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马上就要到了。

今天是旧年的最后一天。我撕掉日历的最后一页。

这是我掌管魔药塔的第一年，值得一些庆祝仪式。我从地狱捉来几个恶灵，让他们把魔药塔好好收拾一番。恶灵们还算听话，果然把魔药塔从里到外洗刷干净。

至于我的办公室，那还是自己动手。短短一年，办公室里就堆满了杂物，我先把重要文件专门整理好，再一一检查那些凌乱的文件和材料。有用的就留下，没用的就丢进壁炉，非常简单。

柜子深处，我摸到一个盒子，里面装的是一支百合花。

我想了想，不确定该怎么处理它，最后，我把它放在了办公桌上。

一上午的时间匆匆过去，下午，外面节日氛围愈发浓郁，有人在拉琴和唱歌，有人在欢畅地聊天，声音飘进塔里。我走到窗口边，看到路过的人。他们穿得厚厚的，围着温暖的围巾，脸冻红了，一张嘴就冒白气，可是每一个人都很快乐。

我意外地有几个访客。她们是修了魔药学的魔法学徒，今年的考试没有通过，来注册下一年的课程。她们在我面前很拘谨，但是相互之间交流眼神，忍不住笑意，一离开我的办公室，就开始嘻嘻哈哈，很快走远了。

天色暗下来之后，我检查一遍魔药塔上上下下，锁好了设备和房间。

【亲爱的维妮：这是我们的埃弗斯特的第二十四个生日，我，玛德琳·德·卡佩利茨，邀请你参加新年晚宴。地点在新礼堂。】

果然，一如往年，傍晚的时候，我的桌子上多出了一张请柬。

二十四，埃弗斯特成立二十四年了。时间过得真快。

最近几年，我没有机会参加新年晚宴。今年，我有点想去了。

新礼堂是前几年才修建的，花了玛德琳一大笔钱。不过，新礼堂气派漂亮，很让玛德琳得意，每当有客人来访埃弗斯特时，她都要带人家去新礼堂转一转。

我还没走进新礼堂，就听到里面震耳欲聋的吵闹声。太夸张了。走进去一看，舞台上，几个年轻的魔法师正在表演戏法，不知道他们从那里弄来一头熊，给熊施了魔法，让熊开口说人话。五颜六色的飘带从舞台侧方洒落，在舞台灯光下很眩目。

玛德琳今日盛装打扮，挎着一个装满糖果的小篮子。她站在二楼的平台，往下抛糖果。一楼早聚集了一批学徒，她们疯了一样，拼命抢糖果。

玛德琳乐不可支，她一挥魔杖，篮子就飘到了半空中，倾斜着，里面源源不断地涌出糖果，都倒在了一楼的魔法学徒堆里面。这引发了楼下更大的骚动。

注意到我，玛德琳笑眯眯地塞给我一包东西。

“维妮，新年快乐。卡佩利茨魔法糖果，送给你。”

“谢谢，”我说，然后摸出一管药水，“维罗妮卡新年特制药剂，请你收好。”

“财政大臣说，今年的税收比去年多百分之十二，这得好好庆祝！你正好也来了，真好。”玛德琳感叹。

“真快。多亏了你，埃弗斯特才会是今天这样的乐土。”我说。

玛德琳笑笑，然后叹气：“我待会儿要去大公府，那边也有晚宴，我必须得出席。最近几天，埃弗斯特这边，需要你继续盯着。”

“那是当然。”我说。

我的目光滑过一楼的面孔，熟悉的、陌生的，然后，我意识到少了一个人。

她没有家可回，新年，她只能待在埃弗斯特。可为什么她不在新年晚宴？

“路易莎呢，怎么没见她？”我问。

“咦，她没在吗？”玛德琳扫过一楼的人群，“真没在啊。我记得她上次汇报说她在提前修习课程，这孩子挺拼命的。今天好像也没见她，可能是还没来呢。”

聊完之后，玛德琳就去大公府了。新年晚会一切正常，就是不见路易莎。

我得找找她。

礼堂外，没有灯光，没有美食，没有热气，完全像是另一个世界，一个寒冷而黑暗的世界。

实验塔的大部分灯都灭了，只有一楼的房间亮起灯光。

路易莎把手提包搁在地上，拿起蘸水笔，填写值班表格。做完这一切后，她坐在窗前，盯着外面茫茫的夜色。

她的下巴尖了一些，像是瘦了。

寂静中，我能听见她的心跳，一声一声，很不规律。

她的状态不太好。

我现出身形，敲了敲窗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