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崑觉得自己天真了。
在砍自己一刀、穿女装之后，他们算是过上了一段平稳时日，以至于当含桃委婉地表示姐妹有什么一技之长时，突然有一道雷砸得他猝不及防。
对哦，他好像……还要跳舞来着。
咬牙切齿地将含桃送走后，石崑重新思考起跟亦天凛互换身份的可能性。
然而已经晚了。
呵呵。
亦天凛仍旧用原有的理由安慰他。“拆几个华而不实的招式出来，就当练武了。”
你怎么不去练！
石崑深吸一口气，用学习医术的态度搜寻可用武学。
如果只是为好看，能用的武功还真不少。
比如阁主的月映寒江，以寒冰之剑气包裹全身，既能防御又能降低敌人速度。
再比如狐狸老师的腿法。轻盈而不失凛冽，恰如白狐于雪上散步。
又或者古邵今的梨园百戏……这个就算了。
总之，好像也不是很难？
内力他比不上，招式拿出来糊弄人还行。
石崑突然想通了。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就当在众目睽睽之下练武。又能调查又能练武，不就跟平时做任务时一样吗！
开了窍的他立刻找到含桃，表明自己可以为莺花巷做些什么，以报答救命之恩。
说的那叫一个情真意切(才怪)。
不过心意是传达到了。
含桃没有先提跳舞一事，而是说道，“妹妹想通就好。先前你虽不言明，我们却都觉得你心有隔阂。想来仍是将莺花巷当做花柳之地。”
“……”
“既然妹妹有心，我近日便安排下去。”
“劳烦姐姐。”
“都是一家人，别那么客气。妹妹先跳一曲，让我看看。”
于是石崑就在含桃前简单跳了一支。这段舞倒不是根据侠隐阁的武学编的，而是来自悲观楼的一个门客。
悲观楼从不缺杀手，外人对其中杀手大多是如夏校那般的印象，实则不然。悲观楼中有名有姓的门客，各有各的特性。其中有一位，名号“谷欠海女昌姬”。她为人无需谈，琴棋书画都极佳。毕竟爱勾引过路人，没点本事也不行。
其人胆子也大，能当着石崑面勾引他爹，或者反过来。这段舞便是从她而来。
拆解侠隐阁师长的武学只是想一想，石崑不可能真用。一来侠隐阁对他有恩，他不能将阁中师长武学用于讨好客人。二来，用了万一被人认出呢？
石崑便是跳了“天女舞”第一段，平心而论，他认为自己连形都只得二三分。
但观含桃神色，想来是足够了。
果然，在他停下后，含桃赞叹道，“未想妹妹还有这般技艺，定会受大家喜欢。”
“……姐姐，我还有一事。”
“何事？”
“我……想请姐姐教我如何着装。”
看开之后，连这种话也能说出了。
为了调查。石崑在心中默念。
……
另一边，亦天凛也遇到了难题。
那就是做饭。
他不是不会做，但大多都是些简单的膳食。煮饭、炒点蔬菜，凑合着能吃就行。
但显然，他的标准够不到莺花巷的平均水平。
所有人都对新来的小丫鬟十分关注。厨子先看她把油放了进去，无表情。
亦天凛把菜倒进去，厨子眉毛动了动。
在他一股脑把调料都塞进去后，厨子忍无可忍，直接抢过勺。
“菜不是你那样做法！”
亦天凛被抢了勺，还有点懵。不过他牢记自己人设，瞎比划了几下。
厨子当然看不懂，他一边感叹“没想到一个丫鬟连炒菜都不会”，另一边又向不会做饭的丫鬟传授厨艺经。
从选菜到食材处理到柴米油盐的数量、火候、摆盘……
一套下来，厨艺做的酣畅淋漓，把一盘碎金饭端了出来。“你可别小看这盘炒饭，我方才先加了少许油，让锅升温，烧至五成热时将碎肉、花菇放进去，可惜准备不够充分，按理讲，应提前切好鲜笋……”
亦天凛想走人。但他不能走。他不仅不能走，他还要认真听讲，顺带附和地点头。
接下来，对他几乎是噩梦般的几天。
那厨子似乎突然找到人生乐趣，一有机会就逮着亦天凛学厨。亦天凛抗议着比划。
然而没用，人家根本看不懂。
一日三餐加糕点，亦天凛一次都没错过。几天下来，他成功从一个能把菜炒熟的菜鸟升级为能熟练配菜的学徒。
学的刀法全用在切菜上了，又快又均匀，让厨子惊呼他有做菜天赋。
亦天凛：我能怎么办？只能加倍努力，趁早学完走人。
这么做不是没有好处，起码他现在跟后厨的人熟得不能更熟。还知道莺花巷里人的饮食喜好。
其中一人的偏好令他有些在意。
“融雪几乎避开了所有辛辣的食物，有一次，我们做了盘尖椒炒肉，她动都没有动。”亦天凛坐在桌旁，说道。
“也许是她的口味问题。”
“可她午后的糕点除了楂糕，别的都拿走了。”
“……”
只能说有些奇怪，但不能作为决定性证据。
“别忘了。我们是来查内鬼的。”
再这么查下去，莺花巷里姑娘有几个男人都得被亦天凛翻出来。
亦天凛郑重点头道，“我明白。”
他又一手撑在桌上，笑嘻嘻地看着石崑。“我炒的饭怎样？是不是大有进步？”
“你做的？”石崑一愣。
亦天凛打了个响指，“我就当做夸奖了。”
接着，他又说，“最近我天天在后厨忙活，都没时间看前院。前院只能交给你了。”
“目前没有什么异常。”石崑除了编排舞蹈外，就坐在大厅观察其他姑娘。
“正好有一件事。明天，我会正式登台。”
“明天？”
“巳时。”
“我会去看的。”
“……”
“怎么了？”
亦天凛察觉到石崑反应和自己想的不一样，他不仅没高兴，反而有点恼。
“我是指，明天含桃姐她们都会前去观看我的第一次表演。你有很多时间。”
进入平时进不去的地方。
亦天凛没答应，“那我跟采花贼也没什么区别。”
“不过确实有个地方，我很在意。明天调查完，我就赶过去。”
石崑想说你根本没必要赶他的表演，但看亦天凛眼神，一副不能改变主意的样子，只能听之任之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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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三十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