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天帝亲手所画的地图上，神族占据了相当辽阔的疆域，以神树为中心，附近所有灵源可谓都是他们的领地。再远处，才分布着稀稀疏疏，隐隐约约能勾连起来的兽族部落，而兽族真正的老巢，则离蛮荒之地较近。

飞蓬定睛看了好一会儿，抬眸不解的问道：“师父，最初那场大战，是神族略胜一筹吗？”

“不。”伏羲端起茶盏，轻轻抿了一口：“恰恰相反。”

飞蓬鼓起腮帮子：“那为什么神族占据了灵气充裕之地？”

“你觉得这样很好？”伏羲反问了一句。

飞蓬摇摇头：“不好，我只看见神族像鱼，被饲养在最肥沃的水域里，而兽族是渔网。”他的小手在地图上顺了一圈，把神族外围的兽族部落连接在一起，恰好把整个神族囊括其中。

是的，这就是差距了。伏羲面无表情的颔首赞同，他怎么都无法理解，为什么这么简单的道理，他创造的神族们，至今都没有一个瞧出来的？连个才出生的孩子都不如！难道，是他造神时忘记给他们脑子了？

“还有吗？”飞蓬的表现，让伏羲除了惊喜，也生出了更多期待。

飞蓬眼巴巴的看着地图，拧着秀气的眉又想了片刻，小声说道：“师父，灵气充裕、资源丰富，不需要争，不需要抢，那神族平时都在修炼吗？”

“呵。”伏羲拍了拍他的后脑勺：“不，大部分都在玩。”

飞蓬瞪大眼睛看他：“兽族离蛮荒之地那么近，肯定时不时就要发生战斗，多少会有进步吧？”见伏羲冷冷点头，飞蓬再次瞧向地图，喃喃自语道：“那神族就这样拘于一地、故步自封？”疯了吧，万一兽族再掀起争斗，神族真能保住现在的疆域？

伏羲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力道稍稍加重的拍在飞蓬肩头：“这些，以后要靠你扭转。”

“……”飞蓬苦着脸，一个念头在心里闪过：他现在说自己受不起天帝亲传，不入神族了可以吗？当然，这话怎么都不敢出口，年幼的飞蓬只能在继续苦着脸：“师父，是所有神族都在玩，还是没进步了才玩？”

伏羲淡淡一笑：“是实力到极点进步不了，才会不求上进。年轻一点儿的神族，还是比较有活力的。”他意有所指的说道：“日后，你不妨和同辈青年多多接触。”争取把他们的观念扭转过来。

唔，师父的意思是，神族起码还是有实力的，就是没什么战斗力，而老一辈已经无法改变，但年轻一代能够争取。飞蓬心中思索着，认真的应了下来：“是，飞蓬知道了。”

看飞蓬完全理解了自己的意思，伏羲心里对他不禁更为满意，将地图散去，主动对飞蓬介绍道：“与你同龄、天赋上佳之人，我神族有第一玄女九天，有辰轩和沧彬，以后还会再诞生。”

“那兽族呢？”飞蓬想要知己知彼。

伏羲道出了几个人名：“七星连珠而生的赤霄，女巫女丑，青丘九尾狐女娇，螫虫一脉骄虫，神农新创造的神女瑶姬，以及…”他语气微顿，才道：“蚩尤之子重楼，这是个变数。”

“师父，什么叫变数？”飞蓬的传承记忆里，完全没有这个词。

伏羲淡淡一笑：“吾等以三皇的修为，对于其他天骄的命运，皆能提前而隐约的感知到一些线索。唯独重楼不行，这就是变数。”

为了让飞蓬听得更明白，伏羲还补充了一句：“重楼的诞生，源自蚩尤精血与战场英灵煞气的汇聚。这完全是个巧合，超出了天道的控制范围，连神农都很意外。”

“师父，那我呢？”飞蓬的小脸上露出几分好奇：“我是先天风云所化，和煞气好像很相似？”

伏羲摇了摇头，实话实说：“你虽算得上以风为父、以云为母，诞生自天地本源，却是天道亲自创造，命定归于神族的生灵。”他叹息了一声：“你的命格，是神族未来的第一战将。”还有天帝神子。

只要是神族第一战将，都会被天帝亲自传授，因为以神族现在的培养模式，会导致新诞生的生灵同样失去战心，自己并非特殊。年幼的飞蓬垂下眸子，心里有一点儿孩童式的失落，但更多是放松——世间不会有无缘无故的好，可今日努力学到的，会让他能把握住未来的命运。

而后，伏羲将各族历史大致捋了一遍，考虑到飞蓬才诞生不久，接受能力终究有限，要一步步提升，伏羲没有急于一时。在下午学过琴后，晚上的时间就让飞蓬自己熟悉环境。

而就在此刻，天道又给了伏羲一个示意，令他不得不当即赶过去，还拉上了擅长治疗法术的女娲。于是，第二天清晨，有客人上门时，伏羲、女娲便不知所踪，飞蓬则被神农唤了出来。

