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迦勒在房间里足不出户的待了几天，靠之前囤积的速食产品度日。直到这天晚上，看着眼前那盒味道千篇一律，令人毫无食欲的速食面，她终于忍无可忍。

“……”

堕天使面无表情的把东西扔进垃圾桶，决定出门去找点像样的食物。哪怕是街边最普通的小餐馆，也比这玩意儿强。

她随便的套了件外套，走出了住所。久违的新鲜空气让她的精神稍微一振。她沿着街道漫无目的地走着，寻找着看起来还不错的吃饭地方。

刚走过一个街口，还没决定好去哪家，两个熟悉的身影就拦在了她的面前。

执法庭的人。

“卡罗拉小姐。”其中一人开口，“我们正要去你的住处找你。”

米迦勒停下脚步，心里咯噔一下，面上却不动声色，“有事？薇奥的案子有结果了？”

她也正好奇这件事的进展。

“是的，案件已经初步告破。”

那名执法庭的成员点了点头，“经过我们的调查取证，现已确认，杀害店主薇奥的凶手，是一个名叫希尔莱斯的少年。”

……

米迦勒脸上的表情刹那僵住。

她甚至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或者是这几天吃速食产品吃坏了脑子，出现了幻听。

希……尔……莱……斯？

杀了薇奥？

这简直是她这辈子以来听过的最荒谬，最不可思议的笑话。

她足足愣了好几秒，才把自己的声音给找回来。

“……谁？你说谁？希尔莱斯？！怎么可能？！”

她的反应在执法庭的人看来也不算以外，肯定的重复了一遍。

“是的，就是希尔莱斯，我们有确凿的证据指向他。你认识这个人吧？”

他妈的她当然认识！但那小子怎么可能杀人？！还是杀一个跟他八竿子打不着的暗精灵？！

“我们理解你的难以置信，卡罗拉小姐，但我们证据确凿。我们发现他时，他浑身都是血，经鉴定，与受害者薇奥的血液完全吻合。”

“而且……他本人对此供认不讳，承认了是他杀害了薇奥。”

如果是被诬陷，或者有什么隐情，她都能理解，但这个人说，希尔莱斯主动承认了？

那个基本手无缚鸡之力，这辈子估计都没见过几次血的希尔莱斯，会承认自己杀了人？

这里面一定有鬼。

“不可能。”

米迦勒闭了闭眼睛，“这绝对不可能，希尔莱斯他根本不是会杀人的人，你们是不是搞错了？”

执法庭的成员摇了摇头，“证据链完整，他自己也承认了，不存在您所说的那些情况。我们这次来找您，正是因为希尔莱斯在被收押后，一直情绪都很激动，反复说要见您。”

他看着米迦勒，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既然您也认识他，不如亲自去见见他吧。或许，您能帮助我们让他更配合后续的程序。”

去见希尔莱斯？

米迦勒逼着自己冷静了一会儿。现在能够去见希尔莱斯当然是再好不过，亲口去问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然后再看下一步如何操作。

“带我去见他。”米迦勒毫不犹豫地说。

……

米迦勒跟着执法庭的人，最终到了一处守卫森严的建筑。

空气中有一股说不出来的味道，这栋建筑看起来虽然还比较新，却给人一种很压抑的感觉。灰色的墙壁，昏暗的灯光，来来回回的只有面无表情的守卫。

她被带到一个狭长的走廊里，两边是一个个紧闭的金属门，门上只有一个小小的，隔着栅栏的观察窗。

在一扇门前，带路的执法庭人员停下了脚步，拿出钥匙打开了门上的锁。

“他就在里面。你们有十五分钟时间。”他推开门，示意米迦勒进去。

米迦勒走进了这间狭小的囚室，里面只有一张固定的床板和一个简陋的便器，光线也暗得几乎看不清人。

而希尔莱斯，此刻就蜷缩在床板的角落里，双手抱着膝盖，把头深深的埋着。

听到开门声，他猛的抬起头。

“卡罗拉！”

执法庭人员面无表情的提醒了一句，“只有一刻钟。”随后便退了出去。

窄小的囚室内只剩下他们两人。

米迦勒一个箭步冲到床板前，蹲下身，双手抓住希尔莱斯的肩膀，迫使他抬起头看着自己。昏暗的光线下，少年脸色惨白，两个眼圈也红肿这，浅色的眼眸里盈满了未干的泪水。

“希尔莱斯。”米迦勒深吸一口气，“现在没有别人了，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薇奥是不是你杀的？不是的话，你为什么要承认？”

