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到底哪里做得还不够好。”闻秋瓷颤抖着说，“那些人在网上骂他他都看不到吗……”

“妈，哥只是没理解你的意思。”闻世箫抱住妈妈，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抚道，“下次别跟哥提回家的事了，就简单关心两句就行，也给他一个习惯的时间。”

“我关心他，他觉得我在害他。那些人在网上骂他嘲讽他，他倒把那群人当好的。”闻秋瓷闭着眼，“世箫，我是不是很失败……”

闻世箫不知道怎么回答，只有沉默着抱紧母亲，安慰她。

母亲独自一人撑起两个家族的企业，满足两个家族所有人的生活用度，保证他们奢靡的生活，已经很累了。

但龙衍也有自己的苦衷，他从小与龙衍生活的环境就不同，他无法感同身受，也就不能对龙衍的行为做任何评价。

此刻他只能安慰母亲。至于龙衍……如果找不到他的心结，也很难劝他回家。

更何况外婆眼看着岁数大了，身体目前看着还算硬朗，但老人总有个万一……如果出了什么事，龙衍肯定难受，和母亲的关系恐怕更难弥合。

*

另一边，龙衍离开医院之后，也不太想回家——他自己的家，只好在外面闲逛。

北方的冬天比沿海更干燥，龙衍在医院门口吹了一会儿冷风就受不了了，打电话给身在帝都的海飞，让他来请客。

“你可真是我祖宗，回老家也能遇到你。”海飞开着车骂骂咧咧接到龙衍，“怎么突然来医院了？你病了？海城医院不是也挺好的用不着跑帝都吧？”

“你废话真多，开你的车。”

“我……”海飞一口气没接上来，“我真是上辈子欠你的。”

“你可别忘了谁推你上来当队长啊。” “你当我很喜欢这个队长呢。”

“嘁。”

龙衍别过脸没接茬。车里暖气开得足，他把大衣脱下来放在一旁。

“等会儿把我放酒店就行。”龙衍说。

“干嘛？到了帝都不回家？”海飞瞄了一眼后视镜，发现龙衍脸色不太好，“心情不好？”

“把我放酒店就行，你别管。”

海飞又看了一眼，也没回复，径直往自家开。就龙衍路痴的程度，把地图放他脸上他都不知道自己在往哪里开。龙衍现在这个状态，他自己愿意去酒店，作为朋友也不太敢让他一个人待着。

龙衍确实没注意海飞在往他家走，他倚靠在车门上，掏出手机来刷微博。

微博后台有很多消息提醒，粉丝的私信、黑子骂街、还有很多@他的消息。他一向不太爱清红点提示，他觉得这证明着有很多人愿意看他。

不过今天心情不太好，他在自己的超话逛，突然看到一条充满各种缩写的微博。

【青梅酿竹酒：#荔枝##佩里#上高速，链接见平，password粉见，低调自取。】

他又不是没上过网，正准备点进评论区找链接，点进去之后发现这条微博没有查看权限。再返回来上一级页面，发现已经被管理员删除禁言。

自己的超话tag后面什么时候多了别的东西，龙衍就好像发现了新玩具，开始搜索“佩里”。

很可惜，搜出来一堆无关的微博，即使加上自己的id也找不到什么信息。

龙衍问海飞：“诶，你那群粉丝写同人文都在哪里写的？”

“正主离粉丝生活远一点行吗？”

“快说。”

龙衍滑到驾驶位正后方，轻踹了一下椅背表达心情。

“我不知道啊，都是我妹在看。好像叫什么坟头……”海飞思考了一下，“坟头蹦迪？”

“我多余问你。”

龙衍又缩回去，开始搜索坟头，找了半天终于找到一个网站，网站原名叫Fantold，谐音是坟头，点进去有各种ip的同人作品。

在这里，他终于搜到了“佩里”是什么东西。这个tag下面实时讨论度最高的是一篇直播解析，开篇第一句话就是“非cp向，请勿代入”。

【……其实从这一场就能看得出来，佩并不是单纯带着上分。经常关注里直播的人都知道他平时很少接弹幕的茬，这场他跟弹幕聊天很频繁，还跟粉丝开玩笑，可以说状态非常好……】

【……本人也追里的比赛追了很多年，他刚打比赛的时候还是很意气风发的哦，不然本人也很难被吸引，真的拒绝不了那种嚣张的少年……】

【……可能里自己也有感觉，这天直播的时候佩给他创造了很多机会，包括这个当时在论坛还吵了几百楼的盾，是佩专门让给他的，所以他最后才说了那句话……】

龙衍皱着眉快速翻了一下，内容行为很眼熟，名字对不上，大概能猜到“里”指的是自己，“佩”又是……哦那个陪玩吗？

他又拉到评论区，评论区更精彩，高赞评论说：

【吃屁桃啦：所以说佩完全在宠里，里想怎么玩都无所谓啊，反正开心就好了[肥鸽流泪]。】

“……”