来客饶有兴趣的扫过去，便见六七岁大的蓝衣孩童挺直腰背，安安静静坐在那里，见他望过来，还很有礼貌的笑了一笑。

素来以肆意大胆、行事不怎么着调而闻名，烛龙瞧着飞蓬身上象征神力、天赋的神衣，眼神瞬间亮起：“哟，这是谁家的孩子？没着落就让我带走吧！”

神农闻言一乐，挥了挥手，直接把坐在身边的飞蓬浮起来，送到了烛龙面前，还摊手笑道：“伏羲家的，他不要了，你尽管带走。”

“？”飞蓬瞪大了眼睛，浑然不知，他努力镇定的样子，让两个坏心眼的神恶趣味更起。

烛龙挑眉：“真的？这孩子天赋可不低，难不成…”

他话音未断，便被神农挥手打断，只见神农笑眯眯的解释道：“神树守护者今日出生。”他看向飞蓬，玩味的笑道：“所以，伏羲那个喜新厌旧的家伙，就迅速把你丢下了。”

飞蓬闻言僵住，在烛龙手伸过来的时候，他本能向后一退，却被一道白光定在原地，只能任由烛龙把他抱起来，语气满满都是笑意：“那我就抱走了。”

再偏头一看，刚刚把他卖掉的神农笑而不语，飞蓬心里就有点儿着急了。不过，他并没有做无谓的挣扎，而是开口道：“前辈，你把我抱走，等师父回来还得送回来，岂不是太麻烦了？”

烛龙坏笑道：“不，你的资质很好，我抱走了，再给你喂些神血改造体质，你就是龙族了。”

“哦…”飞蓬一本正经的忽悠他：“那敢问前辈，你和天道比起来谁更厉害？”

神农眨了眨眼睛，烛龙倒是一怔：“你这娃娃，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的命格是天道定的。”飞蓬平平静静的说道：“您改了，是逆天。为了我一个小孩子，不值得。”

烛龙“啧”了一声：“真是不好骗。”他把飞蓬塞回神农怀里：“跟伏羲一样不好玩，他什么时候回来？”

“已经回来了。”恰好此时回来，伏羲走过来，面无表情道：“正好看见，你意图拐我徒弟。”瞧见飞蓬大松口气整个人都放松下来的样子，他揉了揉孩子的头：“说得不错，对于上位者来说，危急时刻一定要保持冷静，其他的无论是哭还是疯，都不管用。”

伏羲指着烛龙，毫不客气的给飞蓬上课：“我先教你一个人生道理，实力尚弱时，天赋再高，也无一力降十会之机。就像是龙，能大能小，能升能隐。大则兴云吐雾，小则隐介藏形；升则飞腾于宇宙之间，隐则潜伏于波涛之内。”

见飞蓬若有所思，伏羲淡淡一笑：“若敌强我弱，自当蛰伏隐忍、积蓄力量。反正我族寿命无限，只要持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耐心态度，注意示敌以弱的分寸，再耐心的不引对方怀疑、加剧其心自大，自能瞒天过海。”

“如此，待积少成多、水滴石穿后，智谋武力相结合，自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见飞蓬的眼神随他话语亮若星辰，伏羲轻笑着，摸了摸他的头，总结道：“世间万物，最残酷莫过于成王败寇。若你学艺不精，那以后输了可怪不了任何人。”

飞蓬神情坚定的点头：“是。”

“明日起，我正式为你启蒙。”伏羲微微颔首，继而将眼神转向烛龙和神农：“没事欺负小孩子，你们最近是不是很无聊？”

神农摸摸鼻子，站起来道：“是很无聊，不如切磋切磋？”看来，自己还是小瞧了伏羲对这个便宜神子的看重呢。

烛龙见势不好，也做出了最佳选择，和神农联手与伏羲切磋。

但实力差距摆在那里，很难弥补。这一战，伏羲以一对二，丝毫未落下风，神农做到了自保，可烛龙被揍了个鼻青眼肿。理所当然的，他来找伏羲请求帮忙之事，也落了个空。

见状，飞蓬眼中的精芒愈加璀璨明亮，依稀可见其中的向往。

第二日起，三皇的启蒙就开始了。历史课上完，便是从剑法教到阵道，再有星象堪舆，最后是重中之重的御下心术和军事谋略，全然是强压式的灌输教育。在这个过程中，飞蓬本身从未有分毫偷懒，甚至未曾抱怨过一句苦累。

因为他很清楚的体会到了，伏羲所教导的内容，于他的未来有多重要，更猜到了伏羲在神族给自己定下的位置——说是战将，不如说是将帅，武能沙场上斩将夺帅，文能帷幄中掌控全局。

唔，神族高层和伏羲缺乏沟通，毕竟知道天帝不满意他们，谁也不敢上赶着找骂( p′︵‵。)

于是，伏羲低估了他们。当然，这成全了飞蓬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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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千里之行始足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