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秋鸿和晏殊礼临出门前下了场大雨,淅淅沥沥的,让整个户外的气温都骤降了好几度。
阮秋鸿本来都准备关掉空调出门了,就看见晏殊礼发了条消息给他:怎么办,我突然有点不想出门了,外面好冷。
阮秋鸿无奈地叹了口气,给他回复道:那要不我们点外卖?
过了一会儿,晏殊礼回复道:算了,我还是克服一下吧。我手上有两张打七折的券明天过期啊。
晏殊礼发完这个消息没多久,阮秋鸿就听见门外传来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他以为是晏殊礼,于是准备立刻开门。但手搭上门把手的那一刻,他还是鬼使神差地凑到猫眼上看了一下。
他发现那是一个戴着鸭舌帽,上半张脸埋在屋外声控灯照不到的阴影里的男人,手里拿着一柄不知道哪来地电锯。
与此同时,他的耳畔好像突然穿了来谁的私语声。
“开门吧,快开门。”
“门外的人到底是谁呢?你不好奇吗?”
他觉得十分诡异,慌忙给晏殊礼发了一条信息:先别出门,我家门口突然来了个人,他给我的感觉很奇怪。
可是下一刻,他的聊天界面显示他的信息发送失败。
他不由得产生了一个荒谬至极的想法:我们现在真的已经离开游戏了吗?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了沙哑的怪笑声,夹杂着垂死之人发出的气音。
阮秋鸿再次朝猫眼看去,却发现一只布满血丝的眼睛此刻也凑到了猫眼,虽然他知道对方无法看到屋内的布置,但还是被吓了一跳。
他立刻后撤一步,离开门的半径范围,开始思考自己该怎么应对眼前的情况。
首先对方并没有表现出强闯进来的意图,报警的话估计最多判个杀人未遂,对方还有可能会因为患有精神疾病而被送进精神病院。
但最后,他还是选择了报警,简明扼要地阐述了自己的需求之后,他拿起电水壶,接了满满的一壶水拿去烧之后,就开始坐在床上等警察来。
期间他并没有放弃留意手机有没有恢复信号,万幸的是,离开门边上之后,他的手机就有信号了,他的那条消息也重新发送了出去。
但晏殊礼的回复让他的心凉了半截:我刚才看见你的消息就透过猫眼看了一下,但是我没有看到人啊。
阮秋鸿的脑子开始飞速运转。脑子里把所有可能性都过了一遍。
一开始他推测靠近门口就没信号是因为对方身上携带了信号屏蔽器,但有了晏殊礼的回复之后,一切都显得灵异起来了。
首先,他可以肯定的是,他没有传说中的阴阳眼。他从小到大真的从来没有见过鬼。
其次,如果对方真的是鬼,那应该会穿墙,既然如此,他为什么不直接穿墙进来,而是要敲门?虽然也不是没有对方是应门鬼这种可能性,但是应门鬼在一般情况下应该不会像这样就杵在门外。
就在这时,他听见了门外人尖锐的笑声以及电锯被拉动,电锯剐蹭上们的声音,尖锐而令他感到恶心。
出租屋的门就是比较寻常的防盗门,一时之间也不至于被电锯击穿防线。
紧急之下,阮秋鸿想起自己之前加过柳羲和的联系方式,于是他着急忙慌地给柳羲和发去了信息。
在这种情况下,等待的时间总仿佛是度日如年,就算对方只隔了几分钟就给了回复,但他还是觉得仿佛过去了一个世纪一般漫长。
对方在排除掉他出幻觉的可能性下,给他列出了两种可能性:1.那个男人就是鬼,他的能力强大到足以让一定范围内的普通人也能看见他。但是他又不急于现在马上除掉你,乐于享受那种让猎物逐渐绝望再杀死猎物的扭曲心理。
2.晏殊礼在撒谎。
阮秋鸿第一时间否认了第二条,柳羲和却回复道:他是在你们后面离开的游戏,你怎么敢肯定,他就是真正的晏殊礼呢?
