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7章 因果不沾(下)

第7章因果不沾(下)

“你威胁我?”

方长老还想尽力斡旋,不想这注定要卷入天泽、大炎两大势力的祸事就这么倒霉催地事发在他钦天宗,赵长老却“适时”在他耳边“悄声”提醒:“我也感觉那东西确实邪门!”

方长老:“……”

方长老当然更希望他能懂得什么是闭嘴的“适时”的。

十九殿下一声冷笑,倒是毫不避讳:“想说就直接点,我拿的就是枯山的元婴。”

“你…?!”

十九殿下看也不看震愕的众人,冷漠的视线悠悠地反而晃回了他那侍卫身上,仿佛也不是对着任何人,更不是刻意说给后者听:

“你们找不到枯山的本体是因为枯山修炼邪道早就玩没了肉身,他功法殊异,便干脆只靠元婴控傀。而我,就是要炼化他枯山的元婴为我所用,我就是打算要用邪物续命、不择手段、逆天而为,你们又能奈我何?”

那声音缥缈得简直像阴冷寒天水泊边清晨的薄烟似的,让人觉得它冷,可它不但冷,它还淡,它淡,却又阴凉透骨,就这么矛盾地折磨人。

他明知祭平渊和眼前这些人的身份,说这些话就像刻意跑到官差面前说自己打算打劫放火,也不知脑子是怎么想的。

而他那被邪毒纠缠的侍卫被他冷冷的目光凝住,听了他这如同挑衅的话勉力抬眼、勉力聚焦去看向他。如此勉强,也就不由抖得更厉害了,太费力了,也就更显得狼狈徒劳卑入尘泥,这人却还是忍不住目露沉痛。

十九殿下看见了,

可被这人这么瞧着,

却仿佛觉得这么被他吃力地注视很有意思,

十九殿下反而对着他笑。

其实,虽然说出这些想法好像比较找死,但这些想法本身倒也没那么惊人,毕竟人为活命无所不用其极的事多了去了。只是一般真想成功的通常不会在成功前就这么急着宣扬自己的计划。

换位思考不是很简单么?都听他这样说了,在场的正道若是还不阻止是不是也不太好?

可他却偏要把这些话摊开来说得大逆不道,倒好像这样还能叫他更痛快些。

方长老震惊过后只能强硬了态度:“你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十九殿下却似根本懒得再和他维持表面的体面,平直得尖锐伤人:

“我父皇是表面让我来钦天宗‘治病’,你钦天宗是表面答应会替我‘治病’,可我有什么病?我不过是被害得快死了。

而你钦天宗?你有什么办法?就敢同帝朔虚与委蛇好做足你仙门大派与它当世皇朝间的和气体面?

你们怎么敢?无视他害我的事实、就假装看不见、帮他隐瞒!还腆着脸!居然说是给我治病?!

你们不过是帮他!把我换个地方!让我等死!”

他气息起伏动荡,越来越不稳,显然是说着说着动了真火。方长老被他这样直白地戳破了这件事的本质也不由短暂地无法成言。

毕竟他也不是真没良心。

人虽然不是他害的,虽也不是他钦天宗的人,虽然人活在世也没有一定就要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义务,尤其是拔了刀不但没有好处还极大可能损及自身牵连同门,但他当时听了皇帝的说辞也确实就是猜到了真相,虽然也想过将人接来后能帮一点是一点,他却也无法光这样就能明知有人被害还可以心安理得。

赵长老沉默了须臾倒是叹息了出来:“……我们自是会竭力替你续命的。”

“可丹药吊着也吊不了多久。”十九殿下倒是替他说了没说的话。这人整个人囫囵苍白地坐在轮椅上,却凭尖锐刻薄肆虐出一种凌冽的不好相与来,又薄、又锋利,压着暴虐,“我清楚得很。”

……

“他们不是真正害你的人。”终究还是祭平渊开口,却不是全然的置身事外,哪怕这话说来似乎也只能叫当事人更加恼火,“你虽然怨他们,却也该明白这点。”

“所以呢?你也想说教我?”十九殿下一嗤,倒像被逗笑了,“我被夺舍时你在哪里?轮得到你在这里追究我用不用邪法?你怎么不去皇宫当面问问那如今天道护着的皇帝,问问他!他为什么会用邪法!”

