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 9 章

魏承续怒气冲冲地走后,冬青茫然地问张汲雨:“承续她是怎么了?”

“怎么了,”张汲雨不得体地翻了个白眼,说,“吃醋了呗。”

冬青无奈道:“你少拿我同魏承续玩笑。”

张汲雨心里暗自道:某些人那可是求之不得。

两人把茶水倒掉,斟上张汲雨拎回来的好酒,这酒还没喝上两口,又有人来敲门,蕖水又跑去开门,是蒋观月。

“羽妹,为何明日就走,何故如此匆忙?”

“另有些事情要办,”冬青给他倒上一杯酒,洒脱道,“江湖有缘,我们会再见的。”

“你把这个收下,”蒋观月递过来一块玉牌,中间一个“乾”字,周身雕有栩栩如生的凶兽。他说:“这是乾星府的信物。”

各种门派都有五花八门的信物,一般是用于辨别身份和资源调用,乾星府大公子给出的信物,想也知道背后能量有多大。

乾星府的势力范围在鹤乙州那一块儿,拿着这块玉牌在鹤乙州几乎能横着走。

冬青拒绝,“我已经收了龙腹香了,蒋兄莫要一直如此客气。”

蒋观月强硬道:“要说客气,一直是你同我客气,你若真拿我当朋友,就不要推拒了,那天要不是你出现,我都不敢想会有什么后果,要是我弟弟出事……我可怎么办。”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冬青再没有不接的理由了,她只能无奈地收下妥帖地放进怀里。

门又被叩响,张汲雨饮一口酒,自言自语道:“今日可真热闹。”她自己起身晃过去开了门,这次是蒋挽月。

他进来,看见蒋观月也在,愣了一下说:“哥哥也在。”

他在蒋观月旁边坐下,小小一个四方形茶桌,左边是冬青,右边是蒋观月,对面坐着张汲雨。

蒋观月给他捋了捋帽中的头发,把帽角掖好,忧心道:“上次你受了惊吓,大夫说你需得静养,今日怎起来了?”

“我听说这件凶案终于了结了……“他羞羞怯怯道,“我想来谢谢玄蝉姐姐。”

蒋观月点点头,赞同道:“确该如此,不过你千万小心不要着凉。”

张汲雨提起酒壶给蒋挽月倒了一杯酒,冬青阻止说:“蒋二公子身体未好,还是喝茶吧?”她征询地看着蒋挽月。

冬青对蒋挽月的态度要小心客气很多,毕竟同他不熟,还是个娇弱的闺阁男子。

蒋挽月脸一红,羞涩地点点头,细声细气道:“玄蝉姐姐叫我挽月就可以,我,我是来特意感谢你,谢谢你那日舍命救我!”

瞧瞧,瞧瞧,什么叫说话的艺术。你救我,那不只是救我,那是舍命救我。其中婉转,也只有张汲雨听得出来了。

张汲雨想了想冬青,又忍不住笑,这种小把戏对冬青来讲是无用的,冬青的七窍玲珑心,从来不在这方面起作用。

冬青温和道:“不必如此客气。”

见冬青并不打算唤他的闺名,蒋挽月微微有些气馁,他深吸一口气,从身上掏出一块玉牌,对冬青说:“玄蝉姐姐,这是我们家的玉牌,凭这个令牌,有任何事都可以找乾星府的人,我把送给你。”他强调道:“只是谢礼而已!”

这玉牌有多眼熟,蒋观月在一盏茶的功夫前才拿出过一块一模一样的送给冬青。这一下,在场除蒋挽月的三人都有些凝固。

张汲雨率先反映过来,她一把扯过玉牌往冬青怀里一塞,大声道:“冬青,别扭扭捏捏的,人家送了你便收下吧,别害人家年轻小公子伤心。”

另一边,魏承续梳洗完,又陷入了纠结。

明明方才是他甩脸走掉,可一想到她明天一早便要走了,又觉得自己的纠结实在没必要,她知道什么呢?

是他实在想再见一见她。

见一见冬青,看一看她的笑颜。

魏承续是个极有行动力的人。他披上外衣,又叫男仆去提了两坛清酒出来,他走到冬青门口,却遇到不期之人,卓楚弦也提着酒在敲冬青的房门,后面还跟着李澄泱和门落玉安。

李澄泱瞧着不大高兴,门落玉安脸上没什么表情,抬看树梢的叶子。这树长在冬青这间房的庭院里,生得枝繁叶茂,树枝伸出了庭院外墙。

他似乎是对着它发呆,但那样的脸,看着什么都不会叫人觉得无神。

月上中天,他的面容被映照得清晰,美得又叫魏承续心惊一次。

魏承续道:“卓姑娘可也是来寻玄蝉的?”

