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许婷也终于尝试一把,住在金子做的牢笼里是什么滋味,只是依然没有机会逃出去。
她被打扮得好好的,喷了香水,梳理了羽翼,甚至涂上了金色闪粉,被设置成了一件奢侈品,摆放在一个合适的位置,只等着出场。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很快就来到夜晚,因为许婷感觉到,自己的行动能力正在衰退,心里也就愈发记挂着情况不明的米萨,不知道她身在何方,又想到至少米萨没有在这个展厅,是否意味着暂时安全呢?
帷幕外歌声的响起,宣告着拍卖会的开始,在鲁特琴美妙的伴奏下,吟游诗人唱道:“她爱上了自己的美丽,忠贞不渝,一心一意,再没有别的感情能把她困扰。”
歌声似乎在颂扬一位美人,虽然在许婷看来,好像有点自恋的嫌疑了。不过声音还是很好听的:“她对着镜子看自己的美貌,赏心悦目,欣喜不已,她知道无论新的感受和旧的回忆都夺不去这份惬意。”
……
“千娇百媚,万种风流,芸芸众生有谁能够抵御?她越是凝视镜中的倩影,胸中的火焰越是旺盛,她把整个身心献给了它,沉醉于它给她的承诺:更大的欢乐还会到来,因为她清楚地知道,谁都不会看到如此的美丽。”
一曲终了,掌声起得很高,但很快就停歇了,似乎心不甘情不愿,看来吟游诗人的精彩表演并没有打动观众,他们更多的注意力还是放在拍卖会上,于是第一件展品开始拍卖了。
艾伯顿总管设置的第一道开胃菜,是一具暗红颜色银白装饰的棺材,据说被一群盗墓贼挖出,后来这一群盗贼意外死亡,这具棺材的原本的主人便成为了一个永久的谜。
精致的棺材,诡异的故事,在主持人巴尔添油加醋,巧舌如簧地演说下,起拍价为10金币,最后被竞价到50金币敲定。
第二件拍卖物是一只石头巨眼,来自古大陆上的一群少数民族,他们相信,我们创造的世界是虚假的,神拥有唯一的真实。因而制造了许多巨眼石像,以提示自己铭记神的注视。据说将这块石头巨眼放在家中,能有安眠避邪的作用。
这件拍卖品在巴尔的介绍下,依然充满吸引力,但感兴趣的人不多,起拍价10金币成交价30金币。
后台的许婷听了好一会儿,建立了对这个拍卖会初步的认知,凡是不能拿到台面上的东西都可以在这里拍卖,而且买主尽是些有钱人。她漫不经心地想着,去见前面的东西,一个一个的搬空。
是不是不久之后就要轮到自己了?许婷开始紧张起来,她不知道自己的命运会如何,不知道这么高的价格,真的会有人买吗?还是说她今天卖不出去,卖不出去的她,命运又会如何呢?
到目前为止,卖价格最高的是一只体长2米的纯种灰眼白狼,这种生物在约克王国境内是不存在的,他们生活在敌对王国哈布斯,杂色的狼会被训练做军犬,而白狼被视为哈布斯王族的象征。拍卖师隐瞒了它的来历,直接给出了100金币的起拍价,而竞价的人争先恐后,最后竟然被抬到了1000金币。
一只蝴蝶能跟一只狼相比吗?许婷认为肯定不能,所以她极为心虚自己被定了跟白狼一样的价格,幸好她现在是一只蝴蝶,没有人会在意一只蝴蝶的丢脸吧。
蝶笼被盖着黑布端出去的时候,她还在这样想,然后黑布被掀开了,许婷心中一惊,想象那些翘首以待的人失望的眼神。
本以为压轴的物品,一个可以与白狼相媲美的珍稀,既然是一只不起眼的蝴蝶。果然观景台上,响起一阵唏嘘。
主持人巴尔,赶紧安抚观众气氛:“不要着急,先让我介绍一下,最后一件拍卖品的由来。经我们的鉴证师考订,这是一只来自黑森林的纯种光明蝶,是光明教会最高等级的圣物。根据拍卖方提供的信息,这只蝴蝶具有一定的灵力,能够响应虔诚之人的请求,我认为任何一个信众都不应该错过这一件宝物,没有任何的金钱可以替代它的价值。”
“我们暂定200金币为最低起拍价,现在我宣布竞拍开始!”
