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

左小姐睡了一觉，就起不来了。

她给自己号脉，命不久矣的脉。

学生和姑娘给她煎药，左小姐说不用，学生就端着药啪嗒嗒得滴眼泪，十几岁的大男孩儿了，成了家的人，哭得跟个小孩儿一样，左小姐想起自己弟弟，心里更难受了，喝了药嘴里被填了一块糖。

左小姐握着学生的手腕说不要作恶，就算以后不做好事也不要作恶，是有因果报应在的。“我上半辈子就是作恶太多才遇到你这么个倒霉玩意。”左小姐叹息，“都是报应。”

学生哽着说不出话。

左小姐说：“我想回家。”

学生抖着手说我去安排。

左小姐说我自己安排，咱俩的缘分了了，你不用这样，往后一别，你就当我死了就成，好好和姑娘过日子。

学生又哭了：“你别这样和我说话。”

左小姐只能又卷了袖子给他抹眼泪。

左小姐有自己的手段，联系了唐门的人，来的人是公子，他也老了，盯着她，好半天，问：“杀谁？”

左小姐：“帮个忙，把我送回家。”

唐公子一边解怀里的武器一边说：“你当唐门是什么？”

左小姐：“哎，看在我自己给自己下单子的份上，你就当我的死法是回家死于心梗。”

唐公子用被子把左小姐裹成一团，抱在怀里，踩着窗棂就要出门，左小姐把信放在了桌子上：“住了这么久，总得留个要走的信。”

唐公子抱着她，说：“你轻了。”

“人老了嘛。”

“左玄妙不会老。”唐公子说，“这话是你当初自己说的。”

左小姐很是不好意思：“当初没想到自己能活那么久嘛。”

左小姐是不管学生看到信会哭成什么样子的，她们的缘分就这么点，他不要，她也不想给，那就没缘分了。

唐公子不说话了，一路护着左小姐到了福建，到了三一门，左小姐已经睡得比醒的多了，但是换了个怀抱她还是知道的。

迷迷糊糊睁开眼，左小姐对左少爷说：“你一点也没老。”

左少爷红了眼圈：“姐姐也没老。”

“胡说，人怎么会不老呢……”左小姐又睡过去了。

睡醒的左小姐看眼前这个老头，看了半天，点头说：“左泊，你老了还挺丑的。”

左少爷忍着怒气催动逆生，转眼又是年轻的样子了。

左小姐补了一刀：“你刚生下来也挺丑的。”

左少爷怀疑自己也有心疾了。

左小姐哈哈大笑。

左少爷看她这么有精神，并不开心，这种状态俗称回光返照。

左小姐和左少爷回了乡，和红瘦一家好好吃了饭，红瘦抹着眼泪给左小姐夹菜，左小姐照单全吃，吃完被左少爷扶着在院子里消食。

“唐门的账帮我结了吗？”

“结了。”

“那就成，可惜了，估计见不到师兄了。”

“唐掌门回来的时候就写信告知张天师了。”

“哦，啊？唐炳文当掌门了？不是他师兄？”

“那位唐师兄出任务时不慎……”

“唐门掌门，这佣金可不少。”

“姐姐不必担心，我都处理好了。”

左小姐点头：“我弟弟就是让人放心。”

“那我能斗胆向姐姐讨一个奖赏吗？”

左小姐问他要什么。

左少爷低头亲亲她的嘴角。

左小姐安静半天。

月光好，院子里的梅花也好。

左少爷很是不安地喊姐姐。

左小姐说我刚刚吃完饭没漱口。

左少爷很是无语：“姐姐就一定要这么没眼色吗？”

左小姐苦哈哈地笑：“哎呀，吓到我了，左泊啊，喜欢我，苦吗？”

左少爷说不苦。

左小姐说那就好。“反正我都要死了，你想喜欢就继续喜欢，觉得苦就不要喜欢，都随着你的心来就好，只是我也随心，我对你没有这份情。”

左少爷说我知道。

“喜欢姐姐，不是摧折的事情。”

左小姐说那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