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茜推着我来到普路号甲板上时，正是日出海景最好的时候。

微凉的海风与柔和的日光迎面而来，海水的摇摆声如咒语般层叠循环，使我的心在不可思议的安宁中渐渐升起一股挥之不去的寒意。

我的手腕被牢牢地绑在了轮椅扶手上——是钱茜指使夏彦这么做的，因为没有绳子，所以直接使用了她的丝巾与陆景和的领带——现在她正俯身将自己的手覆在我被禁锢的双手上，自然而亲昵地将下巴靠在我肩上。

“喜欢大海吗，律师小姐？”

她在我耳旁轻声问道，唇间吐出的温热气息如蛇信般直钻进我的脑髓深处，让我的大脑僵死、凝固、粘稠——

“我会将你从这里推下去，”

她淡漠地说明着我之后的命运，冰冷的指尖缓慢而不容抗拒地分开我的指缝，与我十指相扣，

“别怕，到那时我也会和你一起……不过现在我们还有时间，你可以最后许一个愿，我会在许可范围内为你实现。”

“……为什么要这么做？你到底是谁？”

我低头盯着脚下深不见底的海，机械性地向她发问，忍不住错觉那翻卷的海面是某种巨型蠕虫的背脊，正挤压着黏腻的体表贪婪地逼近我、要将我吞噬。

“你很清楚我是谁，你是因为我才会来这里的——你仍爱着我，想要成为我——这样狂妄荒诞的念头，你真以为我会毫无察觉吗？”

她用略带讥刺的温柔语调将我一直不愿面对的真相缓缓道出，似乎是对我的逃避和软弱心怀怨恨。

“你都……知道了？你是……怎么想的？”

断断续续地说着，脸上发烫的我已经听不到自己此时的声音是属于谁的，不合时宜的羞涩令我愧疚地攥紧了双手，将她美丽的指尖带向自己炽热的掌心。

“呵，脸都红透了……你比我想象中还要单纯呢，律师小姐，”

看着我窘迫的模样，她不禁失笑，随即以充满危险气息的诱惑语气催促我做出选择，

“许愿吧，我就是为了实现你的愿望才会来到这里的，无需在意我的想法。”

“我的愿望……”

和过去一样迷茫而慌乱地，我不得不在动荡的内心疯狂搜寻留住她的话语，

“我希望你因我获得幸福与自由……我渴望你以同等的情感回应我……但这种的……果然还是很过分吧……”

像我这样恶心又懦弱的……

不知是心声，还是我的喃喃自语——

“你可以真心地原谅我、允许我……像往常那样……留在你身边吗？”

不知不觉间，恐惧与委屈的泪水又涌上了我的双眼，我强忍着不让自己发出令人作呕的哭声，

“那些你讨厌的东西……我会努力忍耐……不让你看见……”

“别哭啊，我是要实现你的愿望，这样倒显得是我在欺负你，”

钱茜无奈地抓着我的手摇晃了一下，

“你没有错，但你也不是受害者。律师小姐，这种案例你在法庭上见得应该比我多——你的愿望我收到了，现在可以抬起头看着我了吗？”

我听从她的指示不知所措地抬起头，将脸转向她，视线因残存的泪水依旧模糊不清。

猝不及防地，她一手毫不客气地掐住我的脖子，强硬地把我的脸拉向她，直接吻上了我的嘴唇。

“呜呜……嗯！”

她撞上来的唇瓣带给我的只有疼痛，使我拼命压抑的泪水顿时决堤，我忍不住张开嘴想要发出哭叫，却被她的双唇严密地包裹住，最终顺着她灵巧探入的舌尖沉闷地落进了喉咙深处。

脖颈上加重的压力让呼吸困难的我不得不像哈巴狗那样乖乖地伸长舌头，她以和体外截然不同的力度，轻柔地缠绕吮吻着我，眯起眼睛看着我狼狈地流下涎水，发出下流的呜咽声。

我失去了全部思考，感到她舔舐的似乎并非是我的唇舌，而是我裸露的脑丘沟壑，触电般的酥麻使我可耻地紧紧夹住双腿，腰身紧绷，颤抖般弹跳着。

她为了控制住我不安分的身体，另一只手下意识地用力压在了我的大腿上，但这却造成了反效果——

我眼前一白，在痛苦与幸福的交界点发出无力的尖叫声，身体一阵剧烈的痉挛，在湿热的释放中瘫倒在轮椅上。

“咳咳咳……”

仿佛过了很漫长的时间，当我的意识稍微回来些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已经被口水呛到了，正在咳嗽。

被掐的喉咙迅速地肿痛起来、泛出血腥味，似乎是还没好透又受伤了。

“只是接吻而已，没有男人教过你吗？”

面对我的差劲行为，钱茜则是一脸的风轻云淡，连呼吸都没有丝毫紊乱，只是单纯地对我毫无经验的事实表示讶异。

我的喉咙二次受伤发不出声音，只能通过摇头回答她。

“……那你还真是幸运呢，律师小姐，”

她沉默了片刻才接话，嘴角轻轻地露出苦笑，眼底掠过某些深重的阴影，

“我们回房间吧，我会教你接吻之后的事。”

但那悲伤也仅出现了一瞬，她很快恢复了从容与清媚，以暧昧的语气在我耳旁说出了不得了的话。

“呜呜呜（不不不）！”

我满脸羞耻地咬着唇，把头摇得跟波浪鼓似的。

“别害怕，刚才是忍不住想欺负你了才会那么做，接下来会好好满足你的，”

她安抚般在我耳边亲了下，轻笑着调转轮椅的方向，推我往来时的客房走廊走去，

“不像律师小姐你，我刚好很擅长这种事情。”

