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杉琉璃正在吭哧吭哧爬着废墟。

她已经满宇宙跟着鬼兵队跑了很多地方，但这是第一次走到江户的宇宙终端塔里，第一次从这个角度注视这座城市。

——它狼藉不堪，又有银色的蓬勃的生命力。

上杉琉璃感到紧张，她的手心冒出汗来，攥着凸出砖石的钢管一个打滑，脚下差点摔了。一个手臂架在她背后，搀了她一把。

“谢谢谢谢，”上杉琉璃赶忙说，“没想到还要麻烦你……你怎么样，还走的动吗？累不累？你别怕。”

身后没有回复。上杉琉璃并不惊讶，也不感到冒犯。将心比心，如果是她处在这个位置上，她说不定要更加紧张，可能连路都要走不动了。

这是一场豪赌。

但是都到了现在了，所有人都有点颠，所以没有人觉得有问题。

上杉琉璃终于爬到终点。逢魔时刻，夕阳映得每个人脸上都有些昏黄，天空里塞满了船型屋，有快援队的，也有鬼兵队和幕府的，还有天导众的。那么点阳光被密密麻麻的飞艇一挤，显得愈发逼仄，叫人心里一突。

她深呼吸一口气，在白大褂上擦了擦掌心，向身边伸出手。有人握住她的手，冰凉而颤抖。她用力攥紧，给自己也给对方力量，然后两个人一同踏了出去。

所有人的视线同时转了过来。

上杉琉璃努力睁大眼睛看着这一幕。浑身狼狈的银时和桂，脸上挂着尘土和鲜血，但是眼睛里有光有一种她形容不出的有力的神色……穿武僧装备的奈落，是敌人，很可怕，要小心磨尖的锡杖……浅栗色长发的松阳老师，不对，那个眼睛是红色的，也很可怕，是敌人，空知猩猩你这个天杀的混蛋……

“上杉。”高杉说。

听见自己名字的上杉琉璃转过头去，本能般露出一个笑，“是，我来了，晋助大人。”

——曾经约定过。

——哪怕要毁灭世界，也会注视着你的末路。

穿越前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小姑娘，一路跌跌撞撞，完成了自己的诺言。

她做到了。

高杉平静地望着她，声音几乎是温和的。

“过来。”他说。

上杉琉璃和安琪一同走了过去。

虚扬眉看着这一刻。“女人？”他问。

“啊，可不要小瞧了她们啊，”高杉说，“艳丽的蝴蝶往往带毒，杀死你的，就是其中一朵花。”

两人走到了光河边。龙脉在脚下翻涌，朦胧的光点以一种缓慢的速度溢散。上杉模模糊糊的意识到：这就是地球的生命。

“准备好了吗？”高杉问。

安琪突然挣开了上杉的手，快步走了两步，把上杉挡在了后面。

“我准备好了。”安琪说。

“——喂，”隔着龙脉银时突然开口，“穿越者小姐，你要真的下定决心了再开口啊，这个混蛋看起来是个会去逛花街的有钱少爷，其实是个会去逛花街的有钱少爷，这种人嘴上是很会骗人的，你可不要听两句‘三千世界鸦杀尽’的俳句就把钱全花光了啊——”

安琪闻言回头。在和春雨半自爆性质的同归于尽后，鬼兵队遵守诺言把她送到了主角团身边，她在银时身旁确实感受到了安心感，知道这个男人有时候嘴硬不愿承认的好意。她感激银时的关心，紧张到僵硬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微笑：

“那是高杉晋作，不是高杉晋助，这点我还是能分清的。”

以及。

“去他妈的不死金手指和空知猩猩，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过于轻视穿越并为此吃尽苦头的女孩崩溃喊道，冲高杉大力点了点头，死死闭上眼张开了双臂。

她没感到多少痛苦，只觉胸口透过一点凉意。

不由自主地向后仰去。

失重的感觉传来，而龙脉在呼唤在拥抱她。

辉亮的光河里安琪最后一次睁开眼。

上杉探着上半身往下望，送她最后一程，为她祈祷。

高杉翩翩站着，手里的刀刃这时才滴落一滴她的心头血。那身蝴蝶鎏金而欲飞，好似终于要挣脱。

——我先逃走了，从这场战役，从这个世界。

安琪笑起来。

谢谢你们，我想起来我最初是多么的爱你们。

希望我的挣脱能帮上任何一点忙。

2024年2月23日

呜呜下章完结章——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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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三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