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探长之死

卅倦神情冷凝,他拿起袖扣细致观察,其上的蔷薇花线条走势工整流畅、一气呵成,整体也用黄金融得恰到好处,无一瑕疵。

他手上用力,袖扣上的纹路深深印在手心:“是管家的。”

为什么皮格管家的袖扣会在迪泰探长这里?就算是赠送,也该是一对,而非单独一个,除非这是皮格遗失的,然后迪泰捡到了它。

“小卅哥哥,抽屉是带锁的。”靳和夙出声吸引卅倦的注意力,压上他的手将袖扣取出,“这说明迪泰很重视这枚袖扣,不想别人发现,可是……”

“可是他今天出门却连抽屉都没关好。”卅倦接上他的话。

“对。”靳和夙把袖扣用纸巾包好放入口袋,与卅倦相视而笑。

迪泰如此急切,约他见面的人,靳和夙大致有了猜测,可当务之急是抓紧时间找到他。

恰在这时,探长办公室的门被人从外推开,靳和夙和卅倦同时望去,前者手腕红线蓄势待发,后者则不动声色地挡在靳和夙前面。

小探员一看这阵仗,本就紧张的他变得更为紧张了。

“侦……侦探先生,两位……”他咽了口口水,声音里带着哽咽,极为艰难地道,“我……我们探长他……他去世了。”

小探员闭上眼,道出这个令人沉痛的事实。

“什么?”

靳和夙和卅倦望见对方眼中的震惊。

“请节哀。”靳和夙先反应过来,语带凝重道,“迪泰探长在哪里?你们有没有动他?”

“报……报案的人说是在森林外,已经有别的探员出发了,我是来带两位去的。”小探员心情还没平静,说话仍有哭腔。

几人到达现场,事发地外围已拉起一条长长的警戒线,周围并没有出于好奇围观的居民。

之前的失踪案闹得沸沸扬扬,家里有年轻男性的居民人人自危,其他人也受此影响加强警惕,毕竟有谁能保证,凶手不会突然转变目标呢?

地上的尸|体被蒙上一块白布,靳和夙戴好手套走过去,半蹲下身将白布掀开。

入眼的是迪泰那张熟悉的脸。

平常和善的脸上此刻没了生机,面白如纸。

靳和夙没过多犹豫,默念几句就开始检查,尽早找出杀|人者才是对死者最好的告慰。

“死者身上无明显外伤,但全身僵硬、瞳孔散大、嘴唇乌黑,疑似中毒。”

他把自己的初步推测说出来,对周遭焦急等待的探员下达指令,“你们两位把探长带回警厅,并请瑞斯先生来验|尸,其余人仔细搜寻现场周边,不要放过一丝一毫的线索。”

探员们:“遵命。”

靳和夙对毒物了解不多,他所知能立即起效的剧毒就是□□,可他并未闻到探长口中有类似苦杏仁的味道。

看探长的状况,显然是毫无防备遭到偷袭,凶手八成就是与他见面的人。

下毒方式,会是注射吗?

“咦?怪了……骨头怎么不见了呢?”小探员也和前辈们一同搜查,他盯着一处空地,惶惑地自言自语。

卅倦距离他近,因而听得一清二楚,问道:“什么骨头?你发现的那些?”

“啊……对,就是它们,探长说都是动物骨头不用管,我就又给扔这儿了。”小探员越说越困惑,不免对自己的记忆力产生质疑,“我记得是在这附近啊,怎么没了呢?难道是我记错了?”

“不,也有可能是让人拿走了。”靳和夙站起身,锐利的眸扫视过四周。

小探员:“啊?”

靳和夙:“你叫什么名字?”

“名字?哦……利奥,我叫利奥。”利奥像个课堂上被老师点名回答问题的学生,话都说不利索了。

“利奥,好好学习。”靳和夙给他提点四个字。

观察力是有的,但思考能力不足。

“是!谢谢侦探先生!”利奥大声道。

靳和夙:“……”

“小夙,报案人是殡仪馆的负责人。”卅倦指指立在一边安静无声的老人。

托斯曼穿着朴素衣衫站在警戒线外,看似无所事事,实则一直在观望事态发展。

这位也藏得挺深啊,靳和夙暗自思量,他朝托斯曼走去,话语充满敬意:“您好,我是镇上新来的侦探靳和夙,和您在殡仪馆见过,您能说说当时的情况吗?”

“咳……我偶然路过这里,看到地上躺了个人,以为他是中暑晕过去了,就想帮帮忙,没想到走近一看居然是探长。”

托斯曼惋惜地摇摇头,面上皱纹深刻,“我长年与尸|体打交道,一眼就看出探长没救了,所以赶忙去警厅报了案。”

他叙述时条理清晰,说话不慌不忙,流露的悲伤也没几分真情实感,好像死的不是小镇的探长,而是个无关紧要的路人。

但就算是路人遇害,也该怀有些悲悯之感,这是人之常情。

托斯曼的反应,着实蹊跷。

“可以请您再到警厅做个笔录吗?”靳和夙进一步道。

“咳咳咳……”托斯曼摆摆手,捂着胸口剧烈地咳嗽起来,“该说的我都说了,老头子我身体不行,等会儿就到吃药时间了,我看笔录就算了吧。”

