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借衣服

莫达伊平时没事干的时候,眼睛都是粘着布利斯的。

跟着布利斯深入参与这桩案件,莫达伊也对线索和真相越发上心,为找不到关键证据焦虑,一时间没心思想其他事情。可随着他们拿到克鲁斯的信,案件逐渐明晰,莫达伊的注意力绕着线索脉络飞了一圈,又转回布利斯身上。

这下,他发现不对了。

布利斯在刻意控制自己的目光不看向他。

两人已经到家,为了犒劳闯火海救人的恶魔,布利斯委托邻居蜜丝太太去市场时帮忙带点羔羊肉回来。这是布利斯家的晚饭首次出现肉类菜品,布利斯拿着刀和肉打了个招呼,双方都对彼此十分生疏,客气地面面相觑了一阵子,布利斯才磨蹭着找了一个下刀的地方。

莫达伊倚在布利斯切菜的桌子上,就靠在他旁边,布利斯随便一抬手就会撞到的位置,十分碍事。若是以往,布利斯早就让他滚回沙发上待着了,再怎么样也会阴阳莫达伊两句。可现在,他一声不吭,专心致志地和羊肉无声谈论生命与死亡的高深话题,手肘紧缩着避免和恶魔产生碰撞,视旁边的莫达伊为无物。

莫达伊的视线在羊肉和布利斯之间飘过来,飘过去,随后头凑近了些,凝视着他的人类,目光分解着他的眼神、呼吸,以及面部肌肉的颤动。布利斯本来就对别人的目光十分敏感,莫达伊这样扒皮抽筋的看法更是遭不住,他装不下去了,忍不住伸手,把莫达伊的头别了过去。

莫达伊立刻还手,把布利斯脑袋别过来。

布利斯把刀一放:“回沙发上待着。”

“我觉得你在躲我,”莫达伊犟起来哪套都不吃,“为什么?我做的不好吗?整个地下室的人我都捞出来了,为了救人我衣服都烧成这样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

“停止你的胡思乱想,我只是在忙着做饭。”布利斯面色不变,轻描淡写地说,“没事干就把你那破了的衣服换了,不然明天你要用这副模样出门吗?”

莫达伊换身衣服很简单,施个魔法的事,不过他脑子里一直装着别的,一时间没想起来,此时听布利斯这么一说,心想也是,正要打响指,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等等......”

“怎么了?”布利斯转回头,目不转睛地盯着案板。

“你看我。”

“看你做什么?”

“看我。”

布利斯无奈,绕过莫达伊裸露的肩头,把目光落在他脸上。

他隐蔽的小动作没能逃过恶魔锐利的双眼,莫达伊又往前凑了凑,手指划着破口处裸露的肌肤往下一扯,就着布利斯的无奈做了个鬼脸,哈哈一笑,摊手无赖道:“我没衣服,我要穿你的。”

“王子殿下想体验一下乞丐的装束?”布利斯无法理解,摇着头往屋里一指,“柜子里,自己去拿。”

总之别这副样子在我面前晃荡就好。布利斯心想。

莫达伊品着藏在平静面孔下的微不足道的一点羞恼,只觉像仅此一勺的蜜露,令人馋虫大动、欲罢不能,又回味无穷。他见好就收,咂着这一点甘美晃进屋了,布利斯无声松了口气。

初试新菜的大厨很谨慎地没有发挥自己的创意,布利斯只将肉一股脑倒进锅里煮熟,加了点理查德送的香料就出锅上桌。屋里静悄悄的,恶魔不知道在哪个角落作妖,布利斯走进卧室里,恶魔竟然不在里面,没等他升起疑惑,布利斯身后的门哐地一声关上了。

布利斯早做好了莫达伊搞事的心理准备,只觉意料之中,转个身和恶魔面对面,双手抱臂道:“你又要做什么?”

莫达伊一脸无辜:“你说我可以进来拿你的衣服的。”

恶魔手里确实拿着布利斯的衬衫,布利斯扫了他一眼,面无表情地说:“你换,我出去。”说完,他绕过恶魔要把门打开,门却上了锁一样纹丝不动。

布利斯深深吸了一口气。

“你不看看我有没有受伤吗?主人?”莫达伊故意用可怜巴巴的语气说。布利斯被惹火了,后背抵着门,张口就是阴阳怪气:“你皮这么厚,火还能伤得到你?”

莫达伊不理会那阴阳怪气,坦诚地认下了皮厚的事实,且将这一优点发扬光大,厚着脸皮凑到布利斯跟前,把外套一剥,只留衬衫,拉起布利斯的手按在喉咙处的第一颗纽扣上。

布利斯呼吸一滞。

莫达伊弯着腰,仰着头,线条流畅的脖颈就这样暴露在布利斯眼前,他仿佛看到那层薄薄的肌肉下跳动的血管,鲜血在其中涌动。心心念念的猎物就在跟前,对自己露出最脆弱的脖子,没有一只野兽能在这种场景下忍住狩猎本能。

布利斯紧抿嘴唇,牙死死咬在下唇上,他害怕自己会无法控制地咬上去。

他的手已经麻木了,无知无觉地被莫达伊裹挟着解开第一颗扣子,将脖颈完全暴露出来,然后划着喉结一路往下......卡到了第二颗扣子,解开,再往下滑......