卓楚弦高兴道:“魏姑娘也来找玄蝉喝酒?太好了!人多热闹!”

她们一来一往嘴仗未打完,冬青拉开门,和她们一群人对上眼,面面相觑。

魏承续眼尖,从冬青拉开的门缝就看见,庭院里人还不少。

他暗自咬牙,不过稍稍晚一步,就被捷足先登了。

只卓楚弦这缺根弦的姑娘大大咧咧往里一凑,大声说:“好热闹,我们一起来喝酒吧,不醉不归。”

蒋观月站起来同蒋挽月道:“挽月,我们这便回去吧,不要打扰羽姑娘了。”

蒋挽月正目不转睛地盯着最后走进来的门落玉安,闻言立刻道:“哥,我也想喝酒。”

蒋观月摇头断然拒绝,“你受惊没养好身体,绝不能饮酒。”

蒋观月自然不会同意,天色已晚,又有好些个外女。蒋家素来规矩重,他出门在外就得管好弟弟。

蒋挽月虽然明白蒋观月的意思,仍有些不情不愿,他的心愿还没传递到位呢,那门落玉安还来了……天色晚了,他不能待在这里,偏这门落玉安可以,还生了那样一张狐媚子脸。

光看着门落玉安的脸,蒋挽月就嫉恨得牙痒痒。

出门时他们两兄弟同卓楚弦一行人互相见礼。乾星府和重霄宫同为江湖顶尖势力,各自的子弟都算是认识。

蒋挽月对卓楚弦和李澄泱说话态度都还小意温柔。

因为卓楚弦是女人,李澄泱是个脾气不好的疯男人。

唯独,他对站在最后的门落玉安道:“许久不见玉安哥哥,又美貌了甚多。我貌丑,总担心自己不好说亲事,玉安哥哥一定没有这样的烦恼。”

蒋挽月且等着门落玉安发作不悦,好在自己心上人面前出一番丑。

他倒没觉得门落玉安对冬青有什么意思,不过是蒋挽月向来自恃美貌,在门落玉安旁边却黯然失色,他如何能忍?

他可不是什么大气的男人。

大气都是装出来的,如他哥哥那般。蒋挽月在心中不屑地想到。

李澄泱正要生气开口,就见门落玉安思考了下,眼神终于落在了蒋挽月身上,一板一眼地回答道:“我也担心。”

别人说出来担心婚事这话客气也好,阴阳怪气也罢,从长着那般天上仙容貌的门落玉安嘴里说出来,就是十成十的好笑。

任谁担心也轮不到他来担心吧!

场面寂静了片刻,张汲雨和李澄泱率先笑出来。

蒋挽月气得皱眉,他一番阴阳怪气可不是想听见这样的不咸不淡的回答,仿佛就是在嘲笑他一般,他气冲冲就走了。

蒋观月冲门落玉安几人歉意地笑笑,赶紧追了出去。

蒋挽月一路走回院子,到了门口,猛地停住,对跟在后头的哥哥道:“哥哥,我喜欢她。我要嫁给她。”

他眼神灼热,带着一股势在必得之姿。

蒋观月愣住。

他怔怔道:“母父之命,媒妁之言,嫁娶这种事要听家里的。”

蒋挽月冷哼一声道:“难道玄蝉姐姐不好吗?”

“不,她,她自然是极好的。”

“那就对啦,我相信母亲看见玄蝉姐姐也一定会喜欢她的。哥哥,你不会也喜欢她吧?”他狐疑道。

面对着弟弟的眼睛,蒋观月思绪混乱,忙道:“我没有的。”

蒋挽月松了一口气,说:“那就好,哥哥,我可不想同你争。你是知道我的,我想要什么就一定要得到。”

蒋观月在心里苦笑。

蒋观月和蒋挽月走后,李澄泱还在笑,他用力拍拍门落玉安,说:“玉安,今天表现不错,总算知道反击了。”

玉安安安静静地坐下。

李澄泱翻了个白眼,道:“蒋挽月真是一如既往地不知礼仪。”

他就是这样的性子,见不管谁就会痛痛快快直说。

冬青可不敢接话,背后议论闺阁男子不是有礼的行为,偏张汲雨浑不吝,感兴趣地一定要接话:“怎么说,听起来是颇有故事?”

李澄泱倾诉欲颇为浓厚,同张汲雨算是聊到一块儿了,讲了足足一刻钟,从蒋挽月上次武林证道大会的做派讲到和十年前闹出的矛盾。

张汲雨听得是津津有味。

听到后面,魏承续也加入了聊天,“蒋家的情况我略知一点。蒋二公子先天里不足,因此他母父极为娇惯他,且他是蒋太太的正夫所出,而蒋大公子是侧室的孩子,因此两兄弟相处并不对等。”

“岂止是不对等,”李澄泱忿忿道,“蒋观月处处受蒋挽月欺负,偏他还当人家跟他兄弟情深。”

卓楚弦纳闷道:“都是蒋太太生的孩子,为什么不一视同仁呢?”

