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

（——时间逆行前——）

“我也从没想过有一天……有一天，我会变成需要被讨伐的**oss呢……”

“‘**oss’？就你？”与谢野晶子抽出刀具，从托盘里取出针线，“我还从不知道小猫能被称作‘大’boss。”

“呵、”中岛敦的眼睛已经看不清天花板上的镜像了，大片大片的白色铺满了他的视野，伴随着一阵阵的晕眩，是麻醉药终于起作用了，“我、我也不知道。”

明明他们已经胜利，明明他们已经顺利结束了那一切……

可书页还是在那个时候翻动起来……

在那个时候，他已经不再被看作是一个人，而突兀间便成为了一支笔——一支虎毫的毛笔，蘸取了墨色——同伴的鲜血，在那金碧辉煌的书页上落下深深墨迹。

他们说，他是一把钥匙，引众人争抢。

他们说，他是一支虎毫，引众人畏怖贪婪。

他们说，他是“**oss”，需要被众人所讨伐。

他是谁？

中岛敦昏沉过去之前，脑子里只剩下最后的三个字：我……是谁？

……

“人虎——！”

“人虎——纳命来！”

中岛敦从昏沉的梦中惊醒，入目是沉沉的黑，这以后才是慢慢转亮恢复的视野。

他在……

是了，中岛敦回过神来，他被芥川龙之介欺骗，经由“旗会”的阿呆鸟他们向那个他并不知道到底是何方神圣的唐泽伊织换取了芥川银和泉镜花，所以他现在是在港口黑手党的地牢……

那为什么他会在这个时候听到芥川龙之介的声音？

是梦？

——“人虎！”

中岛敦“哗啦”一下便坐了起来，带动了身上劈里啪啦的链条声，他这才醒过神来，自己不知何时被从半空中被放了下来。

——不，并不是被放了下来，而是被解救了下来。

“骗过旗会的时间只有最后三分钟，快上来！”

不是梦，确实是芥川龙之介。

中岛敦还有些迷糊：“你不是拿我换银和镜花了吗？”

芥川龙之介正在给他扯那些束缚的链条，闻言不假思索：“唐泽伊织教的，‘兵不厌诈’啊。”

“那——银和镜花？”中岛敦清醒些了，虎化的爪爪跟着一通忙活，“她们俩安全了吗？”

“安全？她们俩一直都很安全，只是不肯回我这儿，”芥川龙之介伸“手”——罗生门化的披风，“快上来，明天我再去跟唐泽伊织要人。”

“嗯。”中岛敦扯掉最后一根铁链，借着芥川龙之介的力道从天花板出了地牢，钻进通风管道。

透过换气扇，他看见此时的地牢外正一片空旷。

“旗会他们去哪儿了？”

“人虎你是不是忘记他们归属谁了？”芥川龙之介将天花板上的通道还原，盯着手腕上的表看了一会儿，掐着点掐了表。

“森先生？！”中岛敦不可思议，但是又有些想不明白。

森鸥外为什么会帮芥川龙之介劫狱？

不，问题是，为什么芥川龙之介要劫狱？

—A—

“准备突围了。”安德烈·纪德颠了一下怀里的“小朋友”，“准备好了吗？”

唐泽伊织掐掉腕表：“okk！”

安德烈·纪德惯常使用枪械，借助“预见”的异能力，他的子弹往往显得神出鬼没，在前一秒就等着中弹者的到来。

目前围攻他们的人基本上都是杂鱼和一些浑水摸鱼打冷枪的家伙，没什么人透露出自己的真实身份和真实意图。

真正的战场并不在这儿。

唐泽伊织自己就很少出现在前台，出面的是旗会和神大人家的哥嫂那对搭档；纪德也已经销声匿迹好多年；芥川银和泉镜花更是从未张扬和显摆过自己的身份，顶多有人会因为阿呆鸟猜测他们来自港口黑手党；西格玛更是此前无人见过。

唐泽伊织特意不准备接应成员，而是就这样让自己这一群毫无辨识度也毫无威慑力的家伙们坦然出现在大街上，就是为了这一点：

现在被吸引来的大家伙们的重点在于被悬赏了七十亿、身为书的“钥匙”的中岛敦，顶多有人试探下他们，却不会有人真的动用全部武力——收益和付出毕竟不对等。

但也不绝对。

因为确实有人会愿意“不惜一切代价”杀死他。

—B—

准心已经瞄准了那个男孩的后心、咽喉、随后是眼睛。

小型异能生命体哈克·费恩正和枪膛里的子弹一样蓄势待发，但马克·吐温却迟迟没有下一步的动作。

他在等待命令。

白鲸和弗朗西斯·斯科特·基·菲茨杰拉德团长因为一场重要的交易目前都还在海上，他是组合的先遣队，也是这场交易的其中一环。

马克·吐温拨弄了一下耳麦，好让自己不错过任何一道来自团长的信号。

终于，传来“磁——”的声音。

“马克·吐温已经就位，你确定要将这个交易名额浪费在这里？”