靳和夙语气尊敬但态度强硬:“这不合规矩,这样,您先回家吃药,稍后我会让探员去请您。”

“好吧,您都安排好了,我也不敢不遵从。”托斯曼阴阳怪气道。

靳和夙装作没听见。

[倚老卖老,这个负责人不对劲,保不准探长就是他杀的。]

[探长就算胖也正值中年,还坐到了探长的位置,身手不至于打不过一个老人吧。]

[哎哎哎,你们忘了袖扣了?我看管家嫌疑才最大,我投他一票。]

[你们不觉得很怪吗?一开始靳哥他们疑心瑞斯,再往下查他就洗脱嫌疑了,接着就是迪泰,虽然还没有确凿证据指向他,但他的表现的确值得怀疑,可他忽然就死了,这线索不就断了?]

[你字多,跟你混。]

[还有这个殡仪馆负责人,即使迪泰不是他杀的他也一定隐瞒了什么。]

[这是大佬吧,分析得头头是道。]

“小卅哥哥,他没说实话。”靳和夙冷眼目送托斯曼走远,“但毒害探长的人,我可能有了些头绪。”

“嗯。”卅倦认同地附和,他敛下眸子,低声说,“如若用我帮忙,直说就好,别以身涉险。”

靳和夙眯起眼,指尖点上卅倦的侧脸,他粉发扬起,黑眸明亮:“小卅哥哥,你担心我啊。”

卅倦:“……”

这人怎么又……

幸好利奥的到来解救了他的窘迫,神经大条的利奥压根没意识到自己来的不是时候,他兴奋地喊道:“侦探先生,我们取证完啦!”

可一想到是因为什么取证,他又蔫巴了。

虽说探长对他很严格,有时还会劈头盖脸痛骂他一顿,但那也是为了他好啊,现在他想听都听不到了。

靳和夙对打扰两人的利奥心有不满,可看他难过又不太聪明的样子,靳和夙决定放他一马,然而也没完全放过。

“利奥,去请托斯曼先生的事,交给你了。”

不太聪明的利奥:“遵命!”

“你故意的?”卅倦戳戳靳和夙的手肘,小声问。

“没有,我是在锻炼他。”靳和夙面不改色。

卅倦:“幼稚鬼。”

靳和夙对这个称呼欣然接受。

众人回到警厅,瑞斯早已等在那儿,他心神不宁地追问叫他过来的探员:“你们说死……是迪泰探长,这怎么可能呢?”

明明……明明才在殡仪馆见过面的,那样活生生的人,怎么就死了呢。

探员被问得有点儿烦,探长死亡,对警厅的每个人来说都是难以承受的打击,他们的情绪随时在崩溃的边缘。

但瑞斯是小镇受人拥戴的牧师,更何况探长的尸检还得依靠他。

探员深吸口气,刚要再一次给出答复,就瞧见刚进门的靳和夙对他们做个手势。

探员心领神会:“瑞斯牧师,靳侦探回来了。”

瑞斯忙不迭转身,靳和夙印证道:“确实是迪泰探长,等下验|尸还要靠瑞斯先生。”

解剖这种事,唯有专业的人来做。

瑞斯颤声应下:“好的。”

他在担忧,是不是他的话促使迪泰的死亡。

大家各司其职,都集中精神投入到案件中去,靳和夙和卅倦也跟随瑞斯要走进解剖室。

“利奥哥哥,你知道靳和夙哥哥的家在哪里吗?”一个稚嫩的童声从门口传来。

“是西洛呀,侦探先生就在警厅呢,不过他有事要忙,你能稍微等等吗?”利奥弯下腰和西洛讲话。

“可以的。”西洛乖乖道。

靳和夙停下脚步,猜想西洛还是为了他哥哥的事,便道:“利奥,让西洛过来吧。”

跟着进到休息室,西洛拿出一本薄薄的曲谱,将它递到靳和夙手中:“大哥哥,我又翻出些我哥哥的东西,不知道你们住在哪儿,就来警厅问啦。

“我哥哥之前加入了教堂的唱诗班,有时候会在家中练习,我听了很感兴趣,就和哥哥把谱子借过来了。

“它一直在我的房间,妈妈整理哥哥的物品时就没放进去。”

“曲谱和唱诗班?”靳和夙和卅倦异口同声。

“是呀,镇上好多人都有参加呢,妈妈说这个唱诗班都是年轻人,我年纪太小就先以学业为重,真的喜欢就让哥哥教我。”

“都是年轻人?”靳和夙直觉抓住了什么。

教堂的唱诗班,瑞斯没提起,他们也没往这方面考虑。

“是的。”西洛继续道,“不过后来妈妈又说唱诗班不吉利,失踪的人里包括哥哥就有几个人曾经参加过。”

“谢谢你西洛,帮了大忙了。”靳和夙想拿给西洛点儿什么,无奈口袋里只有一枚袖扣。

卅倦变魔术似的掏出一颗水果糖塞给西洛:“让利奥送你回家吧,就说是大……侦探先生说的。”

“谢谢大哥哥。”西洛道谢后就跑走了。

门被关上,休息室里仅剩他们两人,靳和夙音调低哑,挨近卅倦玩味道:“小卅哥哥,你刚才想说大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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