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
(——三天前——)
“但是,为什么?”西格玛依旧不明白。
信息量太大了,他不明白为什么突然就多了个人在帮唐泽伊织,也不明白为什么唐泽伊织要突然宣布要成为那个人的敌人。
明明他全三年来一直都守在唐泽伊织的身边,但现在自己却好像什么都不知道一样。
“为什么?因为看着同样的事情的人,也会有不一样的感悟,因为人和人的悲欢永不相通。”
“还因为,就算是遭受了同样的事情,怀揣着同样的痛苦,不同的人做出的选择也是天差地别。”
“我们的分歧注定存在。”
“所以,”
“我们不是突然拆伙,我们本来就不是一路人。”
“不,我不是在说你,西格玛。”唐泽伊织疲倦的牵住了西格玛的手。
“我知道,你在说‘那个人’。”西格玛鹌鹑似地点点头,说实话,唐泽伊织现在的突然发疯把他吓坏了,“要和一个知道自己的全部的人闹掰确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你说的没错。”
“但也并不是太难。”
“所以,我们去领悬赏吧!70亿美金,悬赏老虎的那个悬赏。”
“就今天。就现在。”
—C—
门关着。
门外正在嬉笑着打牌,声音很杂,但并不大。
因为门在检查过后就关上了。
上了锁,没有一丝光亮透进来。
这里是港口黑手党内部的地牢,但并非太宰治“曾经”待过的那间,而是另外一间布局相仿的。
中岛敦被绳索和铁链束缚在空中,他悬挂在半空中,仰望着,漆黑的穹顶上什么也没有,只有沉沉的,沉沉的黑。
有些冷。
但并非是真实的冷。
他身上披着白虎的皮毛,他的爪子和尾巴上毛茸茸的,地牢里只是空旷而安静,根本不可能会那样冷。
中岛敦知道自己又陷入了那段噩梦,那段其实并未真正远去的噩梦。
算算时间——其实,也不过就过去了十七个小时而已。
从他在武装侦探社的宿舍睁开眼睛,一直到现在被抓捕到港口黑手党的地牢里,也不过才过去了十七个小时。
他原本以为自己已经忘记了的那些事情,在这个时刻又再次悉数卷土重来。
他仿佛再次置身于那间冰冷的、寒彻骨髓的实验室。
……
(——时间逆行前——)
“他们说我只是一把钥匙。”
“一把用来开启‘书’的钥匙。”
“除此之外什么也不是。”
“我们所做出的一切的努力,所经历的一切的命运,所珍重的,所憎恶的,所热爱的,全部都毫无意义。”
手术刀械相互剐蹭摩擦的声音。
“你能想象的最可怕的危机是什么?”
——书成精啦?
——我们的世界是一本书,每个人的命运早已写就?
——一切都只是一场空?
——这只是一个梦境,一个胎儿之梦?
“你说得也太离谱了吧?”
——但是现实不就是那样离谱的吗?
是啊,但是现实不就是那样离谱的吗?
他在忘却了年龄的那年,在孤儿院,被涩泽龙彦试图夺走异能,但【月下兽】却因此受激杀死了他,他忘却了涩泽龙彦,也忘却了【月下兽】,只记得自己被老虎追着,一路仓皇逃窜到了武装侦探社,正式成为了其中的一员。
但过去的命运却从未消失过。
首先是70亿的悬赏。
在组合被打败后,死后的异能体涩泽龙彦又卷土重来,将全横滨遍布了雾气。
而他在太宰治和中原中也的帮助下最终成功了结了那一切。
可紧接着是又是书页。
天人五衰、猎犬……
他连带着武装侦探社一起被“书页”描述成了恶人,成为了“全世界的敌人”。
——那时他以为事情已经足够糟糕,但更糟糕的事情接二连三地再次降临。
被抓捕进默尔索监狱的太宰治……
遍布横滨的吸血鬼、被咬的芥川龙之介……
被围捕、重伤、濒死的侦探社的大家……
甚至是原本毅然站在他们一边的中原中也都突然站在了他们的对立面……
那段时间真的很糟糕,但大家齐心协力,在与港口黑手党、原组合成员、西格玛、田山花袋……在大家共同的努力之下,总算一切的苦难都被抗了过去。
他们顺利打败了隐藏在猎犬的天人五衰的首领神威(福地樱痴),终结了天人五衰的阴谋,撕毁了那页书页,将真实带回了这个世界。
然而,身为“钥匙”的诅咒和阴霾却一刻也没有远离……
在“书页”的事件结束之后,当天,异能特务科便传来消息:“书”被盗取了。
“他们说我只是一把钥匙。”
中岛敦躺在手术台上,听着手术刀在他身体内工作的声音,“一把用来开启‘书’的钥匙。”
“除此之外什么也不是。”
“我们所做出的一切的努力,所经历的一切的命运,所珍重的,所憎恶的,所热爱的,全部都毫无意义。”
——他们辛辛苦苦撕毁“书页”的这整件事,被当作了盗取和唤醒“书”的一环。
并且,是最主要的一环。
他看着惨白惨白的天花板——天花板的反光将平躺在手术台上的他和身边正在工作的女人映照得很清晰,他的瞳孔因为过度的疼痛而放空。
他魂游天外,声音也在这样安静的手术室里显得空灵而漂浮,寻不到根基,“与谢野晶子小姐,你还记得我是谁吗?”