鸦雀无声,惟有蝴蝶翅膀煽动作响,放下稿子的巴尔擦了擦汗,也有一些紧张,担心没人出价,可就在这时候观景台上黑暗的隔厢里,有人开始举牌。
巴尔顿时来了精神,“94号出220金币,”
“31号出到了250金币!”
“46号,280金币!”
“94号紧追不舍,300金币。”
“7号,350金币。”巴尔松了一口气,感觉这个价格已经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料,“看来光明的信众还是多啊,好,有没有人在出价?这一只独一无二的光明碟究竟会花落谁家?”
几乎是正对他的那位举牌了,巴尔有些颤抖的念出那个数字。“1号,500金币。”
先前举牌的人顿时偃旗息鼓,不仅是因为这个价格,已经是白狼的一半了,更是因为举牌的人那位。
“1号,500金币。第一次。”
“1号,500金币。第二次。”
“1号,500金币。第三次!成交!”一锤定音。“我宣布光明蝶的归属是……”
“慢着!”1号女士起右手叫停。
所有拍卖场的工作人员都捏了一把汗,怎么的,她要反悔?卖不退回是一条铁律,可真要用在1号身上,估计他们也没敢去追究。
1号隔厢的女士拖着下巴思考了一会儿,“我对这个价格不太满意?”
什么意思?你想砍价,别以为……好吧,如果是你的话,真的可以为所欲为。
只见1号女士又一次举起牌子,“我出1200金币。”
在场的人和蝴蝶,无不惊掉了下巴。现在是什么情况?明明她已经拍到了,没人跟她叫价了,她自己跟她自己叫价,而且一抬就抬了三倍。
只有艾伯顿总管眼睛一眯,识破了1号女士的心意,她就是要以最高的价格买下最好的物品,证明自己的非凡。“恭喜您阿曼达夫人,光明蝶是您的了!您的眼界和气量,令我自愧不如。”在他的掌声之后,四方的掌声也跟着附和。
愣神的巴尔赶紧把台词说完,命小弟把光明蝶送到1号女士阿曼达夫人的隔厢里去了,——她是罗丽佛这座城市实际的统治者,最有钱也是最有权势的女人。
“光明蝶吗?”阿曼达夫人将下巴撑在小桌上,凝眸欣赏蝶笼里的金色蝴蝶。
也是这一刻,许婷才看清拍下它的人的模样,她约莫四十岁,但保养的很好,娇媚富丽的脸上不见一丝皱纹。金色头发,穿粉色紧身马甲和深绿缎面蓬裙,领口和袖口均用白色蕾丝装饰,裙摆上还绣有蔷薇假花,无一不再说明主人的雍容华贵。
“上半场拍卖圆满结束,请嘉宾们休息片刻,半个小时之后,我们进行下半场的拍卖。”这个声音溜进许婷耳朵的时候,她有一种错觉以为自己是听错了。
难道她不是压轴吗?还有拍卖活动?她所在的房间没有看到其他的东西了。
这时她抬头望去,这才发现自己刚刚所处的后台只占据整个舞台的一半,也就是说这个舞台拥有两个后台。
许婷消化着这个事实,心中也有一丝不祥的预感。
终于下半场开始了,表演团队上场时被观众的嘘声喝退了,巴尔赶紧上来救场,“既然嘉宾们这么期待下半场,那我们话不多说,赶紧开始。下半场的第1个展品是……”
许婷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们把一个脚带脚铐,手有锁链的男人推了上来。
所以下半场的主题是拍人?
巴尔边和嘉宾们沟通,边拽着囚犯的头发,迫使他用自己的真容面见人:“看到这个男人的样子,大家可能不认得,但说起他的名字你们一定知道,他就是昔日金斯贝尔四公子之一的缇西姆·兰彻斯特,因拒绝夏绿蒂公主求婚而流亡八年的可怜乞丐,为了表示对他的尊重,我决定起拍价是100金币,怎么样?有没有人出价?”
观景台再次爆发最大的嘘声,没有一个人想拯救台上**的男子,他们起哄,叫嚣把眼前的景象当做娱乐的一种,“80金币?”“50金币?已经减到一半了,不能再少了。”“30?30没有人出吗?”巴尔还在继续造势。
这时一直在服侍阿曼达夫人的艾伯顿总管,接过侍女的水壶,给她的杯子里续了些红茶,“阿曼达夫人,我听说你又招聘了一批画家。”
他递茶,但阿曼达夫人只是低头玩弄着折扇,“都是些没有真才实学的家伙。”
“是吗?这可真是太遗憾了。”艾伯顿堆上笑容,“我听说缇西姆·兰彻斯特,是已故绘画大师孔德的弟子,不知道他作画的水平如何呢?”
