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一年

生活似乎开始步入了正轨。刚蜕水出生的一岁中,是持明由蒙师启蒙的年岁。

丹恒自是由早早定下的玉迟启蒙,白露则由扶翼启蒙,而朱叶却与两人不同,她并没有选人做自己的蒙师,只是每旬抽出一夜的时间回不禄海的波月宫睡觉,其他时间或是丹恒,或是白露,朱叶会跟着其中一人一同上课。

一年时间一转眼便已过去,很快便到了三人入族学的时间了。

丹恒和朱叶这一年里都长高了不少,看起来约莫是天人中七八岁左右大小的孩子,唯有白露,一点都没长,只有龙角龙尾彻底变成紫色的了。而造成这个结果的原因便在白露如今佩戴的饰品中了。

这一年中,应星用玄木陆陆续续的做出了八件轻巧的配饰,三把长命锁,两个束发的发扣,一串璎珞,一个手镯以及一副耳挂,以供白露替换。或许是考虑到要给小姑娘佩戴的,随着玄木一同送到应星身边的还有两箱金银玉石琉璃翡翠这些东西。

当初看到这些东西的时候,应星黑了黑脸,真当他的手艺是举世无双啊,本身要将玄木制成轻若无物的饰品就已经够难了,还要添上这些杂物,不是成心给他添难度吗!

应星当即便回绝了回去,但没过两日,又是两箱同样的东西送了过来,顺带还多了一箱持明独有的珍惜材料,都是当初丹枫带他见过的…………

这持明是真心大方啊!这让应星怎么拒绝!

最后给白露的成品皆是以玄色为主,蓝、紫这些冷色做配而制作成的饰品,一眼看去,精致且不失贵气,甚至还带着一点小巧可爱的感觉。

成品着实是让人十分满意,持明这边毫不吝啬的给了个好评,顺手又下了个长期的订单,持明这边会持续提供玄木和其余材料,应星则需每年交付五件成品送往荼园。

唉!本身要压着幼崽让她不能长大,就够委屈白露龙女了,族内也只能在这些无关紧要的方面多做补偿了。

扶翼为了一碗水端平,自然没有落下朱叶和丹恒,只是丹恒和朱叶除了陪白露,其余时间皆不喜佩戴饰品,故而扶翼也只能另找其他的东西来送给他们。

朱叶没有什么特别的喜好,独爱听雨,为此在征求过白露的同意后,扶翼便找来绘君将之前可见秋日之景的金风送爽院进行改建,在院中种下竹林,做奇石山水,建亭台楼阁,院中常落秋雨,清幽静谧,院名亦改为秋声赋。

丹恒多爱书籍,无论是传记小说,亦或诗歌散文,无有不看。故而扶翼除了帮丹恒办理多个书馆的通行证或会员外,也习惯了去一些古街老店淘来古籍送予丹恒,甚至还会拜托外游的族人寄来仙舟之外的书籍。不过短短一年时间,丹恒的静恒阁便有些放不下日益增添的书籍了。

丹恒本想将这些书籍送去自己的私宅,之前丹恒被玉迟带着将几个院子里的东西都收去了私库,正好有空间放书,丹恒想着将这个宅院做他自己的书馆倒也不错。

结果不知为何被白露误会了丹恒是要搬出去自己住,哭闹着不允许丹恒将任何东西拿出荼园。

丹恒手足无措的哄了好一会,可惜都没能哄对地方,还是正在群芳集的药园中对着一本药集辨认药材的朱叶,从婵冰那里知道后匆匆赶了过来,三两句话就解释清楚了其中的误会。

白露抽噎着听姐姐说话,听完后一下子就止住了声,有些尴尬的看向了丹恒,在看到丹恒点头后,便知道好像确实是自己误会了。

但她哭都哭了,眼泪都快落满一个小葫芦了,总不能就这么算了。

“姐姐都有了一个能听雨的秋声赋了,难不成本小姐还能少了你放书的地方不成,不是还有那什么夏什么冬的院子吗?”