自称为“doctor”的女人蹙了下眉,她其实并不太想搭理这个胡言乱语的家伙,尤其是他总是用她讨厌的方式来称呼她,但是——
“书成精啦?”
“我们的世界是一本书,每个人的命运早已写就?
“一切都只是一场空?
“这只是一个梦境,一个胎儿之梦?”
她一面说一面继续自己的动作。
她没有时间再继续和这个一声不吭(指喊疼)却一直说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的怪胎纠缠,她只希望今天能够尽快做完结束掉。
中岛敦失笑:“你说得也太离谱了吧?”
“但是现实不就是那样离谱的吗?”与谢野晶子随口回他。
她现在就觉得够离谱的,哪有人在手术台上还要和医生聊天的?
“是啊,现实不就是——”
中岛敦笑着,突然生理性地蹙了下眉,又接着笑起来,“——那样离谱的吗?”
—B—
他在说什么?
他在做梦?
“哇,运气真好,一般型号的监控并没有收听功能,但这里特意安装了监听,”田山花袋很是惊喜,“港口黑手党还真是财大气粗啊!”
很快,被处理过的,清晰的监听音频便被放了出来。
他说:“现实不就是那样离谱的吗?”
“我也从没想过有一天……有一天,我会变成需要被讨伐的**oss呢……”
嗯?这是什么?
田山花袋听了一会儿,什么也没有听懂,犹豫了一会儿,放弃了,算了,先留着吧,等会儿传给国木田他们。
虽然他是觉得没什么用,但万一有用呢?
——“摩西摩西,信号恢复了吗?”
“恢复了,一切正常,不过监控的监听听到点梦话,我现在发过来……”
——“不用了,没什么用,这边没有人劫狱的话花袋你去看看唐泽伊织那边怎么样?”
“好——”
田山花袋一边回应,一边跟着转移了电子操纵的去向,才刚刚转接到附近的监控设备,他就不得不调低了音量,并迅速接管过更多的电子设备。
——这边已经开始混战了。
他将画面转接到国木田给出的端口上,然后开始寻找视野更好的电子设备来。
—A—
袭击者是谁?
援军是谁?
不知道。
但在第一道攻击出现的前一瞬间,纪德便将唐泽伊织抱进了怀里,阿呆鸟拉上了西格玛和芥川银,而泉镜花则拉住露西,身后浮现出了狰狞的夜叉白雪。
“跑——”唐泽伊织喊。
纪德、阿呆鸟和泉镜花同时向着三个不同的方向跑去。
“去哪儿?”仓促之间露西问,因为被拽得过快,说话间呛了一口风。
泉镜花一手拉着她,一手拉着夜叉白雪,脖子上挂着的手机摇摇晃晃,因为夜叉白雪在空中飞,她的脚步也有些虚浮,似在空中飞:“按约定好的,在‘目的地’集中。”
“‘目的地’,是、哪儿?”露西一边跑,一边努力避开扑面而来的攻击,一边咳嗽。
“别问,到了你就知道了。”泉镜花面无表情的低下头,去看那摇摇晃晃的手机屏幕。
“那如果到不了呢?”
“到不了就走plan C。”
“plan、 C,是、什么?”露西的胸腔都要炸裂了。
“跟着我!”
泉镜花突然松手,就地打了个滚,避开上空拦腰划过的空气刀刃,钻进了旁边的一栋房子的侧门。
露西再顾不上说话,连忙紧随其后。
阿呆鸟看着泉镜花和露西·莫德·蒙哥马利俩人脱困,收回了帮忙看护的异能,回头去喊芥川银和西格玛。
他们也要准备撤了。
纪德抱着唐泽伊织站在原地为他们殿后,同时也将火力持续吸引在他俩的身上。
“很刺激,对吧?”唐泽伊织坐在纪德的胳膊上,看着那些总是慢他们一步的异能力和周遭被烟尘掩盖和相互暴露的的袭击者们,笑嘻嘻地对男人说。
“确实,让我回想起了当年的军旅生活。”纪德先是配合地跟着感叹,接着笑骂,“不过那时候我可没有一个小鬼要跟着拖后腿。”
“拖后腿?你确定?”唐泽伊织随手扔出一大把烟雾弹,瞬间原本就看不太清晰的现场变得愈发烟雾滚滚。
“好吧好吧,我们的小先生还是有点儿战斗力的。”纪德笑,伸出两根手指捏了捏他的脸颊,“也就这么儿一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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