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黄金乌鸦16

呼啸的风雪几乎要撕烂他的肺。身边滚动着无数疯跑追赶的羊。

茫茫一片大雪里,除了银白,他看不到其他任何东西。

他跑了很久,久到时间的概念都已模糊。

眼睛被闪成雾蒙蒙的粉红色,大脑里只剩下身后轰隆轰隆的脚步声。

那些羊消失了吗?

他不知道。

耳边的声音依旧清晰无比,回头看去依旧是铺天盖地的白。

是奔跑带来的错觉吗?是过于多的雪花在游动,冻结了他的眼睛思维,让他分不清前后左右。

如同一只被困在玻璃瓶中的蝇虫,徒劳地想要飞翔的天空。

胸口在痛,是雪花在肺里融化,抑或是自己已经被咬住吞下。

每一次呼吸都是在吞咽刀片,每一步路都是在走向死亡。

昏昏沉沉中,池宿望见一个方块。

正方形,什么东西是正方形的?

是一块被放大的巧克力吗?还是一只等待埋伏的羊的眼睛?

不受控制地凑近,视线逐渐清晰。他才看清那是一座小木屋。

一座孤立在风雪中,由深色木头搭建的小小庇护所。

想都没想就直接扑进去,随后重重关上门,将身后的风雪隔绝。

里面是一片漆黑,浓重的灰尘呛得人忍不住咳嗽。

但他没有多余的心情去再嫌弃了。

使用过度的身体刚接到可以休息的信号就马上软了下去,任凭他怎么努力都无法再聚集起半分力。

意识里的危险警告翻腾了两下就不再动弹,整个人瞬间笼罩进了一片黑暗。

一动不动瘫倒在地板上,他就这么晕了过去。

……

唤醒池宿的是一阵久违的暖意。

如同冬日里最慷慨的阳光,轻柔地包裹他冰冷的骨头内脏。

颤抖着眼睫毛睁开眼睛,刺目的火光激得他流下生理性的泪水。

双手双脚用力从地板上撑起来,他脚步虚浮,几乎是飘到了那团火旁。

橘红色的烈焰在瞳孔中跳跃,成为了此刻他眼中唯一的东西。

脑内结的冰被逐渐烤化,水珠从头发上滴落下来。

凝视晃动的火尖,许久才迟钝地转头。

一群担忧的小脑袋霸占了他的视线。

银白色的蛇脑袋上顶着一群羊,像戴了一个毛绒苹果做的帽子,也许是刚从夏威夷回来。

缓缓抬起手,掌心向上放在那些脑袋面前。于是苹果一个一个跳了下来。

“咩?”小羊们歪着脑袋,豆子一样的眼睛里写满了关切。

池宿的头同样歪着,湿漉漉的发丝粘在下颌角,水和血一起流下,活像一只刚被打捞上来的水鬼。

他看着那些小羊,忽然就露出一个笑来。

绿眼睛中绽放出惊喜的神色,低头往下凑近,眼睛快要把它们吃进去,“你们会说话了?”

小羊们在他手上蜷成一团,组成一个抖动的红色小山。好久以后才弱弱地应了一声“咩……”。

哦,原来只是学会怎么叫了。

恍然大悟地点点头将它们放下,又一把将地下的小蛇揪起。

“谢谢,谢谢你……我的甜心。”靠在壁炉旁抚摸蛇的脑袋,他沙哑地咕哝着。

“但我有个问题要问你。”

将猝不及防的小蛇提到眼前,池宿的眼睛燃起两团鬼火,咬牙切齿地问,“你到底有什么毛病?”

小蛇了吐了吐信子,不知道是真听不懂还是假听不懂。

“那个……人形态的你。”

“他到底有什么毛病?我根本就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用力捏住了想要逃跑的小蛇,他扭曲着表情继续,“他以为自己是哪部三流爱情悲剧里的男主角吗?”

