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四脚吞金兽
“你谁啊！”
天鸿儿不由失声，听来或许有些凶恶，也叫他反应过来不由懊恼。
他方才伤了对方，虽是对突然被近身的本能反应，他却也并不觉得自己没错，只是…
他也是真的不喜欢蛤川蟆。
“……”
那蛤川蟆哭唧唧的。
而天鸿儿抱歉地只能感到又怪异又惊悚又反胃，只觉得头皮都快麻炸了。
为什么蛤川蟆要长得这么像人？又为什么蛤川蟆要长得像人一样高？就算天下普遍觉得像人才是做妖的标配，但有些妖族随这个流儿又何必呢？
“你……”
一时间天鸿儿也不知该说点儿什么，他委实束手无策，实在不想因为自己的问题而伤害一只蛤川蟆的感情，也确实觉得自己有责任安慰一下因为自己而肉-体受创的被害蛤川蟆，却又真的好想逃。
好在那比两个他还宽的蛤川蟆似乎也不想闹出太大动静引人注意，瘫在原地委屈地鼓了鼓肚子抹了抹眼泪，倒是赶忙爬了起来。
只见它殷切地凑向天鸿儿，对后者的态度委实说得上小心奉承甚至还有点畏缩的瑟瑟，可能是先前的见面礼太过厚重，难免要让它害怕起天鸿儿这厮是不是有什么暴力倾向……
瞧着还怪可怜的。
天鸿儿不由陷入了一种尴尬的缄默，僵硬着身体，也不太好意思再躲，只能木头似的杵在原地，唯有一双杏仁似的黑眼珠子随着那蛤川蟆的轨迹转动，看它殷勤地搓了搓手莫名有点讨好地道：
“客人呀！我就是想提醒您！那没放在展示盒里的东西咱可不敢碰呀，就说您刚把玩那虫子！那就是一次性的！要是您不小心碰到开关它可就算是用过了！到时候这人间天上的奸商可就要逮着您薅羊毛了！”
它这么一说，倒也确实提醒了天鸿儿。
他回想起刚见这些盲盒的时候…好像是听说那蛊术盲盒是个一次性的复刻类用品，可惜后来又听那姑娘介绍了太多有的没的，脑子里瞬间涌入一堆信息搅和在一起，就也记不清哪条对哪个了。
“多…多谢提醒。”天鸿儿张了张嘴，还是觉得自己应当板正地给对方道个谢，不能因为对方是个蛤川蟆就愣得像块儿木头。
倒是那蛤川蟆连连摆手客气得甚至哈起了腰：“不必客气不必客气！我也是看不惯这人间天上的家伙个个都这么鸡贼！可奸诈了！故意把些个瑕疵品摆得像样品，还不提醒客人，擎等着碰您们的瓷儿呢！”
它啧啧了两声一张大嘴叭叭的：“像刚才那蛇妖就是！它显然看出了您是第一次来，却不提醒您！也显然是等着坑您上套好抢您钱呢！您可千万不要被那蛇妖骗了！它们蛇妖就没一个好东西！都跟它们那老板吞金兽一样！生下来就只往钱眼儿里钻！”
天鸿儿听出它这“蛇妖”指的是方才那姑娘，不由有些惊讶。又觉得对方既然身为蛤川蟆，那这一番相对负面的揣测也很可能带了些天性使然的偏见。但听着听着，回忆起刚才的一些细节，他却又有些不太确定了。只是想到那银环毕竟是个姑娘，他还是道：“别…还是别这样说吧，毕竟对一个姑娘家这么说…”
“姑娘？”蛤川蟆妖却突然张大了嘴怪里怪气道，“那蛇妖可未必是个姑娘呢！您不知道！蛇都是生蛋的！是男是女外表上根本没差！它们惯会装成对自己的有利的样子骗人！而在这里无论雄雌他们都会装得跟人族的小姑娘一样，那是因为它们老板原本是就是想招小姑娘做这个。您不知道，那四脚吞金兽可贼了！知道女孩、小孩这些个看来柔弱的，看起来无害、没有攻击性，女客们就算被离得近了献殷勤也不会觉得冒犯，客人们瞧它们卖可怜也不大好意思拒绝。否则这天下就没几个地方乐意主动招女人的，这地儿怎么会这么多？还不是它吞金兽想利用女人小孩赚钱！
结果呢？它们黑吃黑招来不少蛇妖，雄的也可以扮女孩儿，而且一个个明明牙尖嘴利都带着毒呢！却偏偏还能装成人族的小女孩扮无害，那吞金兽不也无所谓了？反而还觉得花一份儿钱相当于多招了半个保镖划算得很！反而是那些真正能让客人放心无害的族类它不招了，这些个一丘之貉不就只顾自己赚钱！能有几个好东西？您可千万别被它们骗了！”
天鸿儿……天鸿儿唯有震撼。
一想到方才面对的姑娘很可能是条雄蛇，再想到对方那种像极了普通女孩娇嗔率真的作派，确实有点不太符合对方最后强留自己时没藏好的不甘和强硬……
他突然就觉得人有点麻。
