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敖丙期待和愉悦了一天的心情却随着临近傍晚时李云祥的一条新消息而跌到了谷底。
“老婆!抱歉!我忘了我今晚有急事,来不了了!”
“……”
敖丙瞪着这句话,恨不得立刻顺着手机的通讯信号钻过去,按着这个临时取消约定的狗东西狠狠地揍上一顿。
……哼!为了今晚的约会,他可是一整天都没有出门玩乐!——当然,主要也是因为腰酸背痛——就等着李云祥晚上带他出去放风呢!“急事”?!这一穷二白的跟个街头小混混似的浑小子能有什么急事,竟然比他的事情还重要?!昨天还柔情蜜意地做i,像条饿狗似的在他身上tian来tian去……今天就连人也见不着了!哪有这样搞对象的啊!
妈的……这小混蛋不会只是见s起意,吃干抹净之后提上裤子就不认人了吧?
敖丙越想越气,几乎是用戳的力道狠狠摁亮了手机,直接一个电话拨回去,劈头盖脸就是一顿威胁:“今晚不来,你以后也别想来了,哼!”
“哎呀——老婆!别生气嘛!”李云祥立刻在那头哀叫起来,“我是真有事儿啊!晚点我再和你解释!——明天!明天我一定来找你!老婆,相信我!我爱你!”
说完,李云祥还对着话筒用力“啵”了一声,留下了一个仓促而响亮的吻,但却来不及等敖丙回话,就“啪”地把电话挂断了。敖丙呆呆地听着手机里“嘟嘟嘟”的忙音,简直不敢相信自己遭遇了什么——
这胆大包天的臭小子……翅膀硬了是吧?!竟然都敢挂他电话了!怎么的,真就尝过滋味,觉得不过如此,变得毫不在乎了是吧?!还好意思腆着脸说“我爱你”!……
——他明明就听见李云祥那边闹哄哄的,有很清晰的歌舞表演的声音!还有女孩子远远地亲热喊着“李云祥!”的声音!
这家伙……根本就是找乐子去了吧!
什么急事儿……根本全都是骗鬼的借口吧!
想到这个结论,敖丙简直气不打一处来!可是随即一股涌上鼻尖的酸涩感让他明白,除了愤怒之外,他的心底还有一份巨大的恐慌和委屈。但他又再次想起李云祥最后的那句“我爱你”……他似乎是懂得自己容易多想才说的,而且那大大咧咧的嗓音听起来太自然了,就和他每天黏黏糊糊地喊“老婆”“老婆”的时候一模一样,一点假都做不得……还有那双黑曜石般的眼睛里认认真真映出自己模样的时刻,还有那些虔诚的吻……敖丙逐渐冷静了下来。
不过……
敖丙转了转眼珠,有了个主意。他立刻掐指捏诀,算出了“护心鳞”所在的地方——还好没有真把这东西拿回来——接着发出了几声阴恻恻的冷笑。
他倒要好好看看……这小子到底在干什么。要是真让他逮到他出轨……哼!看他不当场把他大卸八块!再把他的命根子剁下来!……
——
李云祥才刚刚在“万乐坊”门口把“红莲”停了下来,口袋里的手机就丁零当啷地响了起来。他一看备注,心里顿时就一阵发毛……但更不敢不接,于是还是按下了绿色按钮,然后果不其然被老婆气急败坏的大嗓门给轰炸了耳朵。
唉……都怪自己这记性……好几天沉迷在恋爱里,把重要的事情都给忘了……害得现在不得不取消和老婆的约定……以他老婆这性子,不生气才怪呢!
所以还能怎么办呢?……
乖乖哄着呗。
……可惜他都还没时间确认老婆到底被他哄好了没有,就听见身后传来熟悉的女声在唤他的名字:“李云祥!”这下糟糕了!……要是让家里人知道他和一个男的——还是那个剥夺了淡水资源的男的谈起了难舍难分的恋爱,还不知道要怎么把他扫地出门呢!……
不过,越是紧要关头,李云祥的大脑反而越清醒。辛辛苦苦追到的老婆固然十分重要,但他也永远不会忘记第一世犯过的错,就因为自己的轻狂和固执,他和父亲的关系越来越恶劣,不但没尽过孝,父亲最后甚至让他拖累而死,他的其他家人也因为他吃尽苦头,可依然选择站在他的身边……之前的多次重生他都没有机会好好回报自己的家人,好在这一世,他很幸运,一直到现在,所有的事情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他和老婆在一起了,和自家老爹的关系也有所缓解……他可得珍惜现在的劳动成果,哪边都不能得罪。当然,他也不是不想让两边都能接纳对方,但具体要怎么跨越这道令人头疼的鸿沟,他得想好了再做,可不能像以前一样凭一时意气乱来了……
所以,没想好的结果就是他不得不赶在两边快要接触上的那一刻紧急切断连接,飞速挂了老婆的电话,同时也是为了阻止喀莎听到自家老婆的声音。但小女孩儿眼倒是尖,跑过来的时候一下子就瞅见了他手机屏幕上的备注——“老婆”,立刻兴奋又好奇地叫道:“干嘛呢,李云祥!和嫂子偷偷聊什么呢不能让别人知道?”
“嘿,你个死丫头,”李云祥戳戳她的脑袋,佯装生气道,“叫‘哥’!……再这么八卦不给你生日礼物了啊。”
喀莎立刻机灵地双手合十,求饶起来,“好嘛好嘛……云祥哥,算我错了好不好……”又摊开手掌,眨着眼睛叫道,“我要礼物!嘿嘿……”
李云祥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玩意儿,放进了妹妹的手心中。那是他自己制作的一只机械小鸟,一拧旋钮,小鸟就会张开翅膀和尖嘴,从肚子里发出动听的乐声来。
“咳,你哥穷光蛋一个,贵的买不起,但是做这些东西的手艺还是可以的……”青年神气地自吹自捧了一句,但随后也有些紧张地问,“怎么样,喀莎……像你以前见过的那个玩具吗?”
不过李云祥显然低估了自制品在受赠者眼里的份量。小女孩儿双眼亮得像星星,夸张地“哇——”了一声,立刻开心地把小鸟捧进了怀中,兴奋叫道:“——比以前的那个还要好!……哈哈,哥!以前我过生日,你这直男不都是买个蛋糕就完了嘛,今年怎么突然转了性啦?”
“……”
李云祥却一时沉默了。直到他开着低速载着妹妹踏上了回家的路,他才轻轻地开了口。
“喀莎……我以前……做过一个噩梦,因为我的倔脾气,‘红莲’翻车了,竟害得你失去一条腿,再也没法灵活地站在舞台上……我很后悔,真的很后悔……你从小就很乖巧,那个会唱歌的玩具,你看见的时候都走不动道了,却只字不提要买的事……现在年纪轻轻就去歌舞厅表演,就是为了挣钱补贴家用,我这个做哥哥的却反而总是闯祸,让人不省心……”
喀莎抱着怀中的珍贵礼物,只是静静地听着她哥难得认真和深沉的语调,半晌却突然发出一阵银铃般的笑声,道:“哈哈……哥,你也真是的!还是小孩吗?一个噩梦就把你吓成这样啦?就算真的发生这种事……我也不会怪你的,哥。因为我知道你一定不是故意的……我还不知道你是什么性格吗?从你把流浪的我捡回去,给我一个家……我就知道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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