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记
8.0
国木田独步将家里那块白板上的板书拍下来，挂到了网络上。
在一个星期的等待后，有人敲了他私信，跟他说可以引荐一个人，也许那个人有兴趣也有能力帮他解读那一整片凌乱的公式。
国木田独步抽了一个休息日，顺着对方给出的地址，然后一路走到了…一所神学院。
“霍呀，是大泽君提过的那位吗。”老神父笑着将他领进会客室。
“哈哈，没办法。科学毕竟不能解释一切，最后许多物理学大师都走入了哲学和神学的殿堂——不，我可没说我是什么大师。妻子过世之后我就住在这里，一晃二十年了…”他絮絮叨叨的说着，像个寂寞的普通老人家那样。
“凭借着对世界的观察，依靠物理学原理，人类得以推测宇宙的起源，甚至窥探这万物的终焉。可是作为衡量一切的准则的那些物理学原理，又是如何诞生的呢。这恐怕永远也不会有人得以知晓了。”
“直面虚无，或者将它当做是神恰到好处的安排。得过且过也是人生的秘诀啊。”
老人露出一个有些狡黠的笑容来。
红色的茶叶在杯底舒卷开，他坐到国木田对面的椅子上。国木田独步双手将装着照片的信封递过去，老神父接过来，从上衣口袋里抽出眼镜。
“照片我其实已经从大泽那里看到过了，请原谅一个生活无聊的老人家的好奇心…但是我实在很想知道。在我解说之前，可以告诉我，画出这份板书的人是谁么？国木田君。”
国木田独步一时间有些茫然，静音泉是谁呢？一个孤儿，不幸者，疯子，或者天才。
他沉默了一会，最后只是说：“她已经去世了。”
“哎呀。”神父叹了口气：“我还想着，也许能见到真人呢。可惜了。”
“她最终得到的公式，是个波函数的变式。”老人问：“你知道波函数么？”
“不是很了解，但是听过，好像是…计算用于电子坐标的公式？”
“可以这么说。波函数ψ，是坐标（x,y,z,）和时间t的函数，表示在时间为t时，电子出现在某点的概率。”老人解释道：“古典物理学认为世间万物都按照严格的规律进行着，如果有全知全能的人存在，那么知晓一切现在即知晓一切未来。人们的命运从宇宙诞生那天开始就被注定了，一切都不过是各种分子按照规律运行的结果，走往必然的方向。”
“但是量子物理的出现打破了这个结论，古典物理辉煌的殿堂于短暂的几年间倒塌，曾经的光荣荡然无存…因为不管你现在把这个电子的数据测得多么精妙，你也不能确定下一秒它在哪里。自此，宿命论结束了。”
“她的这个公式，计算的是某种概率，但是很奇怪，她似乎将公式用在了某种宏观的东西上——从单位上来看的确是这样。可是宏观的物体不可能符合微观规律，那些微小的常数都失去意义了…所以她引入了第五个变量。”
“我猜不到这个变量是什么。”
“真好啊。”老人笑着说：“到了这个年纪，居然还会遇见这样美丽的迷。”
“写板书的是个姑娘吧？”他问。
国木田独步一愣：“您怎么知道？”
神父温柔的注视着他，半响，摇了摇头：“因为那只猫真的很可爱啊。”
国木田独步不知道，神父透过他看到了谁。
那样深沉的怀念…照镜子的时候，他偶尔也会看到这样的眼神啊。
8.1
又几日过去，国木田独步从桌面上发现了一只夹着字条的小鱼干。
字条上是地址，去了才发现居然是异能特务科的研究所。
工作人员坚称没有收到来访请求，一位路过的穿白大褂的老研究员解救了他。
“果然是夏目先生的风格。”老研究员把字条挪到眼睛前面很近的地方。
“跟我来吧。”他说着，挥手示意门卫退开。
“看不见摸不着的异能力者是存在的。”机械门刚合上，研究员连他的来意都没问便自顾自说了起来。
“最早的记录是迈克·弗雷恩，他是唯一一个可以凭借异能力跨越空间，从欧洲一脚踩进日本国界的异能力者。”
“那异能名为【哥本哈根】，具有赋予实物量子化特征的能力。”
“物理学界为了‘光’到底是一种波还是一种粒子吵了三百年，最后啼笑皆非的发现光即是一种波又是一种粒子。”
“所谓电子，即表现出波的特征，也表现出粒子的特征。计算电子的函数φ，说白了就是一种概率。所以有人说，电子无处在，又无处不在。你不去看它时，它就是分布在空间的一组数学概率，而只有你注视着它时，它才从虚空中脱身而出，变为一个实体。”
两人走到了走廊的尽头，研究员转过身来，看着似懂非懂的国木田独步，耸了耸肩：“听起来很酷也很难懂是不是？”
“是有一点。我只是在想…该如何确定‘注视’。”国木田独步答道。
研究员露出一副孺子可教的笑容来：“是的，你发现了重点。这种异能力在情报刺探和传递方面有着极为可怕的优势，当时正值二战，没少有人在上面动过心思。”
“但是人的观测，和物理学意义上的观测，是不一样的啊。”他叹息着说。
“并不是简单的看，或者听，而是一种生命意义上的联结，有的人即便血缘相亲，却形同陌路；有点人不过转角相遇，便一见钟情。就是这种虚无缥缈的‘羁绊’，决定了观测的锚点。”
“这种异能最后成为了折磨他的缘由，以至于他成为了参与异能剥离的实验者。”
“异能剥离？”国木田敏锐的捕捉到这个词。
“哎呀，一不小心说漏嘴了。”研究员打了个哈哈，丝毫没有半分泄露秘密的愧疚：“就是字面意思。在欧洲这种实验已经进行了一百多年了，无需大惊小怪。”
“我们可以知道的是，他的异能也许最后停留在了另外某个人身上，蔓延，发展，和他融为一体。”
“他也曾经说过，如果死在实验里，□□消亡的话…也许精神依然会凭借这异能永存，只要有人依旧，记得他的名字。”
“但若没有，也无伤大雅。”
“那正是真正的自由了。”
这一篇和前面的circle都是我很喜欢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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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第 5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