“白露小姐,是惊鹊鸣蝉院和玉树琼枝院,因暂无用处,就一直简称夏院和冬院。”曳雪在白露身后小声的提醒到。

“额……哎呀!反正都是院子,名字无所谓啦!本小姐现在做主都给你做书馆啦!”

白露十分神气的拍了拍胸膛,反正这是她的房子,怎么样都是她说了算!

朱叶无奈的拿手帕擦去白露眼角的泪痕,眼睛都还是红红的,哪有什么气势啊。

“倒也用不上两个院子。”丹恒也是有些无奈的同意了白露的建议,“只开一个夏院就够了。”

本身荼园就是由园林改制而来的,里面每个院子的空间都不小,只一个院子便能比得上寻常的宅院了,做书馆自然更是绰绰有余。

“也不必多费功夫,先打扫出一间阁楼放些书架,再放一张桌椅,其他的等用到了再另做打算。”

“公子要改个院名吗?”檀宴询问着。

丹恒摇了摇头“不必,只平日改称书馆就好。”

“你为什么不改!你是不是想搬出去!”白露上前两步一把抱住丹恒的腰,她如今便是在胡搅蛮缠了。

白露被宠的,过于活泼了。

丹恒想着,却完全没意识,最宠白露的就是他了,扶翼是个明事理的家长,朱叶也好歹在白露犯错时会板着脸教训,但丹恒对上白露,那真是一点重话都说不出口。

丹恒开口解释起来,“书馆为静,惊鹊鸣蝉为动,环境安静,名字热闹些也算相和,自然是不必再费心去改。”

丹恒如今已经快要高白露一头,所以,现在白露要抬头才能看见丹恒的脸。

哼,长的那么高做什么,都不等等本小姐!

白露如此纠缠丹恒也是有原因的,她藏的零食该补充啦,当然要带上哥哥给自己打掩护了。

丹恒一对上白露的眼睛就知道她想做什么,心中叹了一口气,先检查了白露手腕上戴的手镯和脖上挂的璎珞没有问题后,才对朱叶开口:“姐姐,你继续去做你的事吧,我带白露上街转一会,顺便去一趟丹鼎司把白露的葫芦换一换,拿些药丸回来。”

白露身体中的力量不稳定,即便有玄木压制,泪中也总会带有外泄的力量,再加上白露现在有时还会控制不住的流泪,为此,玉迟准备了一些特殊的葫芦用于存放白露的眼泪,等到存放的多了,就再添些合适的药材制成带着一点甜味的药丸,给白露当糖果吃,也算是另一种意义上的补充力量了。

“好,记得早些回来,快到吃晚饭的时间了。”朱叶只是叮嘱了一声,看恒恒和露露都应声说好后,便回药园了。

白露悄悄送了一口气,幸好姐姐没有多问。

转头白露就高兴起来了,“哥哥走了,今天去那家新开的店,听说是公司开的,有好多罗浮上没有的零食呢!”

“雪雪,宴宴快跟上!”

“慢些,白露。曳雪跟紧些。檀宴,玉兆你拿着吗?”丹恒的玉兆是一个玉佩,只是他并不习惯戴在身上,总是放在自己的卧室,偶尔檀宴看见了,会帮他拿着,今日要给白露买零食,丹恒便询问檀宴是否拿着自己的玉兆。

“公子放心,我拿着呢。”檀宴倒是有些遗憾,自从少君长高了些,书也读了许多后,就再也不肯叫出那些可爱的叠字称呼。

“那我们走吧,再慢一会白露又跑没影了。”

丹恒说这话可没有任何夸张的成分,已经有诸多事例证明白露只需要一秒,便能在他们的视线里消失的无影无踪。

不过倒也不需要担心白露的安全,罗浮上的持明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白露跑去的地方,周围总能有一两个持明在,看见自家的龙女,持明少不了分出几分注意到白露身上。

要是看到龙女只有一人在,那就更得跟着看顾一会,万一就有哪个外族人不长眼冲撞了自家的小龙女呢!