阮秋鸿依然觉得这不可能,并表示自己一开始就有试探过。
这一回,对方时隔许久才给他回复,这回是一张图片,图片上用类似朱砂的东西写着他看不懂的符文。
片刻后,柳羲和给了回复:如果门外的人真的是鬼,你就把这张符给他看。如果是活人,你最好考虑一下该怎么打才不会被重新送回精神病院。
阮秋鸿忍不住问了一句:大师,你这符保真吗?
对面似乎被他问无语了,好一阵才回复道:如果不真的话,等你成鬼了来报复我行吧,乐意奉陪。
阮秋鸿在这种情况下也是病急乱投医了,竟然真的开始大步流星朝门口走去。
到了门口,他深吸了一口气才打开门,眼看着门外的男人见他开门露出了阴险的笑容,他就把手机上的符怼到了对方面前。
下一刻,那个男人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叫,变成了一团没有形状的黑雾。
这声惨叫过后,晏殊礼那边也打开门,从门后露出了脑袋:“这是发生什么事了?我去!这是什么东西?”
阮秋鸿深吸了一口气,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了。眼看那个男人变成了一团黑雾,他颤抖着把手机转向了面对自己的方向。
发消息询问柳羲和接下来该怎么办的时候,他手都在不停颤抖。
对方依然很快回复了他:你如果报了警等警察来就行,它已经没办法对你们构成威胁了,也离开不了。等警察来了之后,他们会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处理这种情况的。
阮秋鸿这才松了一口气,心中对柳羲和的信任也加深了几分。甚至还发去了一条调侃的话:大师,您愿意收我为徒吗?这样我下一次碰上这种情况也好应付啊。
发完这些,他就放下了手机抬头却发现,晏殊礼已经到了他家门口,甚至还伸手去戳了戳那团黑雾。
晏殊礼一边戳着黑雾,一边好奇地问他:“它不会就是你刚才看到的东西吧?你是怎么处理掉的”
阮秋鸿点了点头:“是的,然后因为我刚才报了警,接下来,我们得等警察来,待会还要录口供。饭是可能吃不成了。至于处理方法……有些违反常理,我还是不说了吧。”
晏殊礼无奈地叹了口气:“好吧好吧,真可惜,你突然给我看符干什么……这符我以前好像见过啊,你从哪儿得来的。”
阮秋鸿见晏殊礼没什么反应便松了口气:“一位……朋友给的。”
见他似乎还有所隐瞒,晏殊礼倒也不介意,继续说道:“那你这朋友不简单,这符开过光,放市场上卖个大几十估计都有人要。”
阮秋鸿露出了一个有些尴尬的笑容:“啊?你什么时候对这些有了那么多的了解啊?”
晏殊礼有些头疼地捏了捏眉心:“还不是游戏主办方干的好事,他们为了让我设计出更好的副本,硬是拉着我了解了非常多我们以为不存在实际上真实存在的东西和事。哦对,其中甚至包括那位太始帝的事。”
听到这,阮秋鸿来了兴致。所谓的太始帝,就是那位历史上的晏殊礼。
他最近没少了解有关于他的传闻,连带着还对历史产生了些许兴趣。
他本想问问详细内容,却见此时,几个警察跑上了楼。
为首的警察看见黑雾之后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是这样,这个东西我们会处理的,两位如果有什么事情要处理,就先去做自己要做的事吧。”
阮秋鸿有些震惊:“这就行了骂了?居然不需要我们录口供,做笔录什么的吗?”
