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劈下来的时候,阮秋鸿连自己下辈子叫什么名字都想好了。
但是这一切都发生得太过突然,阮秋鸿短时间内只能通过在地上打滚来不断躲过那些鬼怪的攻击。
救命啊,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他无助地想。
就在这时,他的脑海里响起了一道声音,不同于之前的电子音,这道声音显得非常像活人:“我觉得你应该需要我的帮助,把你的身体主导权暂时交给我怎么样。”
夭寿了,副人格可以主动和主人格对话了啊。听到这动静之后,他一时间甚至忘了闪避。
刀刃贴着他的右侧脸颊往下一割,划出了一道三厘米长的伤口。
“哎哟,我也好久没有出来活动筋骨了,你就让让我呗,放心,我下手有分寸,绝对不会给你留下案底。”
眼看着刀又要劈下,这次直冲他后脖颈,他也来不及思考什么自己现在不是多重人格患者之类的问题了,只能无助地点点头。
等阮秋鸿恢复意识的时候,食堂里依然没有一点光线,他浑身上下痛得跟要散架一样,尤其是右脸上那道豁口,再不处理估计得破伤风了。
他扶着一旁的桌子艰难起身,却又被疼得龇牙咧嘴,半天直不起腰来。
他拿起手电筒往四下照去,却看见之前袭击他的鬼都被打趴下了,一个个都紧闭着双眼,表情痛苦。
【我要举报这人的副人格开挂。】
【太可怕了,这种人还是继续关进精神病院里吧,别放出来了。】
【感觉他刚才就跟换了一个人似的,那股子清澈愚蠢的劲儿都没了,那眼神狠得哇,倒像是……我一个上过战场的亲戚生气时的样子。 】
【而且如果不是他本身身体就有这强度,副人格根本不可能发挥到这个地步吧。要是换成我的身体,肯定不出十秒就被剁成四五段了。】
就在这时,一道光束从他身后照到了他这里,他猛地回头看去,发现对方竟然是晏殊礼。
他强忍痛楚后退了两步,神情严肃地对对方吼道:“停止前进,回答我的问题!”
说这话时,他只觉得喉头干涩,连带着他的声音也有些沙哑,甚至说到后面还破音了。
晏殊礼举起双手做出了投降状:“问吧,最好一次性问完。”
阮秋鸿淹了口唾沫:“我和你是什么时候,什么地方认识的。”
“星历2314年9月1日,就在这里。”
“我给你看的我画的第一部漫画是什么?”
“你好像给它取名叫《君臣》吧?最后更了两章就太监了。”
“嗯……其实你后面半句其实可以不用说的。下一个问题:我进精神病院之后,问你的第一句话是什么?”
晏殊礼的神情变得有些无语:“你认真的?拜托,谁会记得这种事情啊?等等,你脸上是怎么了?”
阮秋鸿无奈地指了指足记身边的地面,晏殊礼把手电筒照了过去,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尤其是在看到那柄大刀时,他的面色更是震惊。
“这些诡异都是你掀翻的?这么说我之前给你做的评估还不够全面了。”
阮秋鸿摊了摊手,艰难地朝前迈了两步:“哈哈,是指给我武力值评9分的那个吗?原来是你评的?”
但说完,他就后悔了。系统从来没有公布过评分的事情,理论上来说,他是根本不可能知道这件事的。
下一刻,晏殊礼又开始发生变化了,他身上开始不断冒出黑气。
阮秋鸿见状,立刻轻车熟路地闭上眼睛,已经开始准备受死了。
但他迟迟没有等到预想中的痛楚,反而还听到了怪物痛苦的嘶吼声。
他睁眼一看,发现见月清拿着一支不知先从哪里找来的桃木刺穿了那个怪物的心口,她的另一只手上也拿着手电筒。
“小哥,你没事吧?”
阮秋鸿又一次后退了两步,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我没什么事,哈哈哈,多谢你的帮助。”
虽然他嘴上这么说着,但是手已经碰上了之前那把砍刀的刀柄。
通过刀在地上的下陷程度,他推断自己还是勉强可以拿这把刀发起一次豁出性命的攻击的,至少拼个鱼死网破应该没问题。
他合理怀疑,为了合理养蛊,主办方让这些诡异拥有了可以调去玩家记忆的能力。
刚才的晏殊礼,和原主相像到让他根本看不出任何问题。
【一朝被蛇咬好几次,十年怕井绳。】
【老实说我还是挺不希望他死的,毕竟长得好看。】
【试问这次的几个玩家有哪个是长得不好看的?】
“说起来,小哥啊,你有看到其他玩家吗?”诡异消散后,见月清提着桃木朝他这边走了过来。
他面不改色地说道:“没有看到,倒是看到了不少关于你们的幻觉。”
他一边勉强笑着,一边悄无声息地拔出了砍刀。万幸他另一只手还完好无损,可以负担砍刀的重量,不然他今天恐怕就要折损在这里了。
可是下一刻,见月清说出了让他不寒而栗的话:“有没有一种可能,这里的一切其实从头到尾都是你的幻觉呢。都只是你人生走向终境前的可悲幻想。”
下一刻,他周围的环境倏然变换,他发现自己正躺在医院病床上,左手还打着滞留针。似乎是因为他睡了太久,他的眼神过了好久才聚焦。
就在这时,他听见了一个中年女人喜极而泣的感慨声:“太好了,你终于醒了!”
