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没有真正抱上去。
第二天一早醒来的亦天凛不敢相信，他们两人竟然相安无事地睡了一个晚上！
他刻意放轻动作起身，天才刚亮，莺花巷内的人还未醒。亦天凛思索着要不要先出去逛一圈。
“我跟你一起去。”
亦天凛反射性回头，“你别突然说话。”
“是你太过松懈。”石崑说完，却是咳了一声。
亦天凛顿时紧张，“我还是先去帮你买些药。”
“不必。”
得到意料之中的回答，亦天凛却已定下前往药店的行程。他算是明白了，对付石崑就要先斩后奏，甭管他怎么拒绝。
等石崑睡熟了，他就先去替他把脉，再去买药！
嗯！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这时，门外传来脚步声。亦天凛和石崑对视一眼，都进入伪装状态。一个丫鬟要怎么扮演？亦天凛没见过多少富家丫鬟，只能走到哪儿算哪儿。
他露出担忧的神情，伸手准备去扶“莫桑”。
都是卡着时点，与脚步声一致。于是含桃推门进来时，便刚好看到主仆温馨的一幕。她先是一愣，而后说道，“姑娘，你醒了。”
石崑微微颔首，“……咳，多谢姑娘相救。”
昨夜匆忙，没能细看。等那张容姿清艳的脸动起来时，含桃才惊觉“她”的美。像是画上的神女历经千年，从画中走出。又像黄泉的艳鬼，自彼岸踏来。“她”是桀骜的，而那份桀骜恰是勾起人**的基石，让人忍不住想欺负，希望“她”能在自己身下哭泣。却又会在“她”被别人欺负时怒火攻心。
“伤的如此重，真是吓坏我们了。”含桃说。
“对不起，实在是因为事出突然。……小翠她听我说莺花巷说多了，这才会疾病投医。”
“嗯？”含桃疑惑。
“咳……实不相瞒，我……爹娘去得早，一直寄人篱下，靠爹娘留下的产业为生。然而，家中都是些豺狼虎豹。我……便留意着万一被赶出来……咳咳……被赶出来后该如何是好。”石崑断断续续说着，装出的娇弱模样连亦天凛都快信了。
“后来，我听人说莺花巷会收留些苦难女子……而且卖艺不卖身……我身无长物，唯有舞这一门算得上登堂。如不嫌弃，请姐姐们收留我们二人。哪怕……哪怕当个仆役也好。”
说完，姑娘挣扎起身，规规矩矩行了一礼。“她”苍白的脸色、泛红的伤口、摇晃的身体……无不让含桃动容。含桃不免起了恻隐之心，“妹妹别急，我去与其他姐妹说一声。你先好好休息。”
“多谢姐姐。”
含桃放缓了语气，“这间屋子你先住着，至于小翠……”
“姐姐，我与小翠相依为命。她于我已非单纯的丫鬟。而且小翠怕生，就让她和我住一间吧。”
含桃看了看可以睡下两人的大床，说道，“你们决定便是。只是不知妹妹姓甚名谁？”
却见那位姑娘神色复杂，似在追忆，“往事如烟。过去已成过去。姐姐今后称我为莫桑吧。”
“好的。莫桑妹妹。一个时辰后，我再来看你。”
含桃走后，亦天凛嗤笑。“被调侃为莫桑妹妹的滋味如何？”
石崑凶了他一眼，“现在我们互换还来得及。”
“哪里来得及？”
“我就说为保小姐姓名，二人互换身份。你才是真正的莫桑。”
“我那点伎俩，一开口就能被人看出来是假冒的。”
“谁说大小姐一定端庄温婉？”
亦天凛摊开手，示意石崑吵赢了。“我去厨房看看。”
含桃一个时辰后定会送来午饭，但丫鬟先到后厨习惯环境没人能指摘，尤其在含桃肯定会将他们留下的时候。
后厨的人正在讨论不速之客的事，更有甚者感叹新来的二人走了狗屎运。凭什么他们就要为仆，新来的却可以享受主人家待遇。等她们看到亦天凛，又都闭上嘴，自己干自己的事。
乍看之下没什么奇怪的，亦天凛还抓住其中一人比划，对方被比划得不耐烦，根本看不懂眼前的哑女是什么意思。
那是当然的，因为亦天凛就是在瞎比划，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意思。他只是藉由闹出一点小事端，来看众人反应。
这点小事端包括“不小心”跌倒、比划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对方身体、看见厨子做菜就凑过去看、帮洗碗工洗碗等等。
他在心里计算了时间，在差不多一个时辰后，就返回房内。这让后厨的人都松了口气。
阖上门后，亦天凛才小声地对石崑说，“我刚才去试探了一下后厨的人，他们都不像会武功。”
“你在他们眼里也不会武功。”
“你是说有人可能是假扮的？”
“只是其中一种猜测，还有可能采花贼并没有进入后厨。”石崑说，“目前下定论还为时过早。”
“没关系，来日方长。”
“你难道打算住很久？”
“起码要个十天半个月。半个月的时间，够我们把莺花巷翻一遍。”
门外传来脚步声，二人适时结束话题。只听含桃在门外问，“莫姑娘，该用午膳了。”
“我这就来。”石崑用细语回答。
“小翠也一同过来吧，我来介绍各位姐妹。”
为了介绍新成员，含桃特意启用巷内的大厅，让人在厅内摆了个流水席。
莺花巷内的姑娘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一番介绍下来，亦天凛只记得七成。其中有三人让他印象格外深刻。
一是碧柳。她是发现采花贼的人。碧柳喜青衣，因发现自己贴身物什被偷窃而略显警惕。
另一位是融雪。她称病，没有过来。也是今日唯一没有露面的姑娘。
第三位是凝露。凝露长着一张温文尔雅的脸，嘴上却不留情，直接说他们来得蹊跷，不希望莺花巷收留。
从某种意义上，她并未说错。于是亦天凛把她列入了重点观察名单。
其他的姑娘暂时看不出什么特点，含桃拉着她们一个个介绍，介绍到后来，亦天凛有些脸盲了。
他瞥了眼石崑，见他不时颔首，也不知记住多少。
宴席的最后，含桃略带歉意地说，“小翠妹妹，我知晓你没有恶意。但后厨事务繁忙，大家都有各自的差事，可能在某些地方照顾不周。若你有心可以来我这里先学些刺绣。”
亦天凛无辜地看回去。
石崑替他说道，“抱歉，小翠初来乍到，只是比较好奇。之后她会收敛些。”
“妹妹有心就好，我们这儿什么样的姑娘都有，有些姑娘并不喜欢交流。”
“我们会注意。”
得到石崑承诺，含桃才放心离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