“客人！咱还是快跑吧！再不跑您就要被吃得渣都不剩了！”那蛤川蟆妖一脸的严肃认真，仿佛真跟他探子接头地在讲着什么生死攸关的机密要信。
天鸿儿：“……”
天鸿儿略感头疼：“也不至于……”
“这怎么就不至于呢？！”蛤川蟆瞧他比起上心更像是感到无奈，不由急了。
天鸿儿：“……”
天鸿儿唯有干巴巴道：“因为这只是间商铺啊。”
那蛤川蟆噎了噎，却忙道：“钱、客人您就算不缺钱也不能这么任人宰呀！难道客人您就不生气吗！”
天鸿儿本能眉头微蹙，也明显是有些不快的，却也到底只是叹了口气：“无妨，我本就不常在仙门外行走，早知此行可能会受坑骗，但若能寻到真正得用的，只是浪费些银钱也不打紧，就当是花钱探个门路了。”
“嘎？”那蛤川蟆张大了嘴巴，最终也只有咋了咋舌，“客、客人您倒是财大气粗呀……”
天鸿儿自嘲地摇了摇头，虽是无奈却也无奈得不重：“我知道我不聪明，身边骗子也多，就懒得再和人算计来去了，反正能用钱或剑解决的，对我来说都不是大事。”
“……”
蛤川蟆妖看着他，
觉得他颇有一种壮士断腕破釜沉舟九死不悔死也誓要跳坑里去死的决心。
不得不说从某种角度来讲倒也算是个狠人。
就是死得不是地方。
“……”蛤川蟆妖急得连连摆手张嘴结舌，磕巴了半晌终于像是想到该怎么劝他了，“哎对了客人！您是不是想去买那芥子盲盒捡捡漏呀！”
“……”天鸿儿无言了一默，“你连这都听到了？”
那蛤川蟆赶忙点头：“那是那是！我刚才就是听到了芥子这俩字儿才注意到客人您这边儿的！”
天鸿儿抿了抿唇，倒是任它继续道：“其实您想捡漏应该去专业的地方！我们那儿也有芥子卖！吞金兽这儿卖的芥子盲盒其实就是学我们老板的！”
天鸿儿不由古怪道：“你们‘那儿’也卖芥子？”
“这是当然！”那蛤川蟆连连点头，“这天阳城里谁不知道我们老板旗下的彩云间专搞捡漏的生意？而说到捡漏最可能开出不确定宝贝的还是芥子！早年这无底天堑深处有不少遗留的细小裂缝，不少寻宝的常常以身犯险下去试图探寻，直到天泽封了这里。”
天鸿儿摸了摸下巴，却听它话锋一转吹嘘起来：“我们老板三足金蟾最有本事！本就是最早开始倒弄芥子的商人，后来天泽断了这里私人探宝的路，却架不住我们老板有人脉呀！我们那儿还是能弄到大量芥子出售，现在这天阳城里能买到芥子的地儿除了这吞金兽的店那就是我们老板的产业了！”
天鸿儿淡淡道：“可你们店里的芥子会不会不如这里的？”
“怎么会呢！”那蛤川蟆急了，“我们老板可是比肩这四脚吞金兽的非人族巨贾！而且论资历的话其实我们老板更老！”
“可刚那蛇妖说它们老板和天泽的军方有关系。”
“我们也有呀！”那蛤川蟆忙道，“而且吞金兽的生意起步晚！好货就没有我们多！不然哪还需要搞什么盲盒的噱头？无利不起早！搞了多少噱头自然就要溢多少的价，同价的东西它们肯定不如我们好！”
“你说的好像也有道理。”天鸿儿可有可无地点了点头，却没轻易松口。
倒是周围似乎有人注意到了这边，引得那蛤川蟆愈发有些急了，好像生怕被人逮着，忙压低了声音殷切道：“客人！您就跟我过去瞧瞧吧，反正我们有专车接送！过去一趟不麻烦的~大不了您不满意我再送您回来？还能两家比对着瞧呢！”
天鸿儿就也笑了：“你就不担心我去你们那儿比完再回来就更容易直接在这儿买了？毕竟如果相差不多，多花点钱少走一趟也是个正常选择。”
那蛤川蟆忙道：“那自然是因为我们不怕比了！客人呀您信我！今儿那四脚吞金兽过来视察，真要被它逮着可落不着好！”
天鸿儿倒是这才想起点什么，若有所思道：“你说你们老板叫三足金蟾？”
“是呀！”那蛤川蟆说着居然撩开下摆伸了伸腿儿，“我们三条腿儿的蟾里就我们老板一只金的，可有名啦！”
“……”天鸿儿倒并没有很想看三条腿儿的蛤川蟆蹬腿儿，不由默了默，才能继续道，“所以那四脚吞金兽也有四条腿儿吗？还是说它头上其实有四只角？”
“没！听说它长得就跟个肉球似的！我们那儿发的画像都可省笔墨啦！”
天鸿儿心道果然是刚才看见那肉球，却又不由奇怪了：“那它为什么叫四脚吞金兽？”
“这…”那蛤川蟆一愣，倒也终于有了些尴尬，“这您就问到我的盲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