听到这个声音的时候,他心头微微一颤,这是他母亲的声音。
下一刻,他被母亲拥入了怀里,熟悉的温暖怀抱让他忍不住有些眼睛发酸。
理智告诉他这是幻觉,他不能沉溺其中,一旦沉沦那他在游戏里恐怕就要完蛋了。
可是,如果幻觉比现实美好呢?
【看他这样子,还是有点动容的吧?不过话说回来,这诡异也太玩不起了吧,知道打不过副人格,就来攻心。】
【这不是很正常吗?常规手段行不通就攻他软肋呗。】
连弹幕也在好心提醒着他眼前的景象不过是幻觉。
他听见了母亲对他的嗔怪:“你这孩子,怎么好端端的就选择自寻短见了呢?怎么就这么想不开呢?你这让我和你爸怎么办?”
他苦笑了一下:“就是不想活了,就这么简单,没别的原因。”
他说着便挣脱了他“母亲”的怀抱。
下一刻,他眼前的场景再度变幻,变成了一座废墟,天边乌云密布,不出一会,就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雨。
他端坐在废墟里,甚至能体会到雨滴打落在身上时冰冷刺骨,难以呼吸的感觉。
“快看,是那个疯子!听说他们一家都是疯子,快离他远点,不然等会儿被他打了就不好了。”
他半阖着眼,不动声色地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但他只看见了两个没有完整五官的人,他们的五官都是由细细密密的线条组成的,像是还没来得及勾线的画稿。
他深吸了一口气,没有理会他们,开始漫无目的地在雨中行走。
“就是他打了那个小孩吧,啧啧啧,可真是臭不要脸,连小孩子都要欺负。”
他不想辩解,而是继续往前走着,但是他胸中的郁结又加重了几分。
“你为什么就不能大方点呢?就这么点小钱而已,你可是连云省来的,你们家肯定非常有钱,这么在意这些小钱干什么啊?”
听到这里,他终于停住了脚步。他恶狠狠地回过头说道:“你们这种人渣就该烂死在泥地里,永远都抬不起头!”
说完这句话,他就听见身后有人在叫他的名字,他没有管,只是一味地向前不断狂奔。直到跑得筋疲力尽他才停下稍微喘口气。
忽然,他感到雨停了,但是天空并没有放晴。直到此时,他才转头去看,他看见了晏殊礼。
“你也是幻觉吗?”他透过被洇湿的刘海看着对方,自暴自弃地问道。
他试图从对方身上看出非人的痕迹,但是他依然看不出来。
晏殊礼似乎没听懂他在说什么,抬起手,把一柄伞递给了他:“这把伞你拿着吧,不然明天受冻着凉有你受的。”
他接过伞,神情中不免带着些错愕,想开口说说话,却又张口忘言了。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说道:“谢,谢谢你。”
晏殊礼见他拿过伞就松了口气:“你以后要是没有伞就找我借啊,我妈怕我丢伞,一次让我带好几个呢。你快把伞撑起来吧,我得回家去了。”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呢?无数段记忆交织在一起,让他有些反应不过来了。
他只得点点头,以最快的速度撑开伞然后离开了晏殊礼。
晏殊礼见他撑开伞,冲他笑了笑就转身走了。
【啊,这哥们儿居然还有笑得这么单纯的时候啊。】
【帅哥你还是我认识的那个没什么大幅度表情的死鱼眼面瘫吗。】
阮秋鸿想起来了,这是他和晏殊礼认识的第一天发生的事情了。
“你也快点回家吧,不然你家里人会担心你的。”
他苦笑着伸手去接雨水,平静地说道:“我已经没有家人了。”
晏殊礼转头看向了他,没说话,但眼里满是对他的怜悯。
他看见,晏殊礼的嘴唇动了动,的那个之前的体育老师一样,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来。
阮秋鸿只感到一阵眩晕,等他再次睁眼时,发现自己身处食堂里,紧接着,他听到一阵响动,熟悉的浑身疼痛又一次席卷了他的四肢百骸。
他下意识抬起自己的双手在上方摸了摸。
然后,他摸到了冰凉的刀刃,以及属于某个人的衣物。
他炸了。
我这是刚醒来就又要被追杀了?
谁懂检测这章错别字的时候一直说我有违规内容的无助感啊……一开始我还以为是最后一段写着不对劲呢,结果最后是弹幕的问题……晋江都没这么敏感吧。[化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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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飞花一中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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