“流着眼泪跟我说‘你再也不要回来了’,难道是我自己想来这个鬼地方的吗!”

说到最后,他的手掌因为过度气愤而握成了一个拳。

激动中感觉手臂上传来一阵急促抗议地拍打,这才后知后觉松了力道。

看着被自己掐了个半死的小蛇,池宿久违地感到一丝愧疚。

深吸一口气将它重新搂进自己怀里,用脸颊安抚地蹭着它的皮肤,

“抱歉,我失态了。是你和小羊生的火对吗?抱歉,抱歉……”

就这么静静坐了好一会儿,壁炉木柴燃烧时发出的“噼啪”声渐渐抚平他焦躁的心绪。

他抬头,开始打量这个陌生的房间。

该怎么说呢 ,这间屋子……与“自己”家的那个可以说是不相上下,都到了可以申请慈善捐款的地步。

缺了腿的凳子,结着厚厚蛛网的屋顶,还有那踩一脚就能扬起半天灰尘的地面。

这么比起来,“巫婆小屋”或许更胜一筹,好歹那里打扫过不是吗?

看着看着,他发现这间房子似乎有些眼熟。

自己好像在哪里见过,是哪里呢?

他恨透了自己这个关键时刻总掉链子的大脑,更恨当初那个草率接下邀请函的自己。

揉着发痛的太阳穴努力回忆,终于在看到怀中小蛇时灵光一闪。

扶着墙站起来将它放在床上,然后退后几步,摸着下巴仔细打量。

对,就是这个!就是这个造型!

他终于知道这里是哪儿了,这里是那份蛇蛋糕上的场景。除了蛇小了点,其他简直是1:1还原,分毫不差。

走过去擦了擦小蛇身上的灰尘将它抱起,池宿开始在床上寻找线索。

毕竟那本日记就是在床上找到的,万一这家伙就是有某种特殊癖好呢?

比如写日记,比如喜欢把东西藏在床里。

强忍着不适,他开始在散发着霉味的黑色棉絮里摸索。

又抖了抖干瘪的枕头,掀开破布一样的床单。

最终,他在床垫的夹层里摸到了一个本子。

还真就是这样啊……

[11月18日阴]

在我父亲死后的第2天,母亲也不治身亡了。我的姑妈姑父说要照顾我……我才不信他们。

他只是想要我们家那点可怜的钱,真是可笑。连我们家这种货色都有人惦记,如果我父母在地狱里知道,大概会笑出声来。

[11月21日阴]

他们叫我“白生生的咳嗽鬼”,说我父母的病肯定也传染给了我,把我关在外面好几天才让我进门。

我早就预料到了,偷偷藏了些食物才勉强撑过去。他们看到我还活着时的脸色……呵呵,如果我有相机,一定会拍下来的。

[11月22日阴]

他们竟然养了一群羊?这我倒是没有想到。今天我出门时有一只小羊羔扑到了我怀里……

很可爱。

随后是长久的空白,直到翻到最后一页。那里的字迹变得模糊不清,像是被水泡过,又被笨拙地擦干。

[日期被涂掉了]

它死了。

皮毛被剥下,变成了姑母脚下新的地毯。血肉被分割,端上了餐桌。

晚饭后,我抱着它的骨头一直向东边走,终于看见了属于我的,绿色的天堂。

Well……信息量还挺大的。池宿看着那段文字,陷入了沉思。

若有若无的腥味萦绕在鼻尖,但他只当是自己身上的味道,并没有在意。

直到合上书准备下床,脚尖即将触地的那一刻却顿住了。

一个尖锐的,棕色的,角一样的物体,从床底的阴影露出。

闭了闭眼又睁开,他用颤抖的手握住床沿,小心翼翼探头出去。

一点,一点地低下头。

当视线能够彻底看清床下景象时,他的心脏也随之坠到了胃里。

胃酸开始腐蚀,心脏溶化成汁。

那是一只羊。

床底下有一只羊。

一只大睁着双眼,柔软的,还未长大的,被开膛破肚的绵羊。

“砰!”

