，围观的真田沉声说道：“幸村在有意控制自己的实力。”

“puri~”仁王打了个哈欠，“说不定是在等你过来记录白石的数据。”

“？”真假？柳看了他一眼，收到一个笃定的眼神。于是半信半疑地拿出笔记本。

“总不可能是在演戏……”无信仰的石木吐槽道，“要演戏的话，至少该把外套摘下来。”

这时，幸村似有所感，转头朝看台瞥了一眼，表情冰冷。石木被他的眼神吓了一跳，倒吸一口凉气。

“别紧张！我们部长打球就是这么严肃。”丸井拍拍他的肩膀，“而且他比赛的时候不会关注场外的声音。”

“Game 白石 5-2 Change Court！”

“两分……怎么可能？”浦山原地蹲下，不停摇晃脑袋，“我一定是在做梦！”

柳的视线从翻开的笔记本上挪开，注视着浦山，没再说话。

场上，幸村接过黑手上的白色毛巾，随意地擦了擦汗。“可惜，之前没和四天宝寺约过合宿。”

“都怪迹部。不是他的话，我们说不定都打三年练习赛了。”另一边，白石举起一瓶饮料附和他。秉持着谁不在谁背锅的原则，他甚至找到了一个始作俑者。

“就是就是！”

“……前辈，为什么是你在赞同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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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6章 嘀嗒嘀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