警察无奈地叹了口气:“这已经是这个月的第30起类似案例了,上面有规定,这类事情发生后我们无需多作过问。会有专人对它们展开审问。这里出于私密性也需要二位回避一下,多谢你们的配合。”
阮秋鸿和晏殊礼就这么迷茫地离开了这栋楼,又迷茫地走出了几百米才回过神。
“我还是没办法相信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阮秋鸿有些迷茫地说道。
“我好像是有听说最近这种事情发生的频率变多了。”晏殊礼也有些浑浑噩噩。
就在这时,阮秋鸿想起了被他晾了很久的柳羲和:“啊,我之前问过我那个朋友还愿不愿意收徒,我现在去看看他回复了没有。”
他打开手机一看,发现对方只回复了一句:凡事要看个机缘,您二位没有仙缘,还是不要想着寻仙问道了。
“没戏了,他说我们没有仙缘。”阮秋鸿无奈地放下了手机。
就在这时,他们看见一个急匆匆朝他们方向走来的女性,看着有些眼熟。
是贺凌风和见月清。
“没想到能在这里碰到你们啊。”贺凌风先看见了他们,冲他们招了招手。
阮秋鸿干巴巴地冲她们打了声招呼,然后有些心虚地别开了眼。
“还真是天涯何处不相逢呢。”见月清也说道。
不过几人没有寒暄太久,因为见月清和贺凌风很快就因为有急事要先行离开了。
走着走着,阮秋鸿就觉得有些不对劲:“我怎么觉得,这次游戏参与进来的玩家好像都是生活在一个区域的?你虽然之前不住在这里,但是也是市内的。”
他听见晏殊礼叹了口气:“因为事实本来就是这样啊。他们是从老玩家的身边选人的。我本来也想把这件事说出去,但是他们威胁我……”
晏殊礼犹豫半天还是没有细说那些人威胁他的内容。
阮秋鸿挠了挠脸颊:“嗐,没关系的,那些人的作风什么的我也清楚。不过,就没有什么办法让所有玩家都不再被卷入其中吗?”
“如果我记得没错,我听那些工作人员提起过,这个游戏是有一个载体的,哪个载体是这个游戏的核心,只要毁了那个载体,一切都能结束。我不太清楚为什么他们没有抹去我这段记忆,要知道,他们是有能力抹去我的记忆的。我怀疑要么这个载体非常难以寻找,要么……”
“要么什么?”阮秋鸿的内心突然生出了一种不详的预感。
晏殊礼此时正在背光的,阮秋鸿仿佛看见了他正在闪烁的泪光。
晏殊礼过了很久似乎才拥有把接下来的话说出来的勇气:“我是这个游戏的载体。不过,这也是我的猜测。因为,自这个游戏开启以来,我就被迫参与其中了。我是唯一一个,从头到尾都在参加的人。”
忽然间,晏殊礼走上前来抱住了他,阮秋鸿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
晏殊礼在害怕,恐惧。
“我不知道载体被摧毁会面临什么风险,但是如果有一天,你们真的发现我就是载体,请一定要杀了游戏中的我。”
这顿饭阮秋鸿吃得有些头疼。等他们回到出租屋的时候,警察也离开了。阮秋鸿知道开了家门,到床上躺下,开启暖气,才稍微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他觉得命运好像和他开了一个很大的玩笑。
一时之间,什么奇奇怪怪的念头都从他的脑海里冒了出来。
他想起从前有算命的说他注定孤独终老,想起柳羲和之前说的宿命论,又想起自己经历过的许许多多离奇的事。
这些年头一旦冒出来,就像附骨之疽,甩都甩不掉。
命中注定吗?我只是个普通人,也不想成什么大事,饶了我吧。
他把自己蜷缩成一团,无助地想。
直到不久之后,铃声响起,他才从浑浑噩噩中挣扎起身。那是他用来提醒自己吃药的铃声,如果他不定这个闹钟,他当天肯定会忘记吃药。
吃过药后,也许是因为心理作用,他稍稍能从负面情绪里抽出身来了,又开始翻看起手机。
而后,他看见了来自柳羲和发来的讣告,他母亲去世了,死于心脏骤停抢救无效离世,作为他母亲如今唯一在世的家属,现在需要他亲自去医院一趟。
阮秋鸿现在已经麻木了,甚至无暇顾及为什么自己是唯一在世的家属就重新整理好状态下了楼。
他随手拦了一辆出租车,报了地址就坐了上去。
路上司机和他说话,他都有一搭没一搭地回复着,甚至还睡了过去。
在这短短的一段时间里,他做了一场梦。他梦见他小时候被母亲抱在怀里,母亲唱歌哄他睡觉。
明明是很久远之前的事,他却记得一清二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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