阿曼达夫人动作一顿,抬起眼,“艾伯顿,你还是跟以前一样精明。这世界怕是没有你卖不出去的东西。”“夫人这话可抬举我了。”“哼!”
她的语气中似乎有些许责备,还是接过了艾伯顿递过来的那杯茶。轻抿一口后,转头对侍女交代了几句。
台上的巴尔还在耍把戏似的,跟嘉宾们寒暄,“夏绿蒂公主爱过的男人,现在已经掉到10金币了,还没有人要吗?我要是夏洛蒂公主,我现在肯定拍了,就算买回去让他给我当条狗也好啊,大家说是不是!”
满座哄堂大笑,气氛又活跃起来。有人却在此时举了牌子。
“嘿,我听到有人说10个金币买一条狗也太奢侈了吧?又不是真的狗……诶,有人出价了。100号,10金币第一次!100号10金币第2次!100号10金币第3次!成交!”巴尔假意气喘吁吁地擦着汗。“太不容易了,终于卖出去了!”
在笑声的余波里,他平缓着呼吸,还不忘跟观众招呼:“好好好好好好,别催我了,我知道了,我听到了!大家都迫不及待看第2号展品了是不是?准备好了吗?千万不要心跳过速,晕倒哦!底价10金币,竞价开始!”
巴尔走过去,拉下第2号展品的帷幕,瞬间刺痛了许婷的眼睛和心,玻璃柜里不是米萨,是一个和米萨年龄差不多的女孩,黑色头发,**着雪白的身子,躺在床上。她下了药,意识显得模糊,只能通过挣扎和难耐的哼唧表达自己的痛苦。
这一幅画面仿佛成了在场其他人的催化剂,他们吹出急不可待的口哨声,像是某种野兽在躁动。“15金币!”“20金币!”“30金币!”……“45枚金币第1次,45枚金币第2次,45枚金币第3次,成交!2号产品属于58位客人!”
许婷在蝶笼里不断扑腾,如今的她已经明白,黑罂粟的实质,一个有组织有预谋进行人口贩卖的团体,而这里就是销赃的窝点!
大概是她太过于激动,引得了阿曼达夫人的一个眼神,她问艾伯顿总管,“她身上的闪粉是怎么一回事?”
艾伯顿连忙道歉,“只是装饰用的,绝对没有对它使用药品。”
阿曼达嗤笑一声,显然不相信他,“要是花重价买的这只蝴蝶,无缘无故的死了,把你的头领了,也还不清这个债。”
“是是是,我敢保证这个蝴蝶没有任何问题。”
这时,一个红衣的小伙子前来小声禀报:“总管,黑罂粟送来的一个女孩,听说自己要被拍卖,宁愿死也不愿意吃药,用头撞墙血流了一地,现在晕死过去了,我们已经派人去请医生……”
艾伯顿不悦地打断他:“请什么医生?还没卖出去的货就让我赔钱?把她收拾好,装点得越楚楚可怜越好。”他想了想,又吩咐道:“既然她这么不听话,就给他用B1吧。”“是。”
他们控制这些烈女的方式有两种,一种让她们吃A1直接变□□,一种是让她们吃B1直接丧失活动能力,吃后虽然还能看,还能听,身体也能起反应,但都是反射性的,她自己是无法操控自己行动的,想咬舌自尽都做不到。这种麻痹状态会维持三天左右,至于等她恢复行动能力是要自杀还是要杀人,已经不由他们管了。
“没出什么事吧?”阿曼达夫人打了一个哈欠,她对台上发生的剧情漠不关心,只是问艾伯顿。“夫人放心,我会处理好的。”得到这句承诺后,她便起身,侍女拉起薄纱,遮住她的脸庞,“我有些乏了,不看了。”
“夫人慢走。”
许婷看到台上女孩的命运,已经能想到米萨的了,她衷心地痛恨自己的无力,现在上天给了她一条逃避的路,阿曼达夫人的侍女将蝶笼提走了,她也就被迫退出了这一幕惨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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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日,侍女在给蝴蝶喂食时,见它精神不振,当下有些担心,“这蝴蝶不会是要死了吧?”
