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鸢关上手机后，时间已经来到了3月8日00:34。

她打了个哈欠，被子一裹直接开睡，美其名曰为可能到来的特殊情况作准备。

真不错，又给自己找了个休息的理由呢。

.

时间来到3月8日9:07。

“砰砰砰——”

一串急促的敲门声响起。

“宿鸢博士！”一个工作人员大声喊道，声音由于着急而带了些慌张，“请您开门配合调查。”

宿鸢：“啊？”

她一个激灵，从床上爬起来，披上外套就往门外跑——谢天谢地，她昨晚直接穿衣服睡的。

工作员一路小跑，把她带到了会议厅。

“发生什么事了？玩家打过来啦？我们要逃跑吗？”宿鸢略带兴奋地说，脚步却一点没停。

工作员：“…不是，有一封很紧急的邀请函，是给您的。”

.

“你是说，它没有质量？”

宿鸢到大厅门口时，里面已经围了不少人。不知道谁说了这么一句话，全场人员的表情都凝重起来。

“对对对，而且它还是凭空出现的，任何监控都没有拍到，太诡异了…”

看到宿鸢进来，人们自动让开了一条道路。

她慢悠悠地走过去，目光锁定在两人身上：

一是站在人群中央、邀请函旁边的白枝；二是Vision的拟人形态，一个白发紫瞳的人偶。

有人示意宿鸢去拆信封。

信纸在被她触碰的一瞬间化为实体，上面的内容是：

【致·宿鸢】

【五日谈第二轮游戏将于3月11日19:00开启。】

【地点：孔雀城世纪歌剧院】

【形式：「六星」规则怪谈（满星七星）】

【阵营：参与者由300名NPC和300名玩家组成。】

【若游戏结束后，NPC存活人数小于玩家，则判定NPC阵营失败，（第二城）孔雀城将陷入粮食危机。】

【期待您的到来。】

Vision见宿鸢已经读完，便对她说：“今天上午，歌剧院会迎来一场爆炸，我们无法阻止，只能疏散群众。”

Vision：“所以，我会在爆炸结束后，也就是次日将您与白枝一同送往孔雀城，提前熟悉周围环境。”

宿鸢大概清楚了，白枝也被选为了参与者。

“爆炸结束后，不会有辐射残留么？”她问。

Vision：“很遗憾地告诉您，有的。但我们没有时间了。”

周围的科学家以无比崇敬、哀怜、各种情绪交织的复杂眼神看向宿鸢，仿佛她下一秒就要死掉了。

宿鸢轻笑一声，这群人的内心戏真是丰富啊。她突然说了一句没头没尾的话：

“不要使用敬称，谢谢。”

.

宿鸢从吵闹的人群中脱身，独自走回了房间。

白枝一直哭哭啼啼的，哀嚎着说自己会死的。人们都尽力安慰她，并承诺她许多好处，鼓励她要坚强。

不知道为什么，白枝说的那句话一直在脑海里回荡——

你生气么？

为什么要生气？反正票是她自己买的。

她甩甩脑袋，把无关的想法都甩了出去。然后像往常一样拉开窗帘，想看看无垠宇宙中闪烁的群星，就像小时候独自看天一样，即使它们的光辉被人造太阳遮挡。

但她忘了，现在在地下，看不到星星，入目只有一堵灰暗的墙。

低头打开新闻，歌剧院爆炸的消息铺天盖地。

所幸那天因上级指示而停演，无人在这场事故中死亡。

标志性的圆形建筑被炸得面目全非，宿鸢看着照片上的废墟出神。

不知发了多久的呆，科林给她发了条消息：

科林：伊尔洛丝，在吗？

宿鸢：在。

科林：很抱歉打扰你，你现在应该在吃饭吧？

宿鸢：没。

科林：啊，那个，太好了。那我能不能问个问题？

宿鸢：请讲。

科林：［动画表情］挠头

科林：你去年在天鹅大学的A2025实验室，做过一次树蛙的基因提取实验对吧？

宿鸢：我是新时代好青年，没有在实验室里煮青蛙，从而触发烟雾警报……

科林：［动画表情］震惊

科林：……我只是想问，你还记得实验室密码吗？我忘记把它存进密钥了，负责管理实验室的工作人员，在前几天的爆炸事件中遇难了…

宿鸢：哦，早说。AAA12345678。以及，节哀。

科林：我的学生说密码对了！谢谢你，我先去指导实验啦。

宿鸢：冒昧问一句，你们在做的是什么实验？

宿鸢：新闻不是说，总部在玩家出现以后叫停了大部分实验项目吗。

科林：没什么，就是一个普通的研究，内容是树蛙的食谱及补充。你要是感兴趣，我回头把结果发你一份？

宿鸢：不用了，谢谢。

A2025实验室是近几年新建成的，捐款者是一个蛙类狂热爱好者，所以实验室也专攻蛙类研究。

宿鸢被自己乐于助人的精神感动了三秒，并决定奖励自己睡个午觉。

.

下午

她一觉睡到自然醒，十分舒适地伸了个懒腰，然后遇到了前来串门的白枝。

白枝的精神状态显然差多了，她脸色苍白，脚步虚浮，即使坐在了沙发上，手也一直在抖。

她说：“科林教授死了。”

声音很小，但宿鸢听清楚了。

“为什么？”

白枝：“和他的学生一起，被树蛙吃了。”

宿鸢皱了皱眉，给她倒了杯水：“树蛙不吃人。”

“但它就是吃了。”

沉默。

白枝由于情绪激动，眼圈微微泛红，手指死死地攥在一起。

“那群树蛙已经被剿灭了，实验室也由军方接管…”白枝轻声道，“我好恨玩家，他们把我们的世界搅得天翻地覆。”

“那你要做什么？”宿鸢疑惑，又顺手给自己倒了杯水。

“我有表决权，于是投票。”

“然后，你猜发生了什么？议会通过了绞杀所有玩家的提案。”白枝轻轻地笑了。

宿鸢：“你能确保，杀了他们就能解决问题么？”

“不知道，但我们无路可走。”她抿了一口水，接着站了起来，向宿鸢深深鞠了一躬，

“我们在做一件危险的事情，随时都可能万劫不复……但你是特别的。Vision，以及我们，都希望你不要卷入这场纷争。

“会有人协助你通关怪谈，在那之后，请你不要询问任何信息，总部会保护你至灾难结束。”

白枝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但她的声音仍在发抖。

“为什么是我？”宿鸢还是很平静，给人一种游离世外的漠然感。

“因为你是最有价值的一批科学家，你会代替我们活下去。”她说。

“你是真正意义上的天才，你会改变所有人类的命运。”

确实，宿鸢的研究是人类基因方面，主攻方向是通过基因编辑技术开发人类潜能，她最出名的一项研究是把人类的理论寿命从200岁提到了1500岁。

这是学术界公认的、最接近“上帝”的存在，如果有上帝的话。

“我答应你。”宿鸢战术性喝水，她对改变人类命运没什么兴趣，但科学院硬要选自己，那就尽力一试吧。

白枝冲她笑了笑，起身走出房间。带上房门前，她说出了那句科学院的信条：“愿Vision护佑你。”

——愿Vision护佑你，赐予你生命，守护你的信仰。

直至恒星燃尽，宇宙湮灭消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