房门被一脚踢开,外面的风雪瞬间呼啸而来。洋洋洒洒落了一地进屋,吹倒了远处柜子上的相框。

“啪嚓!”

又是一声尖锐的碎裂,震得池宿五脏六腑都开始发麻。

一对熟悉的男女走了进来,是刚刚还在琢磨着要把他烧死献祭的“父母”。

为首的那男人叼着烟,催促着叫女人赶紧把门关上。随后转头,望见了坐在床上的池宿。

“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晦气鬼。”他啐了一声,露出一口黄牙,“赶紧下床过来吃饭,免得别人又说我们亏待你。”

说完,他走到池宿身前,狠狠瞪了他一眼。随即一把拉住地上那只死羊的角,将它整个拽了出来。

尸体在地上拖出一道血痕,但男人却毫不在意。

外面实在冷得慌,拖着羊的男人和女人争吵了几句,最终还是决定就在屋里处理。

这间房小的要命,于是池宿被迫观看了他们处理的全过程。

女人辅助着男人把羊两只僵硬的腿掰开,男人则熟练地伸手去掏羊的内脏。

血淋淋的肉块被一点一点剥下,心,肝,肠子……被随意地丢弃在一旁。

池宿恍惚中看到,那颗本应该僵硬的心脏,此时正在拼命地跳动着。

掏空了内脏,男人推开女人。站起身,双手抓住羊腹部的切口,猛地向两边一撕。

“刺啦——”

那身被血染得斑驳的羊皮,就这么被硬生生地剥了下来。

脑海里已经变得一片空白。池宿想动,但身体却像是被钉在了原地,半分都使不上力。

只能呆呆的看着他们动作,看着他们逐渐把羊拆解成可食用的块状物。

回过神时,是男人用沾满油脂血污的手搭在了自己肩膀上。

他缓缓扭过头,男人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恶意笑容,“快来吃吧,亲手养的,吃着香。”

张嘴却说不出任何话,于是肩上的力度加大。

“不懂感激的家伙!”男人咆哮起来,强行拽住他的手臂把他拖到了餐桌前。

被死死摁坐进椅子,一盘冒着热气,切割粗糙的烤小羊排,就这么摆在面前的桌上。

不知为什么,眼眶突然湿润了。

自己想哭,但为什么呢?自己在因为一只陌生动物的逝去而感到悲伤,为什么?

池宿不明白。所以,他盯着那块肉看了很久很久。

泪水一滴一滴砸在餐盘上,喉咙控制不住开始抽搐出声。

“哭什么哭!”女人不耐烦地将叉子拍在桌上,反手就给了他一巴掌,“好不容易吃顿肉,晦气死了!”

“我不吃。”