方长老闻言一怔,却见祭平渊的神色也沉了下去,后者一时间倒也没有回答,不知是不是因为牵涉到了皇帝这样的存在于是就连他这传闻中的道子也不能立刻给出个明确的答案。

十九殿下却一句一句步步紧逼:“你不妨再仔细想想,我一个被困在皇宫里的皇子,能接触到的范围又有多大,又怎么会知道今天要出的事呢?”

“钦天山脉验明正身放人入场靠的是考生资质牌,而经手这物件的也不过只有钦天宗和朝廷,今天山里多的这么多人又是怎么被放进来的?”

“而这些人中,枯山献祭的傀儡近万,这么多被控制的人,你不会真以为枯山是在这山门范围以内、在这么短时间之内,控制住的吧?”

“是谁给枯山牵的线?搭的桥?找到这么多考生?你敢不敢现在就冲去大炎的朝堂上问问那上面坐着的皇帝?”

“是谁下的令?哪个部拟的考生名单?哪个部制的资质牌?又是哪个部!层层下发的东西?”

方长老越听越心惊,偷偷向身旁一瞧,果然就见祭平渊的脸色也是越来越沉。

显然这十九殿下暗示有问题的已不止是单单一个皇帝,若按他所说,就算与邪道勾结的只有皇帝,但若想要讨伐邪魔真撕破脸了,迎接他们的阻力恐怕也必定要来自整个大炎。

而十九殿下反倒是渐渐笑了起来,越笑越癫狂:“祭平渊,我说过你杀不了我…因为你现在甚至不敢摧毁这具皇帝的肉身!”

“他们…不是真正害我的。我知道呀。可我就是不高兴。我清楚他们也不过是明哲保身,甚至他们才该算是倒霉得很,明明是不相干的人,却被迫卷进这场破事里。可我满腔仇恨愤怒至极想让帝朔那些东西身败名裂的时候!

……他们装聋作哑。

所以我也不高兴看到他们好过,如果他们大难临头我也只会袖手旁观。”

他冷冷地坐在那里,也摆明了不惮当场与这里的所有人为敌,他阴鸷的目光却不觉又落向他那侍卫的脸上,凝视后者听了这话似乎因为沉重和病痛的折磨而只能死死闭紧的眼。

“……”

一片沉寂中,祭平渊却出人意料地突然问道:“那你这次为什么通知钦天宗?”

十九殿下那张脸就不像是他的,那张脸上的眉梢嘴角等处仿佛细微地抽动起来,最终合在他脸上却化成了一个古怪的微笑:“该死的必须死。无关紧要的活了我也懒得管。是我和枯山有仇,我要确保他死透。但我有说死一个枯山你钦天宗的危机就解决了么?”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方长老闻言不由神经紧绷,若非话一脱口就想起对方是哪个,而勉力和缓了些,恐怕这脱口而出的语气也很容易被误认成诘问。

十九殿下意有所指地瞥了瞥四下散落颓靡——却仍纠缠着遍地尸骨和万合甲残片的血丝残骸,幽幽道:“你们真确定这些血丝线虫就是真死了?真没用了?而不是像一些瘟疫的传染源一样,像控尸控傀的寄生虫一样,潜入泥土、污染水源、偷袭活物,碰到谁就控制谁?”

“你、你的意思是……?”

“我劝你们还是小心研究研究吧,毕竟你们对邪道的手段也确实一直是很没见识嘛!”他却不再细讲了,只是忽地愉悦起来,笑盈盈的、戏谑得甚至有些病态,“至于你们与我之间,”

“我大可以说得再明白一点,你们如果想杀我诛邪,就该趁着今日,立刻、赶快!

如果真能杀我,倒也可以算你们有本事。

若是不敢,失了时机,等到他日,你们就不是恐怕,而是一定,就杀不了我了。”

上一章
下一章
目录
换源
设置
夜间
日间
报错
章节目录
换源阅读
章节报错

点击弹出菜单

提示
速度-
速度+
音量-
音量+
男声
女声
逍遥
软萌
开始播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