龙衍这下是彻底无语了，粉丝的脑补能力已经超越他的理解水平，他很想说“你们醒一醒啊，都是因为我花了钱”。

等一下……所以花了钱，就能有这种体验吗？

龙衍认真回忆了一下前面一段时间的直播，好像确实陪玩在的时候直播比较有意思，兴致也比较高，甚至还产生过想上傀儡师跟他打配合的冲动……

不过很遗憾，全息版本他肯定要去的，但陪玩看起来似乎还在犹豫。

大概真的是没钱买全息舱也抢不到便宜点的全息头盔吧。

龙衍十分遗憾地叹了口气，想着要是陪玩能跟自己一起去全息版本开荒一定很有意思。

要不干脆送他一个全息头盔？

海飞见龙衍一直没说话，突然叹了口气，以为他心情又不好了，赶紧提起话茬：“说起来，你全息的账号处理好了没？”

“没，我另外注册个新号去。”

“新号？玩什么？还玩傀儡师？”

龙衍思考了一番，不知道想到什么，说：“不了吧，有点腻了，玩个问情刀试试。”

“啊？”

海飞又从后视镜看了一眼龙衍，见他低头玩手机，脸上也不是很认真的样子，松了一口气，估计这小子又在胡说八道。

“战队那边都准备好了？”

“是，我明天就得回去了，再晚就赶不上前期的适应训练。”

“唔……我明天也回去了吧。”

“你急着回去干什么？你又不打比赛。”

龙衍看了一眼开车的人，重重地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说：“乖孙呐，你祖宗我还要赚钱吃饭呐。”

海飞一脚刹车停下，说：“行，祖宗，既然这样孙儿我先管您两天一夜的生活如何？”

龙衍闻言往车窗外一看，发现自己被海飞带到城郊的别墅区：“不是让你送我到酒店吗？你给我干哪儿来了？”

“我家。下车吧，让孙儿孝敬您老人家一回。”

*

江若想了一晚上，终于还是决定接下这个全息舱，接受仙途的合作协议。

【轻风不渡：能不能请夏汐的同事帮我看看协议？】

【鸡块三十一斤：当然没问题。】

【鸡块三十一斤：诶对了，到时候记得加好友啊，我回头把区服发你，哦对你要开直播，那把你直播间发给我，我多找几个人帮你刷一下关注量。】

【轻风不渡：……先把这里处理清楚再说。】

放下手机，江若想了一会儿，拿上防水垫和一个蚊香盘，又装上三支香在包里。他再次坐上2号线，转进8号线，坐着接驳的公交车来到那个山崖边。

他在山崖边铺好防水垫，又将蚊香盘放在上面，把香固定在蚊香盘上，迎着海风点燃香。

父母没有留下墓碑，下葬的海域跨城，现在去也来不及，只能如此简陋地向父母传达自己的想法。

“爸，妈……我还是决定回去……不过这次和以前不一样了，你们放心。我会给自己留后路，我不会把游戏当做我事业的全部……”

江若看着香，海风带着香的味道扑面而来，烟熏火燎的感觉让他感觉鼻腔和气管全都要烧起来了，灼痛感刺激着他的大脑，此刻他无比清醒。

“……我会像一个普通人那样，规规矩矩走完这辈子。”

风大，三支香很快就燃尽了。江若收拾好散落的香灰，确保没有火源遗落，便回家了。

回家后，唐扬就带来了好消息。

【鸡块三十一斤：汐汐的同事看了，说协议没什么问题，是比较常规的模板合同，如果没有附加协议，那这里面很难有什么漏洞。】

【鸡块三十一斤：里面要注意几个地方，对乙方要求比较苛刻，她划出来了，我转发给你看一下。】

【鸡块三十一斤：[分享图片]】

江若点开图片看了一下内容，想要拿到全息舱的所有权需要完成的事项比较多，同时想要得到直播平台全力支持也有很多条件。

他想了想觉得不算什么太难的事，相比较当年他签署的那份主播协议，已经算很公道的协议了。

【轻风不渡：好。替我谢谢她，以后有机会再请她吃饭。】

【轻风不渡：我要去找新房子了，如果有合适的可以帮我留意一下。】

【鸡块三十一斤：你决定了？】

【轻风不渡：对。】

“赚钱，没什么不好。做副业，也该认真做。”江若对自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