巨大的愤怒压垮了池宿的神志,这句话几乎是脱口而出。

“反了天了你!我们好心好意给你吃给你穿,你就这副德性报答我们?!”女人尖叫起来,一下子站起来绕到他身后。

她用一只手死死地按住他的后脑勺,指头快要掐进他的脑子里。

然后,一下,一下地,将他的脸往那盘还冒着热气的羊排上摁。

浓烈的,混合着香料的羊腥味瞬间充满鼻腔,滑腻的油脂沾满他的脸颊。

池宿已经一天没有吃饭了,但这份“晚餐”依旧没让他提起半点食欲。

他想吐,他好想好想吐。

像是那女人掐着的是自己的胃,想要将里面所有翻腾的东西都顺着食道挤出来。

耳朵里传来忽远忽近的羊叫声,心脏被这声音叫疼,眼泪掉得更凶了。

全身的水找不到出口,于是只能从眼眶里落下,溪流般流淌。

刀叉与盘子间尖锐的摩擦,女人持续不断地叫骂,以及自己头撞击盘子的沉闷声响……

混杂出一场绝妙精彩的戏剧,让他脑海里炸出五彩斑斓的花。

喉咙即将窒息,花朵绽放的那一瞬间,一股强烈的灼烧感突然从左脸颊上传来。

底下的羊肉忽然烧了起来,如同重新被烤制刚刚端上盘。

身体本能的想要向上抬起躲避那热源,但头顶女人的手依旧在发狠用力,想要把他摁死在盘里。

反过手撕扯着女人的手臂,头在盘子里疯狂摩擦挣扎,拼命地想要往后仰去。

终于,他用尽全身的力量抬起头,将那女人甩到了身后的墙壁上。

大口大口喘着气,眼睛惊慌地四处乱瞟。

男人见状也立刻行动起来,急匆匆起身想要将地上的女人扶起。

他们两个在咒骂,抬起手马上又想要再走一遍刚才的流程。

但池宿什么都没有做。

一切的声音都在他脑海中远去了,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是羊还是风雪。

他只是直愣愣地盯着一面镜子,一面突然出现在柜子上的镜子。

镜子摆在之前掉落相框原本所在的地方,里面清晰地反射出一张脸。

池宿看见了。

看见一张阴郁带着稚气的脸,黑色的头发,死人一样白的脸颊。

以及……

一双蓄满了愤恨的紫色眼睛。

“咔嚓!”

被他凝望着的镜子发出一声脆响。接下来,整个世界在他眼里碎成大大小小的玻璃片。

感觉自己的头正深埋在一个潮湿黏腻的物体中,而左半边脸颊持续传来灼烧的剧痛。

挣扎着从地上站起,口腔里不断咳出已经开始凝固,沾着内脏碎屑的血块。

低头往下望去,赫然是那具绵羊尸体。

尸体腹腔里的内脏被砸了个稀巴烂,一下又一下砸进池宿的五官里。

刚才幻觉里的小羊排在脑海里被自动替换,他终于忍不住剧烈地干呕起来。

呕吐的动作牵动了面部肌肉,脸颊立刻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痛。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他踉跄着冲向那个柜子。

柜子上,那面镜子已经重新被相框替代。里面是刚才的男女,中间站着一个紫眼睛的小孩。

但他只是看着玻璃反射出的自己的脸,久久没有回神。

自己一向引以为傲的脸上,多了一块巨大的焦黑伤疤。嘴角被痉挛的皮肤带得向上咧起,露出左半边的牙。

从下巴一直延伸到眼,毁了他的半张脸。

呆呆抬起已经僵硬的手,他轻轻抚摸上自己的脸颊。

锥心般尖锐的刺痛此刻在他眼里已经成了最微小的东西。感受着指尖壳一样的触感,他一下子尖叫起来。

“啊啊啊啊啊——!!!”

叫声几乎要震破整个房屋,连屋外的风雪也有了片刻的凝滞。

眼球瞬间被血丝布满,理智的弦“崩”地一声断裂。他抓起身边的任何东西,疯狂地朝着四周砸去。

木凳、盘子、酒瓶……碎裂声此起彼伏,但他却浑然未觉。

直到一声沉闷的响动突兀地响起,眼神猛地转向了地上那具羊的尸体。

他一把抄起地上的木凳,冲到那具羊尸前,狠狠地往下砸。

一下,两下,三下……

直到木头破碎,怒火依旧无法平息。他抬起脚,一遍一遍踩向那具已经不成人形的尸体。

直到羊的头颅被踩爆开,雪白混着鲜红一同流出,粉嫩地粘在他鞋底上。

他将那具残骸踢开,终于力竭地跪倒在地,眼泪不受控制地奔涌而下。

直到这时,脑海里的燕清温才敢试探性地开口,“……你还好吗?”