希尔莱斯一颤，泪水又涌了出来，但他却用力的摇了摇头，嘴唇哆嗦着，半天才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卡罗拉，你……你认不认识一个叫，叫凯尔的人？”

凯尔？

米迦勒一怔，“我认识。他怎么了？这件事和他有关？”

希尔莱斯眼泪流得更凶了，“是他杀了薇奥……我亲眼看到的……”

尽管心中早就已经有不祥的预感，但亲耳听到这个事实，米迦勒还是感到一阵寒意瞬间窜上了天灵盖。那个昨夜还与她缠绵温存，信誓旦旦说只有她的男人，竟然是杀害薇奥的凶手？

“说清楚，你看到了什么？你又怎么会出现在那里？”

希尔莱斯被她吓得缩了缩脖子，抽噎着，断断续续的说。

“进了这里以后，我，我就一直在躲，想找机会联系你……那天晚上，我无意中路过那条巷子，听到有争吵声……我好奇看了一眼，就看到……看到凯尔和那个暗精灵……他们吵得很厉害……”

他吞咽了一下口水，脸上血色尽失。

“然后，然后凯尔他突然就……就动了手！很快……我都没看清他是怎么做到的……薇奥就倒下去了……流了好多血……”

希尔莱斯伸手擦了把眼泪，“我吓坏了，想跑，可是不小心踢到了东西，被他发现了。”

也就是说，凯尔杀了薇奥，而希尔莱斯是目击者。

“然后呢？他抓住了你？威胁你替他顶罪？”

米迦勒是咬着牙问出这句话的。如果是这样，逻辑上倒是说得通。

然而，希尔莱斯却摇了摇头，片刻后又点了点头，他低着头，不敢看米迦勒的眼睛，十根手指紧张的绞在一起，磨蹭了好一会儿，才用细若蚊蚋的声音，嗫嚅了几句。

“卡罗拉……是不是，不是你的真名？”

米迦勒罕见的沉默了。她看着眼前瑟瑟发抖的少年，一时之间竟然无言以对。

他知道了什么？凯尔告诉了他什么？还是他自己猜到了什么？

无比漫长的几秒钟后，米迦勒才开口。

“你……知道了什么？”

潜意识里，她并不想希尔莱斯知道关于那个真正的自己的一切。

希尔莱斯抬起头，泪眼朦胧的看着她，像是连他自己，都不愿意去回忆发生过的事情。

“凯尔……他杀了薇奥之后，发现了我……他本来好像也想灭口……”

希尔莱斯吸了吸鼻子，才继续说，“但是在他知道我是……和你一起的，我，我跟他描绘了你的长相，然后他就……就变了态度。”

“他跟我说……薇奥是他的妻子，她……她和城外有联系，和……和别西卜殿下那边有牵扯……”

“薇奥不知道通过什么渠道，知道了……知道了卡罗拉其实就是您，米迦勒殿下……”

希尔莱斯颤抖着说出了那个名字，少年面上的神情却更接近于茫然。他直到此刻，才真正将眼前这个黑发紫眸，美丽性感的女子，与那个传说中的天国副君联系起来。

他救下的，竟然是那位大名鼎鼎的米迦勒？！

“而且，她还知道了您和凯尔……有关系。薇奥想要离开这里，去把这件事报告给别西卜殿下邀功……”

“凯尔说，他不能让她这么做。他说如果别西卜知道了您的下落，您就危险了……所以，所以他不得已，才杀了薇奥灭口。”

希尔莱斯说到这里，一边偷偷的窥视着米迦勒的脸色，见她依旧面无表情，才鼓起勇气说出最后的话。

“然后，然后凯尔就对我说……他说他知道您是米迦勒，也知道我是您的同伴……他请求我帮他这个忙。”

“他说……执法庭很快会查到薇奥的死，需要有个人来承担罪名。他让我先承认下来。他向我保证，他一定会想办法救我出去，绝对不会让我有事……他说这只是权宜之计，是为了保护您，米迦勒殿下……他说如果我不答应，执法庭或者别西卜的人顺藤摸瓜查到您，您就完了……”

希尔莱斯已经快哭了，“我当时很害怕，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他说得好像很有道理……而且他保证会救我……我，我不想连累您……所以……所以我就……”

所以，希尔莱斯是在得知她真实身份之后，还想要保护她，就这样傻乎乎的答应了替凯尔顶下这桩谋杀罪？

米迦勒听的差点一口血吐出来。

凯尔……他不仅从一开始就知道她的身份，甚至可能，不，一定连接近她都是计划的一部分。

他杀了想要告密的薇奥，再利用希尔莱斯对她的感情，诱骗他替他顶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