那是菲茨杰拉德团长的声音。

他们似乎还在谈。

马克·吐温竖起耳朵，盯紧了准心后面的那个被那个陌生男人护在怀里的男孩，汤姆·索耶也做好了打出第二发的准备。

他知道现在就是最后下达命令的时刻了。

成与败，是与否，就在此一举。

短暂的沉默之后，一个陌生的声音出现在了频道内。

因为信号传输的缘故而微微有些失真。

——“两颗子弹？打两次，是吗？”

“是！”马克·吐温振作精神，准心紧紧跟着男孩的致命处。

“那好，你按照我说的打。”

“他”咳嗽了一下，“三秒后，向左，十点钟方向，哈克·费恩，第一枪——”

“三、二、”

这命令富有压迫感，短促而有力，马克·吐温来不及思考（为什么那个人会知道哈克·费恩的名字），也来不及更新瞄准准心，随着“一”的指令，哈克·费恩与子弹已经一同出膛。

但是，偏了。

马克·吐温正要操纵自己异能力的小型异能体哈克·费恩变更弹道，那个声音却在这个时候压了下来：“不用管它，现在，往右，三点钟方向，汤姆·索耶准备，第二枪——”

“三、二、”

“一。”/“砰——”

—A—

但唐泽伊织也知道他最终并不会那样做。

“唐泽！”安德烈·纪德喊。

唐泽伊织知道这代表着他看到了自己无法避免地被枪击的未来，他从随身口袋里掏出一枚水淋淋的硬币，抛向高空——

“水滴”在瞬间被空气中的高温蒸发，紧接着——

“砰——”

巨大的雾气笼罩了这片街区。

——伴随着喷溅而出的新鲜血液。

—B—

准心处的鲜血迸溅出来的那一瞬间，马克·吐温呆住了。

第一发子弹没有偏。

目标对象的保护着奇迹般地完美避开了汤姆·索耶变更弹道的全部追击，却在最后时刻不偏不倚地抱着目标撞上了哈克·费恩。

“枪法不错，顺便，友情建议你现在撤退。”

那个人笑了笑，退出了频道。

—A—

“咳咳咳——你拿到的‘烟雾币’的效力这么足的吗？”

但话说出口，安德烈·纪德这才意识过来，世界瞬间变得安静了好多。

“是涩泽龙彦。”唐泽伊织捂着肩膀——在最后的一秒，发现避无可避的纪德最终选择了造成伤害更低的策略。

安德烈·纪德在瞬间变得空旷起来的大街上后退了一步：“巧合？”

唐泽伊织抿着嘴，盯着眼前突然出现的第二个“安德烈·纪德”，赞同：“巧合。”

“等等，我记得你说过涩泽龙彦的雾气会分离普通人和异能力者……”安德烈·纪德发现一件事，这也正是他一开始没有察觉到“雾气”成分改变的主要原因所在。

“你，”他抱着唐泽伊织的手臂微微发抖，“你果然是异能力者？”

“什么叫‘果然’啊，”唐泽伊织斜了他一眼，掷出第二个水淋淋的“烟雾币”，“我可从来没说过我不是异能力者啊。”

“虽然特意抛出的硬币太宰那个混蛋估计正好没看到，但那家伙的做法倒是给了我想法，最好解决掉‘纪德’的办法就是‘避无可避’。”

——太宰治的确不会杀死他，因为他不知道杀死他之后会带来哪些连锁反应，但他会给他警告。

——他会拿警告来当作提醒。

尽管那个提醒对“全知”的唐泽伊织来说根本毫无必要。

但对太宰治来说，估计这种毫无意义的提醒反而能更让他感到称心如意吧？

唐泽伊织咬了咬牙，摩挲了一下装有最后一枚“烟雾币”的小罐子，着重念了“纪德”的名字，然后伸手：“把我放下来吧，纪德，嗯，我观战。”

“速战速决哦~”

“你这家伙，也太为难人了吧！”纪德骂了一句，将唐泽伊织往边一撂，迎上了被分离出来的异能力体。

唐泽伊织打了个哈欠——因为失血；默默给自己重新缠好绷带。

该说感谢还是什么呢，随身携带绷带的习惯还是太宰治“教”他的，对他们这种有异能力跟没有没有两样的异能力者来说还确实挺实用的。

纪德和他的异能力体跟镜子似的你来我往，估计是因为同源，倒没有出现类似他和织田作之助之间对战时出现的异能力奇点，只是到底是同一个人，行为逻辑全都如出一辙。

唐泽伊织再次打了个哈欠。

他太小了，中枪失血的影响对他来说远比成年人要来得严重，他觉得冷和乏力，而涩泽龙彦的异能力白雾又太凉了。

但是没关系……

唐泽伊织将摩挲着“烟雾币”小罐子的手换向装有另一枚硬币的罐子。

没关系，因为，他找到他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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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非线性逆行》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