虽是女子怀孕生子,但孩子仍会因为父亲的身份有个三六九等,封建世俗尊卑有序。

张汲雨有些感慨道:“同个父亲的孩子,母父尚且不能做到一碗水端平,更何况是不同的父亲呢,母亲也会因着对某位夫人的偏爱而爱屋及乌吧。”

李澄泱冲着卓楚弦幽幽道:“你会对自己正夫和侧夫的孩子一视同仁是吧?”

卓楚弦不假思索道:“那是自然。”

李澄泱猛地揪住她耳朵就是一拧,卓楚弦疼得大叫一声,喊道:“不不不,我哪儿敢有侧夫。”

张汲雨煽风点火道:“要被逼着说出来不纳侍的女人都不是诚心的。”

李澄泱深以为然,手下更加用力,卓楚弦叫得更大声了。

众人一番笑闹,原本互有心事的一群人也都抛开了拘束。

冬青笑看好友们玩闹,她侧头,发现门落玉安在盯着自己,啊,他又在发呆。

她轻轻一笑,仰头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他低下头,松了一口气。

美景美人美时节,她们喝到月上梢头,都微微醉了,冬青和张汲雨明天要赶路,不便多喝,众人这便打算散了。

冬青叫人来送她们回去,挨个同她们道别。

魏承续脸色微红,有七分醉意,斜倚在冬青肩上,他今晚喝得最多。

借着醉意、接着伪装出来的身份,他肆意放纵行为,这让他既有些难安又脸红。

“玄蝉,我下次又什么时候才能再见你呢?”

“会再见的。”冬青温和道。

“会再见?玄蝉,你好生敷衍,”魏承续笑道,“玄蝉,你的秘密真的好多。”

同昨夜一模一样的话。

冬青愣了一下,也笑道:“承续,你又何尝不是呢?”

魏承续的婢女低着头向冬青行礼,“姑娘,把我家少主交给我吧。”然后小心翼翼地把魏承续搀扶过去。

走出一段路,魏承续的男仆瞳明走出来,婢女赶紧低下头见礼,将主子交给瞳明,他把魏承续接过去抱起来,轻功跃步往院子而去。

瞳明是魏承续的贴身男仆,魏承续的贴身之事都由他打理负责,从不假手于旁人。

魏承续走了,冬青再同卓楚弦几人告别。

她们几人出乎意料地话少,只同冬青嘻嘻哈哈几句就走了,卓楚弦惯是个话痨的,今日着实有些反常。

“早点歇息吧,明天一早就要赶路。”卓楚弦道。

“羽姐姐好好休息。”李澄泱也说。

“好好休息。”门落玉安慢吞吞道。

冬青点点头,掩了门,一回头对上张汲雨促狭的眼,发觉自己还有一关未过。

“冬青,齐人之福啊。”后面几个字说得那叫一个抑扬顿挫,极尽阴阳怪气之能。

冬青无奈地叹口气,就知道张汲雨这狗嘴里吐不出什么好话。

冬青懒得理这种损友,自顾自往里屋走,张汲雨哪儿能这么轻易放过她,跟在她后面自言自语,“蒋家两兄弟都不错,哥哥是个温柔的;弟弟吧,虽说有些刁蛮,不过美人刁蛮也是别有风情的。唔,但实在要说起来,万种风情都比不过一个门落玉安,即使木讷,也依旧如此美……”

她来不及说话了,手忙脚乱地躲过冬青随手掷过来的茶杯。

冬青手上倒是没用什么力的,要不然张汲雨那点三脚猫的功夫是必定躲不开的。

张汲雨笑道:“这还恼羞成怒了。其实魏承续也不错,漂亮得雌雄莫辨……我的天,你这是在搞什么东西……”

冬青正在脱衣服,从袖中陆续掏出五六块令牌。

她疑惑,掂了掂手里的令牌,问:“你说这个?”

张汲雨吃惊叫道:“你怎么回事啊,你上哪儿搞来这么多令牌。”

冬青无辜道:“朋友们送的啊。”

张汲雨神情古怪,无语地上下打量冬青,只感觉自己还是不够了解自己这个发小。

她费解地走了,还记得给冬青带上了门。

冬青打开包裹,里面还有二三十块,形状各异、材质各异,把那五六块令牌丢进去,包裹一提起来哗啦作响。

上一章末尾有个重要剧情,因为描写的原因实在没法儿过审,我暂时放在了vb@盱陈,宝宝们可以自行前往,不看也可以,剧情可以衔接上。

从本章开始,魏承续的人称指代由“她”变为“他”。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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