手指的前路畅通无阻,莫达伊捕捉到布利斯眼里的震动和克制,他越克制,莫达伊的兴奋越浓。他拉扯布利斯的手指去描摹自己心脏处的契约印记,布利斯的手指长了厚茧,异样的触感让莫达伊战栗、发痒。

布利斯强行平静下来的目光落在那道印记上就挪不开了,这是他第一次看见莫达伊契约印记,这个印记标志着莫达伊属于他。

我的恶魔。

布利斯的内心深处的占有欲被点燃了,再难以压下去。他找回了手指的触感和控制权,主动触摸上莫达伊的皮肤,他感觉到那道印记如同岩浆般滚烫,莫达伊轻笑带来的颤动震的布利斯发麻。

他猛地把手缩回来。

莫达伊觉得世界上再没有比他家主人更好玩的人类了,他笑着退开了一些,故意转身,以后背对着布利斯:“看我呀,主人,我好像被火烧伤了。”

布利斯知道他一定在说谎,可听到这句话还是忍不住抬眼。

莫达伊抓住机会,将堪堪挂在肩头的破布一样的衬衫一扯,没有一道伤口的光滑背部乍然出现在布利斯眼中。布利斯的眼睛不顾大脑的抗拒,迅速捕捉到了恶魔线条完美的背部肌肉和劲瘦的腰肢,并换作溢美之词反馈到大脑里。布利斯恼羞成怒,转身用力一扯,竟然将整个卧室门从门框上扯下来。布利斯愕然了一瞬,把门往地上一丢,逃兵一样地跑了。

卧室里徒留一个恶魔得逞地哈哈大笑。

十分钟后,重归平静的布利斯和穿戴整齐的莫达伊终于回到餐桌上,隔着那碗羔羊肉相对而坐。只是一个从脸色就开始遍布阴云,一个眉飞色舞晴空万里,两边看起来不是一个天气。

羔羊肉独自淋了一场“太阳雨”。

莫达伊穿着布利斯的衬衫和裤子,他们两个身形相近,莫达伊穿他的衣服差不多合身。卧室的门已经被莫达伊修好了,他知道自己撩拨过头了,出来就开始卖乖,插了一块羔羊肉放进布利斯碗里。

布利斯目光淡淡地扫了他一眼,没吃,也没说话。他的平静只是表面上的平静,实际上心里还是七上八下地冒着火。出于对生父那个花心大萝卜的厌恶,布利斯完完全全往他的反方向长,再加上他成长过程中相处最多的几人在感情上都比较保守,布利斯也自然而然地长成了一个“保守派”,甚至有些小古板。莫达伊这种花样百出的撩法,布利斯有些招架不住。他和莫达伊的关系不仅是契约,契约中夹杂着博弈,布利斯是不愿这种“招架不住”被莫达伊看出来的,这会令他在本就不利的赌局里更占下风。

另一方面,布利斯切切实实地被勾出**的火焰,怎么压也压不住。懊恼和**两股火烧的他心烦意乱,他好不容易把火压下去一些,布利斯又跑出来卖乖,引得他心软......

布利斯的叉子用力往羔羊肉上一扎,恶狠狠地吃掉了。

莫达伊轻咳了两声,自己也扎了一块羊肉,咬了一口。曾经的以色列王子对着一块平平无奇的羊肉发出了诗歌般的盛赞,仿佛这是千年一遇的美味佳肴,被夸赞的厨子却头也不抬,自顾自啃着黑面包。

此路不通,莫达伊立刻改变战略走另一条路,假装正经地提起案子的事:“你今天是不是要把假的结案报告交给那个少爷?”

布利斯静默了一会儿,还是开口了:“明天吧,后天指挥官就到了,这点时间不够他发现什么不对。”

此路可行,莫达伊接着追问:“如果那什么官听着假的结案报告就定死罪名,不给你发挥的余地怎么办?”

“所以,我需要一名擅长辩护的人作为郝菲尔的庭辩律师。”布利斯顿了顿,终于抬头看向莫达伊,“我已经写信委托海尔曼帮我寻找......你笑什么?你有更好的办法?”

“我敢担保,”莫达伊打了个响指,得意洋洋地说,“你绝对找不到比我认识的这个更擅长辩护的庭辩律师。”

翌日,布利斯把后续探查到的线索藏匿住,按照夏尔帕想要的写了一份“结案报告”,非常“贴心”地只署了夏尔帕的名字呈交,还给他安排好证人证词,一条龙服务十分到位。也就是说,夏尔帕少爷只要拿着布利斯给的“演讲稿”上台秀一圈就好,别的什么也不用做,不用想。这个安排过于贴心,夏尔帕很满意,原谅了布利斯延迟了一天的过错,难得没有大发雷霆,趾高气昂地把报告接过,挥挥手让布利斯走了。

布利斯微笑着目送他离开。

布利斯想借这件案子坑夏尔帕一把,但不愿意因为他的谋算导致无辜者蒙冤。莫达伊信誓旦旦地说他认识一个在辩护方面至今没有败绩的律师,布利斯不免心生好奇,想见见这名律师是何方神圣。在庭辩开始的前一天傍晚,布利斯终于见到了。

那人脸型方正,面容严肃,目光锐利,手里拿着根棍子,一副不苟言笑的模样。他看起来就像个学院派的教师,任谁也想不到这是个恶魔。

恶魔柏诺贝精通辩论,热爱吵架,自从来到人间后,他在学院里和师生展开了四十多场辩论,吵得没人愿意跟他说话,见到他就绕着走。柏诺贝正无聊,莫达伊就找上门了。

听说邀请他上庭吵架……辩论,柏诺贝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拿着案件所有材料斗志满满地回去做准备。

第五日,指挥官巴特勒抵达了维纳斯区,旁观伯爵毒杀案的公开审判。

郝菲尔和韦德双手被缚,被推上审判庭,惶惶不安地面对未知的命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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