急转直下的气氛和身体上的超尺度的刺激反而让我一下子冷静下来，可能是贤者模式的作用，我一下子开始意识到钱茜的身份和她做这些事的意图——

她具有杀手般敏捷的身手和极强的情绪控制能力，连夏彦都认为她是危险人物；

她拥有外国人的血统特征，言谈举止却能完美融入未名本地，好像在这里生活了很久；

她在隐约表现出贵族风范的同时，又很擅长暗巷**之事。

兼具这些非同寻常的特点，我第一时间联想到了某些电影里身负家国深仇的女特工。

不过她的行事作风过于激进，也不太像是隶属于什么组织，应该是受人雇佣、为人卖命。

从她提起那个钱老板的语气来看，他应该不是她真正的主子，以她的能力，也没必要为了钱做到这种地步……

先不论她是怎么知道现实世界的事的——她目标明确地扮演那个人接近我，将我的底细摸得一清二楚，只是为了让我安心地葬身大海？

这不合理，她一定还需要我身上的某种别的东西，比如说NXX的情报……或者是简遇那种新药的样本——现在也不能断言她就是简遇那方的人，她给我一种游离事外的不协调感。

“在想如何脱身吗，律师小姐？”

学着游戏里的玩法对目前获得的情报进行逻辑整合后，我意识到钱茜的身份和目的可能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正想接着思考破局之道时，她冷不丁出言打断了我，

“虽然凭你现在的身体应该做不到，但我还是提前向你说明一下好了——如果我预判你将逃离我的控制，我会提前杀了你——而万一你意外顺利地从我身边逃走了，我会先处理和你同行的陆总，接着是你们的卧底夏彦，必要时也会让这条船上的所有人陪葬。”

她知道夏彦是卧底?

她的疯狂确实超乎了我的想象，但事到如今我已经不会为这种程度的威胁动摇了，我已经经历了内心最疯狂、最难以言表的阶段。

我清晰地捕捉到了她话语中最大的矛盾——

如果她早就知道夏彦的身份，为什么还要任他留在那里？

是出于尽在掌握的自信，还是抓住了某个足以控制他的把柄？

我心中开始感到不安，但考虑到她这么说也可能是对我的试探，只能先想办法说些什么岔开话题——

“我不会逃跑的，毕竟我是因为你才会来这里的——你说要实现我的愿望，可你真心了解过吗？”

既然要演，那就将真作假好了，

“我想要的才不是那么浅薄的东西，尝过男人滋味的你应该比我更清楚这一点，满足后随之而来的是无尽的空虚——如果你真的是为了实现我的愿望才会身在此处，那么你便只是她的幻影——我们追寻的是彼此的幻影，因为清楚地知道无法互相满足才……不管我再怎么说，身为冒牌货的你恐怕也不会明白……”

我鼓起勇气仰起头坚定地向她的存在发出质疑，但她们过于相似的面容还是让我忍不住露出悲凉的苦笑。

是啊，这就是现世的我的命运，懦弱且永不满足，被身边的人溺爱却不知爱为何物，只是一直孤身一人蜷缩在自我的幻象中拼命地试图抓住爱的幻影，可悲而可厌。

但那些转身而去的人并不是什么都没留下，他们在离开前还是把自己温暖的光塞给了我，告诉我要好好活着。

钱茜没想到我会突然发疯跟她说这些，眼神罕见地呆滞了一瞬，随即忍不住低笑出声，

“冒牌货？你说我是冒牌货？呵，亏我一直小心没戳穿你……冒牌货是你才对吧，你只是碰巧占据了这具躯体而已，别以为自己是主角啊——”

像是卸下了某种面具，她开始对我发出辛辣的嘲讽，

“我才不关心你失败的感情历程……你真的以为你身边的人是在为你而战？就用你的那套自恋的理论解释好了——他们追寻的是律师小姐你的幻影，变成这副模样的你根本无法满足他们的期待——当彻底幻灭的时刻到来时，他们就会和过去的我一样，将你抛弃，另寻新的去处。”

“呜（不）……”

不，这里是未定的乙女世界，和现世不同……

他们和你不一样……只要我的意识还在这具身体里，他们就不会放弃我，哪怕我再如何堕落……

“一副不相信的眼神呢，真可怜……那我就再告诉你一件事吧，律师小姐，反正你也活不了多久了——”

见我因她的话内心动摇，钱茜眼中又渐渐盈出了怜爱的笑意，

“你之所以会被注射NXX新药、变成现在这副模样，就是他们授意默许的。”

什么……意思……

我忽然又变得无法理解她的话了。

“不明白吗？他们想要的不是你，而是你的幻影啊～正是因为新药的这种功效，才会令那些大人物都为之狂热——你们之中有人不惜为此选择背叛也很正常，”

视野顶端突然出现了醒目的安全出口标识，不知不觉中她已将我带到了一个光线昏暗的地方，标识下方也就是我面前的位置，是一扇双开拉门，两旁依稀可以辨认出瘫倒在地的人形物体，好像是被提前放倒的安保，门后隐隐传出话筒声和嘈杂的低语声，好像是什么活动的会场，

“亲眼看看吧，你所谓的‘幻影’是怎样令人疯狂的存在——”

为我解开披肩、取下盖在腕上后，钱茜戴上了化妆舞会的面具，在我面前将那扇门推开。

如她所言，我看到了爱的幻影……和疯狂。

当我的剧情开始阴暗扭曲爬行，我只感到一股淡淡的死感……

是的，忙得不知天地为何物，未定国庆大活剧情我还拖着没过完……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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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小美人鱼真正的愿望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