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东尼奥?欧文。

霍也知在大学室友的电脑里听过这个名字。

准确地说，是在一部名为《维卡萨斯传奇》的电影里听到的。

这部电影详细讲述了牛仔安东尼奥?欧文那传奇又罪恶的一生，最后故事止步于安东尼奥?欧文犯下一起滔天大罪，自那之后这位传奇便如同人间蒸发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电影主角的原型便是这位同名的安东尼奥?欧文，《维卡萨斯传奇》几乎相当于半部纪录片，而现实中的安东尼奥正是因为洗劫维卡萨斯州长乘坐的列车、用血留下一行近似挑衅的文字后消失得无影无踪才声名大噪。

他消失得一干二净，又留下诸多谜团，因此他的失踪众说纷纭。但霍也知没深入了解过，他只知道有这么一号人，其余的真是无从得知。

霍也知真心实意地后悔了，早知如此，当初室友邀请他一起看电影的时候，他说什么也要拒绝教授那莫名其妙的实验。

他弯腰仔细看着那行字。他没学过西班牙语，但此时此刻却神奇地看懂了这门语言，这也许是系统的功劳。

今天发生了太多超出常理的事，霍也知早已见怪不怪，更何况他本身也是个怪人。

那么他眼下经历的这一切怪事，是否和这个安东尼奥有关？

他一个生活在21世纪的现代人到底为什么能跟外国新晋古董级别的家伙牵扯到一起啊？

在霍也知全神贯注地放空自己发呆时，一段爵士乐却悠然响起。

挺好听的，霍也知想，如果他不是疑似遇到灵异事件困在这走不了，他兴许会考虑在爷爷葬礼上放这首。

他打赌那老头一定也喜欢。

“砰砰砰。”

砰啷一声，另一头的门被打开，一个身穿列车制服的女人走了进来。

她的动作僵硬奇怪，走起路来一停一顿，手指缝里有什么暗红色的液体干涸粘连，这让霍也知想起了某款植物僵尸大战游戏里的僵尸。

列车员推着一辆小推车，上面摆放着霍也知从没见过的植物，还有一个黑盒子。

“您……好……请问……需要……帮助……？”

霍也知本来想跑路的，可鉴于身后的车厢是那群披着斗篷的玩意，而眼前的列车员只有一个，权衡之下显然是眼前这个不太聪明的更好糊弄。

【叮，恭喜您触发主线，请继续探索。

主线进度：6％。

注：您可以在设置中调整或关闭主线提醒。

又注：进度是系统自动计算的，可能不太准哈^_^ 】

霍也知简直想扣问号，这个又注发的颜表情烟火气中不失俏皮，挑衅中不失卖萌，简而言之，就是非常贱。

这种让人恨得牙痒痒的游戏策划霍也知没少见，简直唤醒了一些珍贵回忆。只可惜系统看起来并没有论坛之类的地方。

眼前这个列车员仅仅只是和霍也知说了句话便有了1％的主线进度，哪怕这个结果并不准确，也足够说明一些东西了。

比如，列车员是将霍也知当做同类来看待的。

列车员显然同那群乘客一样绝非正常人类，她正等着霍也知的回话。

霍也知犹豫了一下，摆了摆手。

列车员愣愣地点点头，头还骨碌碌地滚了下来。她淡定缓慢地折下腰，将头捡起装了回去，然后便推着推车将杂物硬生生撞开，向霍也知来的那节车厢走去。

希望它们打招呼的方式不是把头摘下来之类的……

霍也知猜想，也许是手中的黑盒子让列车员将他划进了“乘客”，毕竟在上节车厢里，极有可能是因为他没有黑盒子，才被那群乘客发现了端倪。

无论真相如何，霍也知现在总归是逃过一劫。

只是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霍也知从来都不会坐以待毙，更何况目标那一栏清清楚楚写着活着下车，霍也知可不觉得呆在一个匪徒留下“我还会回来的”之类字样的案发现场会很安全。

霍也知推开那扇门。

恍然之间天地倒转，爵士乐陡然变得清晰明了，天色转暗，火车轰鸣也掩盖不住扑面而来的嘈杂人声。

这里宽敞得不像车厢。

水晶吊灯下觥筹交错，霍也知进去就像误闯拍摄现场，全场礼服就他一个高领毛衣工装裤，外头套一个下摆破破烂烂的黑斗篷，不知道的还以为巫婆诅咒睡美人来了。

坐在餐桌前的人们看上去跟普通人无异，顶多是更雍容华贵了些。

好在没人注意到他，或者说这群人看不到霍也知。

他心里有了点数，举个例子，最开始车厢里的黑斗篷们可以看到他、并做出一些攻击行为，这就是游戏里的红名小怪；第二节车厢的列车员可以跟他说话，不清楚是无意义地重复音节还是可以直接沟通，但从种种细节上看，她也是能进行攻击的，姑且划进中立。

至于眼前这些，就是充作背景板的NPC，在他们面前做什么都会被无视。

霍也知慢慢地挪动着，这节车厢给他一种古怪的熟悉感，他确定自己从未去过像是十九世纪宴会厅的地方。

哦，话也不能说得太绝对，毕竟他刚刚才从类似的地方走出来。

霍也知终于明白这古怪的熟悉感从何而来了。这节车厢俨然是上一节车厢没经历洗劫时的样子，对此霍也知百分之百确定。

他感到古怪是因为人们通常都是先经历过去再经历未来，假若颠倒过来，必然会感到不适。

如果这一切真如霍也知所推测的那样，也就是说……

“砰！砰砰砰！”

