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存异（下）

因为你也不该付出那些‘代价’！”

霍然被她堵住，妙紫弦一时也不得不僵在那里，就好像不知能说出点什么。

而女子呼吸急遽，竭力往下压了压，才能沉声道：“那不叫代价…那就是谋害！伤害你是他们作恶不是你该受害！”

妙紫弦无声地张了张嘴，反应过来急忙撇开了眼却抑制不住神色压抑下细微却犹且激荡的震颤。

而女子看着他如此不肯正视自己，终究也只能叹了口气：“在某些方面，无论是没有经验而导致的无知，还是被人刻意驯化而塑就的无知，那都不是一个人应当受到伤害的理由。哪怕是疯子、傻子、痴儿，那都不是别人可以欺骗他们、伤害他们、奴役他们的理由，你说对吗？殿下？”

妙紫弦没有回答，但他偏过去的睫毛似乎被触动，神色也不由有些犹豫的软化。

高大女子缓缓地道：“我也希望，如果有人犯了什么错，他可以有机会去弥补，而不是曾经做错就要永远地被钉在耻辱柱上，不是被所有人的目光永远严苛地鞭笞，让他甚至不能有勇气站出来去试着改变就这么放任自流地烂下去。”

“可那也是他自己没勇气改变…！怪得了谁？！”妙紫弦却突然沉喝道，他嗤了出来，“若是别人对他如何就能让他没了勇气，那不也正说明他不愿意为这改变付出多大的代价？那他又凭什么值得这所谓的机会！”

女子看到他似乎又有些戒备性的凌厉，虽没看向她，眉眼却显出种警惕的紧绷，她却反倒直白地说了下去：“因为我知道那很困难，所以我希望能对他们宽容一些，因为如果殿下你做错了什么，我也希望别人也可以对你宽容一些。”

妙紫弦的目光骤然剔向了她，刀子一般，而他捏紧了拳：“其实你就是觉得我一定会做伤天害理的事对吧？”

女子却定定地看着他的眼睛：“不，我是希望如果你不小心做错了事，这世道不会让你觉得你没有改正的机会，而必须一条道走到非要伤天害理不可。”

妙紫弦猛垂下眼去抿死了唇，他就那么固执地杵下来，杵在那里，而女子就这样静静地等着他。

“宽容…”他终是挤出一声冷笑，薄得像锋利的刀刃，“好泛泛的词…！其实你知道根本就没有绝对的宽不宽容，对么？你知道大多时候那都只是个尺度的问题是吧。”

“我是知道。”女子也坦然地承认，“我也不是希望殿下对所有的伤害都能不去反击，以血还血以牙还牙这本是所有受害者的权力，旁人是没资格要求他们大肚的。”

“……”妙紫弦一怔，却猛地嗤笑出来，“……那你还说什么呢？你觉得我残酷别人可能还觉得我杀鸡儆猴干得漂亮呢！讨论这个有意义吗？！”

女子看着他，却不由苦笑，仿佛她虽然高大却总难免要这样苦涩地看着他，也仿佛他总难免要令她生出些无尽的愁绪来，但她也只是以一种一如既往的温和看着他的眼睛：

“每个人的看法都不一样，我觉得大多数时候人都不该轻易去判定旁人的对错，但如果在你被仇恨主导、很痛苦所以也很想让别人痛苦的时候，在你很难控制自己也很难控制自己的决定的时候，我会觉得这样的你可能需要冷静下来，再多考虑一下，或许你终究会改变主意。”

妙紫弦静静地看着她，也只是哼出了一声冷笑：“凭什么？凭什么一定要给个罪刑相当的机会！明明这世上每天都有那么多人在死…”

他不由顿了一下，目光涣散了一下终究像是累了：“其实又有什么关系……”

女子莫名像是被什么刺痛。

而他的声音平淡，只似全然冷血的平淡：“时间…其实很长，只要不断往下去看它就是没有尽头的，拉长了去看，每时每刻就算有什么些许不同也其实根本就是没什么所谓的，不是么？”

“……”女子竭力压下痛惜，看着妙紫弦表现出的一种如此近似于倨傲的冷淡，却终究还是竭力斩钉截铁——竭力压得稳固得就像暴风雨中的锚一样——同他说下去，“不是。对于那其间的每一个人来说显然就很有所谓。”女子诚恳地看着他，“显然对那每个人都很重要，而对做出决定的你本身也是。”

她只是很轻地叹息，尽力温柔地低下头来同妙紫弦轻声地说：“殿下，我也是会犯错的，我做错了我也会后悔、会很难过，会痛苦，我做错了也会希望有机会去弥补、也希望别人能给我机会。”

高大的女子看着妙紫弦动也不动地站在那里却不看她，也并不意外，反而只是愈发温和而坦诚，她沉默了一瞬，终究是道：“其实我以前一直很犹豫，我不知道我该怎么告诉你，每次我都觉得我应该告诉你的，因为看到你那么信任我就更让我觉得…我其实对不起你的信任，”

妙紫弦骤然变色，眉头紧皱，半是惊疑又难忍紧张地瞪向她，仿佛她如此的严肃也终于令他忍不住生出了惧怕，却又缓缓像是因为见她如此而忍不住生出了担心，让这高大的女子也不由笑了笑，

“但我每次都忍不住退缩、总觉得还不是时候，所以一拖再拖……可现在我想，我就是应该坦诚地告诉你的。”

她顿了顿，认真地看向妙紫弦，莫名有些沉重，就好像她也忍不住担心这会不会成为他们之间的最后一眼，而妙紫弦也似乎因此哪怕极度地克制也压抑不住地颤动出一些窸窣的不安，甚至就好像想要制止她，但她却还是先一步郑重地开了口，

“其实当年之所以是我被安排到殿下身边…是因为我本就是带着杀你的目的去的。”

饶是妙紫弦不由怔住，叫女子觉得自己接下来的话未免太过残忍，但她…还是得说出来，

“因为那时的我也觉得…宫中的十九殿下…是个害人的…的怪物。”

她不由哽噎了，最终也只能徒劳地试图能不能让妙紫弦别那么难过一点：“对不起……”

所有角色观点都不代表作者观点，哪怕是主角们的也不代表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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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第42章 存异（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