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林匹斯神殿的金光永远璀璨刺目。

阿波罗站在神王座前，面容平静地听完宙斯的判决。赫拉被剥夺神后职权一百天，圈禁在圣殿内不得外出。

“这已经是相当严厉的惩罚了。”宙斯抚摸着雷霆权杖，语气威严中带着一丝安抚，“她毕竟是我的妻子，奥林匹斯需要稳定。”

阿波罗的指尖在袖中无声地收紧，指节泛白。

一百天。

对于永恒的神明来说，不过弹指一瞬。

而赫拉对他们母子做的，是数千年的追杀、诅咒，是让勒托流亡荒野、让阿耳忒弥斯险些胎死腹中、让达芙涅几乎永远离他而去……

这样的罪孽，只值一百天的禁足？

“父亲英明。”阿波罗微微低头，金色的长发垂落，遮住了他眼底翻涌的暗色。

宙斯满意地点头，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知道你心里有怨，但你要明白，作为神王，我必须权衡各方。”

“我明白。”阿波罗抬眸，唇角勾起一抹完美的微笑，“只是……您还记得当年与母亲相遇的花园吗？那里的金苹果树，母亲至今仍常提起。”

宙斯的表情凝滞了一瞬。

“当然记得。”他很快笑道，眼底却是一片茫然的敷衍，“那是个很美的地方。”

阿波罗的笑意更深了。

——那个花园是他随口编的。

勒托从未提过什么金苹果树，因为宙斯与她相遇的地方，根本是一片荒芜的杂草地。

离开神殿后，阿波罗站在云海边缘，望着脚下苍茫的尘世。

他的父亲，众神之王，连一句真实的愧疚都不愿给。

勒托的衰弱、眼盲、数千年的孤寂，在宙斯眼中，不过是权力游戏里一枚早已废弃的棋子。他口口声声“对不住勒托”，却连她最痛苦的记忆都能轻描淡写地篡改。

而赫拉……

阿波罗的掌心燃起一簇金焰，火焰中倒映出圣殿内赫拉的身影，她正冷笑着抚摸被摘下的神后冠冕，眼中毫无悔意。

“一百天？”他轻声自语，“不，你的惩罚……才刚刚开始。”

勒托隐居在德尔斐边缘的一座小神殿里。

她的眼睛早已看不见，却能清晰感知到每一缕阳光的温度。当阿波罗的脚步声传来时，她微笑着抬头：“我的孩子，你心情不好。”

阿波罗单膝跪在她身前，握住她枯瘦的手：“赫拉被剥夺神后职权一百天。”

勒托沉默了一会儿，轻轻叹息：“宙斯做的决定？”

“是。”

“他……还说了什么吗？”

阿波罗看着母亲苍老的面容，终究没有说出那个可悲的谎言。

“他说，他记得您。”

勒托笑了，笑容里带着看透一切的悲凉：“他连我长什么样子都忘了吧。”

阿波罗没有回答。

他只是俯身，轻轻拥抱了母亲。

“他的惩罚，会在路上。”他在她耳边低语，声音轻得如同预言，“我保证。”

当夜，奥林匹斯的星空突然黯淡了一瞬。

宙斯从睡梦中惊醒，发现自己的雷霆权杖竟蒙上了一层诡异的锈迹。他试图召唤闪电，却发现神力滞涩如泥沼。

而在遥远的德尔斐，阿波罗站在月桂树下，指尖把玩着一枚金色的果实，那是他从命运三女神的花园里“借”来的“遗忘之实”。

“众神之王的权柄……”他轻声呢喃，金眸中闪过一丝冰冷的笑意，“也该尝尝被剥夺的滋味了。”

赫拉的一百天禁足算什么？

他要让宙斯亲自体会，被权力背叛的痛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