伴随着几声枪响，车窗赫然出现几个孔洞，旋即开裂。

人们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破了胆子，霍也知则迅速地找了个隐蔽的角落躲了起来，暗搓搓地观察情况。

慌乱的人群中，霍也知一眼就注意到了一个西部牛仔打扮的男人。他大阔步向其中一桌走去，霍也知仔细一看，这不正是安东尼奥么？

安东尼奥随意地朝车厢顶上开了几枪，周围顿时安静不少。他一脚踹翻桌子，汤汤水水跟着一起翻倒，倒在一个大腹便便的男人身上。

男人愤怒地咒骂了两句，安东尼奥冷笑一声，单手拎起男人甩出了窗外。

……少侠好臂力。霍也知由衷感慨着，然后把自己藏得更严实了。

将人扔出车的安东尼奥大声说着什么，霍也知听不懂，但他看到人群中安东尼奥隐藏的同伙也行动了起来。

明眼人都能看出这是在复刻安东尼奥的经历，但究竟是他本人的经历还是电影演绎的场景，霍也知还不得而知。

更何况这些东西重现给他看有什么用？

圆舞曲仍在进行，只是宴会上没有舞步，仅剩一场单方面的杀戮狂欢。

霍也知躲在一张餐桌下，随着一阵剧烈的摇晃，他通过桌布缝隙看着又一个人倒在他的面前，心里感到隐隐约约的不安——

上一节车厢里可没这么惨烈啊。

心脏咚咚跳动，掩盖过圆舞曲。一双靴子踹开尸体，在霍也知藏身的餐桌前站定。

眼看桌布被挑起一角，霍也知不自觉地抱紧黑盒子。

出乎霍也知意料的是，还没等桌布完全掀开便被骤然放下，他听见咚的一声，似乎是什么东西倒了下来。

“……”

他看着被阴影填满的缝隙，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感叹自己幸运还是不幸。

似乎被更危险的东西盯上了呢。

“啊……真碍事。”

霍也知听懂了这句话，先是吃了一惊，接着便是衣物和地板摩擦的声音，像是有人将尸体拖走了。

他琢磨了一下，本来那些近似于NPC的人是看不到他的，有人会突然查看桌底就已经令他感到意外了，没想到还有人袭击他们……

也就是说，现在除了普通人、奥东尼奥和他的手下，还有一伙人在反抗安东尼奥？

会是其他“玩家”吗？

这种时候能问一下系统就好了，也不知道这个破系统除了发奖励还有什么用。

霍也知一边想一边摸着手腕上的藤蔓手环，视线扫过桌缝，忽然意识到不对。

……他之前不是听到尸体被拖走的声音了吗？为什么、为什么好像还有人站在这张桌子前？

霎时间刺耳的耳鸣刺穿霍也知的大脑，它站在这里多久了？它知道我在这里？

霍也知悄悄向后挪动着。

但他的一举一动似乎都被人看在眼里，他听到一声轻笑，声音太轻太小，他不确定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桌布被人掀开，霍也知被灯光刺得下意识眯起了眼睛，没等他看清是谁，便先听到有人惊讶道：“小也？”

小也？

听到这熟悉的称呼，霍也知愣了一下，他已经很久没听到有人这么叫他了。

手腕被人猛地一拽，霍也知下意识地抬手护住头，没想到对方拽他的同时还一手掀翻了桌子。

“游宿？”他这才看清对方，居然是他小时候的玩伴，不过从霍也知离开老家后他们就再也没见过面，霍也知险些认不出他。

“是我。好久不见，小也。”游宿一双狗狗眼笑起来时亮晶晶的，这点倒是和小时候一模一样。

霍也知忍不住拿他同记忆里那个瘦弱的小男孩做比较，游宿的变化太大了，他如果不去找游宿身上曾经的影子，他都不敢与游宿相认。

游宿扣住他的手，带着他走：“这里不适合说话，跟我走吧。”

霍也知很不习惯跟人这么牵着手走，但鉴于那是游宿，他没多说什么。

游宿身手很好，又很灵活，带着霍也知隐蔽快速地穿过混乱的人群，进入了第四节车厢。

第四节车厢看上去很老旧，破损的车椅上布满灰尘和蛛网，它甚至不像是一节正在行驶的火车车厢。

游宿看起来很不满意，自言自语道：“我以为今天运气很好呢。”

接着他转过身对着霍也知，霍也知刚想开口询问，这才发现游宿比他高出不少，他跟游宿说话还得稍微抬头。

“游宿。”霍也知低声叫着他的名字。

“我在呢。”游宿晃晃两人牵着的手，“我知道小也想问的问题很多，可是我也不太清楚。”

游宿向霍也知讲述了他的经历。

“我本来是要去车站接小也的，但一眨眼我就莫名其妙上了车。”游宿是这么说的，“有几个人，嘴里说着什么任务就去了刚刚那地方，我只好跟着他们过去，正好碰到了小也。”

他说着无意间露出自己的手腕，那里赫然戴着一只和霍也知手腕上一模一样的藤蔓手环。

霍也知盯着它看了几秒，开口询问：“你手上的这个手环是……？”

“小也说这个？”游宿说着轻轻扯开衣袖，“上车的时候好像就有了，我记不太清楚。不过那些人有，小也你也有。”

霍也知没说话，游宿便凑上来，他的体格比霍也知大一圈，阴影几乎把霍也知完全罩在了怀里。

他问：“小也，现在可以让我提问了吗？”

除了我自己点的一个收藏居然还有人吗好感动TT那还说啥了再更一章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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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列车驶向头骨（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