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神经病……”
池宿皱着眉擦衣服,擦了有一会儿才不耐烦地把纸捏成一团丢掉。
抬头望眼前的镜子,纯白衣服上红色的酒渍依旧显眼。
水龙头哗啦啦的水声让他烦躁。冲洗掉刚才因擦拭染上的酒渍,池宿看着镜子沉默了下来。
面前的镜子格外大,几乎占完了整个墙壁。边缘是黄金边框,做成了乌鸦羽毛的形状,包裹着镜。
周围静得可怕,他开了口,对系统说:“乌鸦会因为我的……穿着影响好感吗?”
很久都没有听到回应。
“原则上来讲……我不能回答你这个问题。”过了一会儿,系统终于在他脑海中开口。
“但……”系统似乎带了几分无奈的笑意,“我认为不会的。”
“啊,抱歉。我以为什么都能问你呢。”
说的是抱歉,但池宿语气里似乎完全没有歉意。
系统也完全没生气,语气依旧温和,“没关系,你可以什么都问我。”
没再接话,他抬手想要关掉水龙头。
低头时,手却顿住了。
目光被镜子下方,黄金边框与墙的连接处,一个极其不起眼的东西吸引住。
似乎是一块小小的木牌,被巧妙地卡在缝隙里,不细看很难看得出来。
只稍微犹豫了一下,池宿便做出了决定。
他抓住自己脖子上那个已经被扯得半松的毛绒项圈,用力向下一拽!
“嘶啦——”
那圈厚实的毛绒被他硬生生扯了下来。
不顾被勒红的后脖颈,他用项圈包裹住自己的两指,尝试去够木牌。
上方接触到黄金的毛绒瞬间就开始融化,变成奶白色滚烫黏稠的不明物体。
忍着这种不适感,他抠了好久才把木牌给弄出来。
在木牌出来的一瞬间,他的另一只手迅速扯掉毛绒项圈扔到一边。
接触到那一滩黏稠的皮肤已经被烫成熟虾一样的红,几乎要蔓延到皮肉上,连带着一起撕扯下来。
他拿起木牌,只见上面写着一首字母细长的诗:
“乌鸦发出三声尖叫,
丢失掉骄傲,自我与爱情。
羔羊血肉灌注身躯,
烤到融化,烤到艳红。
一切皆亡,
我即骄傲,我即黄金。”
讲真的,他没看懂这是什么意思。
默念了几遍试图让自己记住,正要离开,镜子的边缘却传来咔嚓一声脆响。
紧接着,“砰——!!!”
一声巨响,整面镜子毫无预兆地炸裂,碎片暴雨般飞溅。
本能后退一步躲避手臂护住脸部,碎玻璃却还是不可避免地划破了脸颊。
睁开眼睛,只见底下的镜框开始渗血。
羽毛缝隙中一点点地渗出来,落在白色洗手台上。
血在台子上蔓延,汇聚到水龙头的底部紧紧包裹住。
下一秒,水龙头抽搐起来。伴随着骨头磨蹭的声音,一股液体从它内部喷出来。
出来的不是水。
是散发着刺鼻腥臭气味,红艳艳的血。
中间的水龙头才飙血没多久,旁边两个紧接着也发出两声爆炸。
三个水龙头同时发疯一样喷血,洗手盆很快就被装满,溢到地上。
池宿第一时间跑去开门。
门却像是被定死了,怎么拧也拧不开。
撞击也只是徒劳,除了让他左半身子被撞得生疼之外,其他什么都没得到。
血液很快积了一滩,用不了多久就会淹没他整个人。
回过去试图关闭水龙头。果然没用。
他看着镜子下那个淡淡的痕迹,知道可能是木牌惹了祸。
望着黄金镜框,他无比后悔之前的随意。现在大概率是找不到项圈了。
俯身在血里捞了半天,果然屁都没捞到。
池宿咬咬牙,一不做二不休拿起一块镜子碎片。也不管手会不会被割伤,他马上开始鼓捣木牌。
“快点……快点……”
额角冒出冷汗,不自觉默念着。手掌渗出的血与水龙头里的融为一体,顽劣的木牌却怎么也卡不进去。
血液已经没过了大腿,让他的精神越来越紧绷。镜框似乎在逐渐增厚,木牌也越来越难卡进去。
高压之下,他放弃了碎片,两手摁着强行把木牌怼了进去。
金属啃食掉他一部分皮肤,水龙头停止流血了。
还没来得及喘息,房间却逐渐开始沸腾起来。
“咕嘟咕嘟”
血在哼歌。
升腾起的蒸汽将整个房间笼罩,催眠般让人想要融化在里面。
周围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不要走……”
“不要走……”
“不要走!”