隔壁的侍女赶紧瞪了她一眼,恨她乱说话,幸好阿曼达夫人没有听到。
向来慵懒的阿曼达夫人今日早起,全因葛雷乔伊伯爵一大早的觐见,他等得不耐烦了,阿曼达夫人还没有输完妆,他就冲进来,扑通一声跪倒在夫人脚边了。
夫人脸色难看,对这个貌丑矮小的堂弟没有办法,“有什么事情起来说话。”
葛雷乔伊跪地不起,只是豪豪大哭,那样子可真滑稽,“夫人,你一定要为我做主啊,夫人!”
阿曼达夫人被他吵得头痛,摁着头问,“一大清早你找我什么事?说啊,我不是让你说了吗?”她见葛雷乔伊抬起头,一脸鼻青脸肿的模样,忍不住笑了出来。
脑子迟钝的葛雷乔伊,没察觉自家表姐是在笑自己,顾着将自己昨晚经历的惨剧一一细数:
原来昨晚他也参加了地下拍卖,并且花了112金币买了一位红发美人,他刚把美人抱到马车上,摸了摸她的脸蛋,还没解开她的衣服,外面的人就隔着车帘打了他一拳。
葛雷乔伊瞬间大怒,想着是哪个该死的仆人手脚没长好,掀开帘子就要找他算账,结果他什么都没看到,就被人用扯下的车帘裹住了,然后一脚踢到地上去了,直叫他摔个腰腿骨折,魂飞魄散。
他和其他仆从,在大马路上躺了半夜,快天亮时才被卫兵发现,那抢了他美人和马车的贼人已经不知所终了,葛雷乔伊要拍卖行负责,艾伯顿表示自己也很苦恼,但无能为力。
他被踢了一圈皮球,只能来求助他的堂姐。
“你现在找我,我能有什么办法呢?”阿曼达夫人悠闲地喝了一杯咖啡。
“你有你有你肯定有的,那些盗贼肯定不是偶然盯上我的,他们肯定是有预谋的,说不定就在拍卖行那100个嘉宾里面!”
阿曼达夫人挑挑眉,“今天你倒是肯动脑子了?”
“唉,”葛雷乔伊没有因为这一句夸奖而开心,而是愤恨道:“可惜拍卖行他们不给我名单!姐,你帮我想想办法!”情急之下,他也顾不得许多了。
“拍卖会的名单是不能外泄的,我可帮不了你。”
葛雷乔伊起身踢了一脚凳子,“姐,难道你就放任我这么被人给欺负吗?”
阿曼达夫人厉了脸色,“不是说让你别乱叫吗?”
“我………”葛雷乔伊委屈地跪了下来,“姐,你再帮我想想办法。”
“怎么想?就为了一个女人,要闹得满城都是风雨?”
“我不是这个意思!”
“行啊,你可以到处去搜查查,但不能打着寻找女人的名义,听懂了吗?”
“姐,你肯借兵给我了?”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葛雷乔伊瞬间腰部疼了,腿不酸了,脸上没有一丝泪痕,喜极颜开。
阿曼达夫人挥挥手,即刻把他打发走了。随即躺到沙发椅上,让侍女过来给她揉肩捶背,大概只花了几秒钟,就把堂弟刚给她创造的记忆消除了。
只是有惦念起昨晚发生的事,转头问侍女道:“昨晚带回来的那个男人?”
