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

露西的异能力被剥夺了。

在一通鸡同鸭讲兵荒马乱之后，中岛敦得知了这一点。

原本还在强撑的前组合成员露西·莫德·蒙哥玛丽在芥川龙之介的压迫下不得不引颈受戮，束手就擒，她的脸上满是不屈、惶恐和绝望交织而成的所谓的“哀莫大于心死”之感。

她强扯的虎皮被吹破了，现在的她只能期待抓到自己的这两位心善——然而，这样的希望何其渺茫。

“你现在怎么一个人在这里，组合呢？”中岛敦问。

一个人。

“露西才不是一个人！露西和安妮在一起！”露西·莫德·蒙哥马利被刺痛了，她咬着下唇反驳，举起手中的“安妮”。

这个“安妮”，和那个“安妮的房间”里会玩捉迷藏的“安妮”相差甚远。

但看着都并不是很讨喜。

但两者都同样被露西珍视着。

“白色的雾气……然后就不见了，怎么也用不出来。”露西·莫德·蒙哥马利眼泪盈满了眼眶，但那泪珠在眼眶里转悠了许久，硬是没有让它真的掉下来。

再然后，莫名其妙失去了异能力的露西便被组合给抛弃了。

她本来就是因为有异能力才被组合吸纳成为其中的一员，因为失去异能力被抛弃也不是什么难以理解的事情，但是，但是，好不容易不再是一个人的露西被那样干脆利落地抛弃掉……

露西忍着眼泪，咬着唇，坚持，“露西才不是一个人，安妮一直在陪着露西。”

可实际上“一直在陪着露西”的“安妮”被夺走了，对吧？

中岛敦心中很不舒服，在看到原本活力满满、傲娇可爱的“咖啡店店员”变成现在的这个憔悴而又自欺欺人的样子之后，他就更觉得难以接受了。

“你确定，是白色的雾气？”

中岛敦想起了一个本该早已远去的名字，涩泽龙彦。

他的异能力就能够使异能力者与自身异能力分离，并且外在表征恰好就是“白色的雾”。

他是龙头战争的主谋，但为了掩盖政府的错误被放走。

在龙头战争后的六年之后引发了“异能力者连续自杀事件”，有至少五百名异能力者被自己的异能力断送了性命，后来他将雾气进一步铺满了横滨，在经历了艰难的战斗（以及中原中也的横空出场，为爱屠龙）后，被中岛敦再次亲“爪”杀死。

是的，再次。

因为涩泽龙彦早已死去——在龙头战争结束之后，为了提取中岛敦的异能力被失控的白虎杀死；现在的瑟泽龙彦只是他异能力的化身。

现在涩泽龙彦这个名字以及他的雾气还没有在横滨出现，或许是因为他还没有开始行动，或许是因为“异能力者自杀事件”还没有被正式发现。

但无论如何，既然中岛敦已经得知了露西的事情，他就没办法对露西弃之于不顾。

——他知道被分离异能力的异能力者被杀之后，变成结晶体的异能力就会成为涩泽龙彦的收藏品。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露西会单独一人出现在横滨，而没有被她的异能力追杀，但现在的露西没有异能力，任何人都能轻易地杀死她。

“芥川我知道你现在只想尽快找到银，但是现在的露西不是和银的处境一样吗？”

中岛敦努力说服芥川龙之介带上她一起行动，而不是杀死她。

“我可以帮忙！”露西听出了中岛敦给出的生机，抱着她的“安妮”，很是坚定，“我可以帮到忙的！”

“失去异能力之后的日子真的很难过，我会以身作则努力说服银小姐的！”

露西真的是孤注一掷了，但是与其因为听到了不该听的事情被杀死，还不如直接大大方方地坦露出来搏一把。

她抱着“安妮”，四双眼睛期盼地盯着他：“拜托你！”

—A—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是，我查到硬币来历了。”

“坏消息是。”保尔·魏尔伦从口袋里掏出一大堆的硬币，“这是一种暗网通用的特殊交易货币。”

这条线断掉了。

“当初我拿到的硬币应该是试运行的数百枚货币之一。看这里。”魏尔伦指着硬币边缘线上的花纹，“这是小写的希腊字母泽塔，顺序6。”

“希腊字母一共有24个，网传第一批发行了五组，横滨就是其中的一个的发行点，第一批拿到的据说有个什么进网资格，但后面货币发行数量增多，再加上货币造假，进网资格便被取消掉了。”

“很巧，取消进网资格的时间点正好是我来横滨的那天。”

“我觉得还有必要继续查下去，但是更多的信息已经被越来越多的‘代币’掩盖查不到了。”

想要查询一枚硬币的去向和来历，如果硬币本身特殊还稍微好找一些，但是一旦硬币成为了交易货币的一种，在海量的交易网里便难以查找了。

一枚普通的一日元硬币在拿到之后都难以查询它到底经手过多少人，发行源头是谁，更不用说这种暗网的特殊交易代币了，在广泛流通的同时，交易双方、卖家买家都会一定程度地对它的流通来历和去向保密。