直到最后一声突然变成了尖叫,池宿的大脑像被挖走了一块,疼痛起来。
剧痛让他从迷茫中清醒,周围密集的泡泡不断鼓起,像是要把他直接煮烂在这里。
捂着脑袋艰难前进。眼前是旋转的蒸汽和想拉着他去玩耍的小羊泡泡。
摸索着移动到门前,门还是锁着。
只是没有之前的牢固,用力推时也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忍着疼痛与幻觉,他逼着自己去撞门。
一下,两下,三下……
在血流中行动让人格外费力,更何况周围的温度还在不断升高。直至他将要脱力时,那扇门才终于慈悲地敞开,彻底被撞烂。
他倒在地上还没来得及喘息,就要开始捏鼻子闭眼憋气。
因为紧接着的就是涌出来的血。
堆积在洗手间里的血在他倒地的同时就紧跟着涌出来,冲脏他的头发身体,黏在他的皮肤上。
衣服又吸进去了大部分,全身上下没有一处干净,比鬼还像鬼。
血流向四方。他睁开眼大喘气,身边缭绕着湿热的腥膻味。
是羊血。
闭上眼,就这么瘫倒在地上休息了一会儿。
直到泡泡彻底从眼前失望地消失,直到飘来飘去的蒸汽彻底散去。
“操……”他吐出呛进嘴里的血沫骂了一句,扶墙起身。
吸满了血的绵羊服格外笨重,他不得不拖着无力的身体先挤掉一部分衣服里的血液再继续行动。
拧完衣服,伸手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池宿靠着墙颤抖起来。
他嘴角弯起,竟然是被气笑了。
这算什么?越处理越脏,越处理越乱?
这下好了,酒渍是彻底看不出来了。毕竟他现在整个人都是红的。
“怎么回去?”平复了一下心情,他朝系统问。
“往你面前的方向一直走。”系统平静回应。
他按照系统规划的路线往前,没走几步路却又听见脑海里传来声音。
系统的声音里包含了几分不明的意味,几乎像是叹息。
系统说:“你心里的期待可能并不能实现,房间里没有浴室和换洗衣服。”
池宿感觉自己要原地爆炸了。
又或者说他本来应该在刚才的羊血煮自己环节中就直接爆炸,只不过延缓了一会儿。
他觉得系统的话是活脱脱的嘲讽。
但他还是挤出了一个笑,眼睛里闪着扭曲的光,“好的,我知道了。”
回到原本的宴会厅,里面的人已经散了,空荡荡的。
按照系统的指示上了 2 楼,果然找到了自己的住所。
右边一侧,两两相对着 6 间房。每间房上都有一个动物标记,分别代表不同的玩家。
另一侧,离客房最远处。他望见那里还有一间房,门上标记隐约是乌鸦的模样。
收回眼神,走到属于自己的那一间小羊门前。门把手上有一个小小的凹槽,是他刚得到的家徽模样。
从湿乎乎的外套口袋中拿出家徽,放在上面开了门。
内部是一个白到刺眼的房间。
一切都是毛茸茸的,不论墙壁还是地板,桌子还是床。
甚至当他进去转过头关门时,发现门背也是白白的一团毛绒。
唯一不同的是正对床的镜子。黄金镜框配实木桌,不细看几乎就是刚才厕所里镜子的缩小版。
本该是唯一讨喜的东西,但他却因为刚才的事怎么看怎么恶心。
左看右看,怎么看都没有第二扇门。
他不信邪地在房间里转了一圈,确定了真的没有浴室和洗手间。
池宿身上的火快把整个房间的毛都烧掉,他恶狠狠地扯下一块毛绒墙壁,放到皮肤上揉搓。
勉强擦掉些身上的血垢,他走到镜子前手拉着桌子试图把它挪到角落。
这镜子本来就让他不爽,更何况对着床。
只是不管他怎么拉怎么推,镜子始终纹丝不动,像是被钉死在了那里。
没办法,他也只好把它放在原地不动。
做完这一切后,他不顾衣服的血,直接躺到了床上。
他忽然感觉很累。
或许大脑已经在血里面被煮了个精光,以至于自己现在看什么都是昏昏沉沉的。
白茫茫的一团,模糊转到他脑子里。
是了,羊总是跟睡眠挂钩,而这个房间看起来又这么好睡……
这么想着,他眼睛不由自主合上,彻底陷入了沉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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