侍女不清楚两个人的关系,只好恭敬地回答:“已经安顿好了。”
阿曼达夫人点点头,重新闭上眼,“告诉他,准备为我作画吧。”“是。”
没有人关心真相,除却那个将一切看穿的蝴蝶。许婷非常相信巴鲁已经将米萨救走了,她就是要抱着最好的期望活。
时间倒退回昨天晚上。
巴鲁一行人按照计划救下了米萨,将她带至了城外与哈耶克大叔汇合。
拍卖场的一切都让他们惊心,那些所谓的富人游戏让他们觉得厌恶至极。可是他们没有办法。
拉斯特神父将一切分析得很清楚,他们得罪不起黑罂粟、拍卖场任何一股势力,这也是为什么亚伯拉罕领主拒绝援助他们。他们唯一的办法,就是在米萨被转移的时候带走她,同时不被任何人看到,或者猜到他们的身份。
现在一切都结束了,可他们仍忘不了在罪恶之城里看见的一切,米萨被救下来的时候已经因失血而昏迷过去了,可他在拍卖场遭受凌辱的时候,依然是清醒的,痛苦的记忆依然存在在她的脑海中。
薇达泪流不止,抚摸着米萨的脸叹息,“我的米萨,我可怜的米萨……”
巴鲁站在不远处看着她的目光,也很哀愁。这是他时隔多年后,第一次肆无忌惮地表露他对米萨的关心。可惜她永远不会知道了,她不会想让任何人看到她在台上的样子。
月光清寒,马上的哈耶克大叔提醒众人道:“时间不多了,我们得赶紧出发了。”
从巴鲁答应米萨的爸妈,要救米萨开始,他们就没有回头路了,下伊尔泽是不会欢迎,一个随时可能将灭顶之灾带给他们的人,巴鲁尤其明白这件事情。
曾经摆在他面前的人生之路有两条,现在只有一条了,那就是前往巴尔巴洛的修道院。
曾经摆在他面前的那条爱情之路,如今也被草木覆盖,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他小心翼翼地将米萨抱起,比那次她溺水时救她要温柔一百倍,然后把她放到拉斯特神父的马上,大概是错觉,他感觉米萨的一颗眼泪,顺着他的脖子流进了他的衣服里。
“神父,米萨拜托你了。别告诉她,是我们救了她,让她把过去发生的一切,都当做是一个梦吧。”
拉斯特神父没有多说,只是点点头道,“一路顺风。”
他要带着米萨回杜廷海姆,但并不是回下伊尔泽,而是去临近的地方,先生活一段时间。
而巴鲁,薇达,哈耶克三人的命运已经绑在了一起。
五个人,两个方向。
还有一个哈耶克大叔骑着马往前面走了,他想,也许巴鲁和薇达有些话要说。
“谢谢你和大叔,陪我走这一趟。”巴鲁对薇达说。
两个人的马骑的并不快,就像他们的心情一样缓慢。
薇达摇摇头,“这是我自愿的,所以你永远不要觉得你欠了我。”
“有时候……恩情是永远还不清的。”“那爱和恨呢?”薇达问了一个难题。
可这一次巴鲁没有退避,“……薇达你说的是对的。”
“什么?”
巴鲁摇摇头,没有解释清楚,是又回到了那个话题,“施恩和报恩,互相牵扯永远也还不清。爱和恨也是一样,恨只会引发恨。恨的悲剧只会引发另一个恨的悲剧,不会结束。”
薇达默默地听着,又提了一个问题:“巴鲁,你觉得爱也会滋生爱吗?如果一个人爱着另外一个人,会不会有可能他也得到那个人的爱呢?”似乎怕误会似的,“我不是在说我们……”说着,她顿住了。吸着夜里的空气,只是不看巴鲁。
“……我不知道。”巴鲁说,“我不能承诺什么……”
薇达却打断了他的话,“我可以等……”说着她自己也停住了,因为她忽然明白了巴鲁想说而没能说出来的话。
就像自己在跟巴鲁表露真心一样。巴鲁也在跟听不见这一切的米萨告白,在体验真正的失去之后,他承认了自己的心,可也永远错过了米萨。
“你是喜欢米萨的啊,巴鲁。”薇达曾经这么一语道破巴鲁的心思。往日的一点清醒,以后会持续不断地折磨着两人。
“你心里……”薇达斟酌着词语,“现在是爱还是恨呢?”
巴鲁静静地凝视着前方,“……薇达,这一切不重要了。”“什么?”
“让我们无法解开的谜题,就让它永远成为谜题吧。”
“你要放下米萨?你做得到吗?”
巴鲁的眼神在空气中有些飘忽,可他的心意是坚定的。“放不下也要放,我们都要往前走。过去的东西,不会也不能缠着我们一辈子。”
薇达被他的豪情所感染,她对着月亮宣誓道,“那我也要放下你,我要把喜欢你的薇达,永远留在今天晚上的这一个草原。我们都往前走,去看一看人生中,比爱情更重要更精彩的故事。”
她拉住了马,笑着举起手掌,巴鲁也停下来,转过身看了她一会儿,也和她击掌。
未料薇达轻轻地握住了他的手,她脸上只有一瞬间流露过爱恋和不舍,随即,她笑起来,放开了这一只手。
驾马追赶叔叔而去。
留在原地的巴鲁,抬头仰望月光,他想到米萨的眼泪滑进他脖子时候的感觉。
他会永远记得她,但也仅仅是如此了。
哈耶克大叔和薇达已经跑远了,巴鲁不再想那些往事,纵马奔驰。
皓月长空,千里平原。
雁不留迹,影不留痕。
很想拆,没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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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4章 Chapter IX 轮回(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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