保尔·魏尔伦手里的“据说是第一批发行的数百枚货币之一”的这枚硬币已经失去了它的时效性，泯然众币了。

“还要继续查吗？”阿蒂尔·兰波问，他看向魏尔伦，又看向唐泽伊织。

唐泽伊织最近和那只不吠狂犬走得比较近，他拿到了神之御令，在负责处理mimic的事情，已经有段时间没有管旗会这边的事情了。

但保尔·魏尔伦回国的第一时间，他又出现在了这里，以阿蒂尔·兰波对他的了解，阿蒂尔1兰波不得不认为这家伙是有什么事情想要说。

唐泽伊织确实有话要讲：“我查到了横滨代币的发源地。”

“不过是废弃掉的那个。”

阿蒂尔·兰波很惊讶，他以为唐泽伊织全身心投入mimic那边呢。

“消息来源准确。”唐泽伊织奇怪地看回去，他不太理解兰波为什么要这样看他，仿佛他是个怪物。

他只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提前知道了mimic事件的始末，于是根本不用在分析情报上面过多费力和操心罢了。

他只需要提供情报和方案，支使芥川龙之介和织田作之助帮忙跑腿，又不需要操心旗会的其他任务，也不需要管理旗会，自然有充足的时间来查硬币的事情。

而且，这两件事刚好殊途同归。

“纪德和他的幽灵部队就是因为拿到代币得到了信息才会来横滨的。”

“他拿到的代币正好就是那个已经废弃掉的发源地发行的最后一枚代币。”

他解释道：“纪德拿到的代币有明确的地址，所以他们来到横滨的第一个落脚点就在那里，但他们来的时候已经废弃掉了，只有已经彻底废弃损坏掉的小型造币机器和已经搬运空的厂房。”

“他们认为被骗了，但那里刚好适合作为一个合适的落脚点，所以他们将其重新改造过了。”

“我去看过现场，没什么剩余的痕迹。”

就算再不喜欢太宰治，唐泽伊织也不得不承认：“那家伙做事做得很干净。”

“但我觉得我们还是有东西可以查的。”唐泽伊织看着兰波，让他打起精神来。

“‘暗网’。”阿蒂尔·兰波和保尔·魏尔伦同时抢答。

“没错。哪怕他每做一次交易就格式化一次系统，他也没办法格式化所有交易伙伴的记忆，能够找到他的交易对象我们也能拿到不少信息。”

“但我们没有‘进网许可’，我说的是第一批的核心资格。”唐泽伊织也稍微有些头疼，“纪德拿到的‘许可’是一次性的，他那个时候一心求死，也根本不在意这种东西的时效性。”

而保尔·魏尔伦拿到的资格已经被废弃，后面拿到的那些硬币全都不具有“进网资格”的特权。

真的有点难搞。

“我和‘公关官’说过进网许可的事情，他混迹的那些大人物那边或许会有人接触过有许可的人员和组织，但剩下的事情我也没有办法，只能等。”

唐泽伊织瞄准的是组合（guide）的团长弗朗西斯·斯科特·基·菲茨杰拉德，失去了女儿、妻子因此精神崩溃的富豪。

他的人物画像很符合“暗网成员”的吸纳标准。

但最重要的判断依据是，唐泽伊织不认为掌控了对方明确弱点信息的太宰治不会借此接近他。

“‘弗朗西斯·斯科特·基·菲茨杰拉德’，”魏尔伦复述了一遍这个名字，很快便举一反三，“那我再去找找我在钟塔侍从的朋友，不过她最近好像有点麻烦事，谍报员的身份不适合在这种时候接近她和她的组织……”

“那我去吧，在欧洲那边的一切记录上我都已经‘死’了，应该不会打扰到那位可敬的女士和她的计划。”阿蒂尔·兰波请命，“为您效劳，‘会长’。”

魏尔伦失笑：“行吧，那我就回来履行下我‘旗会会长’的职责好了，”

他附耳去和搭档说了些机密的悄悄话，最后道：“路上小心。”

“路上小心。”唐泽伊织也跟着摇了摇手，“我会照顾好魏尔伦会长的。”

让一个无异能力的家伙来照顾一个超越者？

阿蒂尔·兰波很无奈，你能照顾好你自己、不给保尔拖后腿添麻烦就不错了。

不过总之，“照顾好自己，下月再会。”

—B—

“这样下去不行。”陷入美人计的男人正在挣扎着维持理智。

“哪里‘不行’？是中也不喜欢我了吗？难道我对中也已经没有吸引力了吗？‘七年之痒’？”男人做作的惶恐让人发笑又让人生厌，在荷尔蒙和个人魅力的影响下又让人沉溺，“不会吧、不会吧？还是说我不够‘努力’？”

“我说的、啊、不是这种事情——嗯、住手——”

……

“告诉我，你想要什么？”

……

“……太宰……”

……

“别、别这、样……”

那双沉溺于欲色的蔚蓝色的眸子里映照着鸢色的鸟儿，眸子的主人不知道是要哭还是要笑，眼眸里满是祈求。

他知道他的小猫真正想要什么，他知道他实际上是在说什么，但是——

但是——

他只能用同样濡湿的额头去抵住对方的，吻上他潮红的眼角，然后一路向下，直到堵住他所有未说出口也无法再说出口的话语，尽数吞咽下去。

我爱你、我爱你。

所以，拜托了。

别问。

什、么、也、别、问。

求你了。

求你了……

也不知道到底是谁在祈求着谁。

或许，他们谁也没有祈求，他们只是在祈求着上苍，祈求着此世根本就不存在的神明。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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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非线性逆行》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