再进一步,若是没等到人来接龙女,那送龙女回家也费不了多少功夫。

也是因此,白露认识的持明竟是比朱叶还要多一些。

丹恒不远不近的跟在白露身后,路上有遇见持明问候时,只轻点头以作回应。小小年纪便是一副清冷自持的姿态,让持明忍不住感叹,不愧是少君,一看就是个沉稳持重的性子。

前面的白露倒是和路上遇到的持明都打了招呼,还能喊出来每一个持明的名字。

就是跑的挺快,让人听见了问好声,正准备回应时,就只能看见龙女匆匆离去的背影了。

这也是丹恒一路走去,路上的持明都能注意到他的一大原因,既然没能和龙女打上招呼,那和少君问候一声也不亏。

至于另一个原因,当然是他的龙角龙尾了,这么显眼的标志,谁能认不出来。

等丹恒赶上白露时,白露已经进店开始挑自己要买的零食了。

这个公司开的新店对面是一处茶摊,老板也是持明,看到少君后,下意识的就朝茶摊对面的店中看去,果然看见了白露龙女的身影。她之前就有想到,对面的店会有白露龙女的出没,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店不过新开两日,白露龙女就来了,还带着少君一起。

茶摊的老板叫涟漪,尚且不过百岁,便已经是个悠闲度日的闲人了,这个茶摊也不过是她自觉茶艺还算不错,开着打发时间的,能从茶客的话里听些有趣的事,也让她觉得自己没白费力气,到现在也不过开了四年而已。

涟漪请少君和檀宴坐在自家茶摊上,为檀宴上了茶,少君还小,茶还是少喝为好,只是端来一盘看着雪白的点心,放在了丹恒面前。

“这是雪媚娘,是妾身近日才学会做的,少君莫要嫌弃,尝尝妾身的手艺如何?”

“多谢老板。”丹恒轻声道谢,并未拒绝族人的好意。

尝了一个后,丹恒开口认真说出了他的反馈。“或许是我口味的问题,有些过甜了,但整体而言,已是可以售卖的水平,白露会喜欢的。”

涟漪开心的笑了起来,“那下次少君来,可以尝尝少加些糖的。这些妾身为您打包一下,少君带回去给朱叶龙女和白露龙女尝尝如何?”

丹恒抿唇轻笑了一下,对于这些好意,他总是有些不会面对,姐姐教他不必拒绝族人的好意,他如今便实践了几回,好像确实更轻松了一些。

“多谢,我会带回去让姐姐和白露尝尝的。”丹恒应了下来,但并未结束交谈。不着痕迹的看了一个应是天人的男子一眼,他之前就注意到,那人面前虽摆着茶,注意力却一直在老板涟漪身上。

“若是有什么麻烦,记得找最近的龙师,也可去荼园,离这里并不远。”丹恒知道每年都有龙师去处理这些事宜,仙舟人皆知,持明蜕生轮回后,已与前尘往事再无半点干系,可总有些人对轮回后的持明多加纠缠,即便持明回归古海前都会尽量处理好自己的人际关系,但龙师每年也依旧会处理几件这样类似的事,可谓是经验丰富。

持明族学内的心学其实就是教持明如何自我认知,前世归前世,今世归今世,前世的自己更像是今世的自己未曾谋面却血脉相连的兄姊,两者并非同一人。

涟漪轻笑一声,眼里却尽是无所谓的淡漠,“少君不必忧心,不过一痴人罢了,妾身应付的来。”

自她开了这个茶摊起,那人便时不时的会来这里,却从未与她有过多的交谈。既然不曾与她纠缠,便只当做一个陌生的客人就好,又何必多加在意呢。

“哥哥,我买好了!我们快去丹鼎司吧!我要赶紧藏到自己的医室中。”

丹恒檀宴起身与老板涟漪告别,带着白露往丹鼎司去。

“医室是让你学医的,如今快成了你的零食仓库了。”

“哎呀,带回家肯定会被大哥哥和姐姐发现的,就只能藏医室里了。”

“不能多吃,我会让曳雪监督你的。”

“哼!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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