“你觉得我这像是还好的样子吗?!我他妈一点都不好!”怒吼时扯动了嘴角,又是一阵钻心的疼。

“我知道,我知道。”他保持着温和的语气尽量安抚,柔声说:“我知道你担心什么,别怕,不会一直这样的。”

“什么?”池宿一下子抓住这根救命稻草,通红的眼睛燃起一丝希望。

“你这是什么意思?要怎么才能恢复?要多少钱?你说!多少钱我都给!”

“不要钱,也不用做其他任何事。”他的声音像一首摇篮曲,轻易就让人平静。

等到池宿情绪稍微平复了一些,他才继续,“你只需要通过这一关,所有痛苦,所有伤痕,一并都会被抹除。”

“当然……”

眼见池宿又要因为这个过于长远的目标发疯,他连忙又在前面挂了一根胡萝卜。

“你是我的宿主,我当然不忍心你这样子。”

一阵风莫名吹起,像是有人在抚摸自己的肩,“等你过完这个任务,我马上就帮你治好。”

“保证和之前一样,一分一毫都不差。”

“……真的?”声音罕见地透露出脆弱,池宿细弱地问。

燕清温轻笑一声,“当然是真的,你不信别人,总该信我吧。”

“好……好。”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脑子又重新开始转动起来。

目光扫过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小羊,他步伐踉跄地朝着它走过去。

调低了红色小羊的温度,他抚摸上它的头,“别怕,我不是在怪你,我谢你还来不及呢。”

原本十只的红色小羊不知怎么融合在了一起,变成了一只圆滚滚的大羊。

变大了些的小羊这才敢抬起头,小心地蹭了蹭他的手。

“我知道是你救了我,对不对?你没有别的办法,只能来烫我的脸是不是?”抱住那个毛茸茸的球,尽量让声音变得温柔。

冷静下来后才感到身体每一寸都在叫嚣着疼痛,之前他因为脸上的冲击忽略掉了这一点。

小羊肯定是试过其他地方,都没有用才被迫烫了自己的脸。

这场梦自己入的太深,比上回羊房间里的那场要深得多。

必须要离开了。

不管这里是过去,是未来,还是一个由两者交织而成的痛苦幻境。

他必须得想办法离开这里!

手掌抚摸着小羊的脑袋,池宿不想错过任何一条线索,“你现在会说话了吗?能不能告诉我你是怎么变大的?”

小羊只是“咩”了一声,蹦跳到壁炉面前指了指里面的火,跳进去闭上眼睛,做出一个“我很用力”的表情。

它的身体变得越发红,过了一会儿跳出来,指了指前面的池宿,又拍了拍自己。

嗯……自己大概懂是什么意思了。

所以道具还有升级功能?又或者这本身就是一个特别的线索?

不放心的问了一声燕清温,得到了他肯定的答复。线索的可能性被斩断,池宿感到有些挫败。

回忆起到这里来后的一切,唯一能称得上是“指引”的,只有那本日记里的最后一句话:

“晚饭后,我抱着它的骨头一直向东边走,终于看见了属于我的,绿色的天堂。”

东边……哪里是东边?

转头望去,虽然窗外的雪已停,可四周依旧是一望无际的白,哪里找得到什么方向?

无可奈何,只好又求助脑海里的那位先生,“你上次都能帮我指路……这次也能吧?”

燕清温沉默了一会儿。

“当然。”他轻轻地叹了口气无奈,“如果你一定要我这么做的话。”

松了口气,池宿一只手捞起小羊背上的小蛇,另一只手拍拍小羊的头,“很好,我们现在就走!”

推开门离开了这间屋子,冷飕飕的风瞬间缠上身体,折磨着自己的皮肤。

打了个冷颤,但一想到自己那张脸,便再也没有半分退缩的念头。

听着脑海里的指挥,他一步一步坚定地往雪原深处走去。

——

这章可能有点点恐怖不好意思宝宝们,毁容那里本来想写的更过分一点,但考虑到可能会接受无能,所以还是算了……(对不起,我有点恶趣味)

感谢观看,有错字可以提>

[无限]进入惊悚游戏后成了主神黑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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