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白了,简单来说,你在路上遇到这个男人,原本以为他是亡者,打算带他去走一遍正确的程序,却发现他其实还活着,对吗?」
听完小满说明来龙去脉后,鬼灯作出了这样的结论。
小满捧着热茶,像小鸡啄米般点点头。
一小时前,小满在前往花街的路上捡到一个迷路的活人。
小满从小就害怕活人,一时按捺不住,直接把那个銀发天然卷扔了出去。
没想到他竟然直接昏了过去。
而她也花了点时间,才能让自己冷静下来。纵使她不愿与活人接触,但作为阎魔厅的高层,她绝不能放任这么大的漏洞在地狱闲逛。无可奈何之下,她帮他叫了救护车,随即掏出手机向上司报告此事。
当鬼灯赶到医院时,只见镰鼬们把伤患置于一旁,全都围着被活人吓坏了的小满安慰着她。
小满从小就害怕活人,这点鬼灯也是知晓的,他也不是那些不近人情的上司,并没有斥责她这次造成小骚动。
「鬼灯大人。」小满点点头,和赶来的鬼灯打了声招呼。
鬼灯的现身无疑让她安心了不少。
他向旁边的镰鼬交代了几句,隐弱带有问责的意思,他们这才散开去处理伤患,给小满和鬼灯留下说话的空间。
就在收到小满的电话前,鬼灯正在和欧洲地狱开视像会议。
听说欧洲那边也因为世界融合而受到影响,同样遇到了几宗活人无故出现在地狱的事件。
经过调查之后,他们怀疑这是由于某个小世界的地心能量外泄,致使现世与彼世的空间扭曲。
各个小世界现在正以难以控制的方式融合著,各国的地狱都在应对死后世界人口激增的压力,即便发现异常情况,也无法调配充足的资源和人手去处理。
鬼灯得悉此事后,立即下令切断日本地狱与人间的实体通道,只准许灵体(亡者)和迎接课的人通行。然而,就在通道关闭之前,一个倒霉鬼已经掉了进来。
就在阎魔厅的官员们讨论对策时,主治镰鼬已为那位倒霉男子完成初步检查。身为妖怪,镰鼬们对治疗活人的经验为零,就只能当作是狐狸或是狸猫作为标准来医治。
心跳正常 呼吸正常 没有明显外伤=没有大碍。
鬼灯在镰鼬的带领下走进诊疗室。病床上躺着的男人身上散发着浓浓的甜酒气味。小满战战兢兢地跟在鬼灯身后,虽然她仍对床上熟睡的人充满戒备,但因着鬼灯在旁,也比刚才明显要有底气多了。
鬼灯在旁边的柜子看到一张白色的卡片,拾了起来细看。
「万事屋,坂田银时……」他缓缓念着卡片上的文字,又瞥了眼床上的男人,总觉得有些似曾相识。
而这头银色卷毛,同样也让他甚觉眼熟。
或许他曾在净琉璃镜中看过这张脸。
「小满。」
听见自己的名字,小满立即望向他。
「怎么了吗?鬼灯大人。」
「你对这个名字,或是这个人,有什么印象吗?」鬼灯把卡片递了过去给小满。
小满接过卡片,仔细打量了一番。
坂田银时,坂田…
金时。
坂田银时的话,她没什么印象,但坂田金时,她倒是认识一个。
「他这是在抄袭金太郎吧!」小满几乎是冲口而出。
说完,她立刻看向鬼灯,等待他的认同,却见他若有所思地点头。
「除此之外呢?」
「除此之外就…」
小满轻轻摇了摇头,把卡片还给鬼灯,看着他的表情,小满有些犹豫,但卻也說不出个了然,只好小心翼翼地试探。
「难道我应该认识他吗?」
鬼灯不置可否。
「我总觉得在净琉璃镜里见过这张脸,但想不起来是出自谁的生前回忆。」
沉思片刻后,腦海中仍是毫无头绪,最终他决定不再深究,将卡片收起。
万事屋吗?
這倒是挺有趣的。
见小满脸上难掩倦意,鬼灯也没有把她继续留在这里呆坐的意思。
员工的身体健康对于企业来说是重要的财富,在地狱也如是。
「即使过了下班时间你仍然尽忠职守,这次做得很好。」
鬼灯说着,想到诊症室里的伤者,不由得叹气。
「你先回去休息吧,这个人看起来一时半会也醒不过来。」
听见「回去休息」这四个字,小满一双眼马上亮了起来,她原以为今天起码要弄到半夜才能回去,正在心里暗骂那个走路不长眼的天然卷。
幸好她英明神武的鬼灯大人体贴下属,不愧她多年以来的忠心耿耿。
既然上司都这么说了,身为下属自然该识相地离开。
小满向鬼灯深深一鞠躬后便离开了医院,只留下仍在沉思的鬼灯和昏睡不醒的坂田银时。
经过这一出,她早已没了喝酒的心情,只想回家好好泡个澡,然后早早入睡。
只可惜这一晚,她睡得一点都不安宁。
梦中,几个面目模糊的男女出现在她身后,粗暴地将她的嘴巴塞住、手脚绑紧。她被拖行了好一段距离,最后被推进一顶破旧的轿子里。
四周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轿子摇摇晃晃地被抬起,她隐约听见轿外的交谈,还有远处传来的微弱水声。寒风从轿子的缝隙中灌入,寒意从脚底开始蔓延。
突然间,轿子剧烈地摇晃起来,然后是一阵天旋地转。冰冷刺骨的湖水从轿子的每个缝隙涌入,很快就浸湿了她身上的白衣。
水位以惊人的速度上升,她能感觉到轿子正在缓缓下沈。冰冷的湖水渐渐淹过她的肩膀、脖子,最后漫过头顶。她拼命挣扎、想要呼救,却又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如同一块石头般,不断沉入漆黑的湖底深处。
小满在冷汗淋漓中惊醒,彷佛仍被那冰冷的湖水缠绕。
她抬头瞥了眼闹钟,离上班时间还有段空档,却不敢再躺下休息,深怕一闭眼就会重返那个梦境。
她拿起工作服和梳洗用具,走向浴场,希望能让温暖的流水冲走那个挥之不去的梦魇。
当她回到阎魔厅时,鬼灯已在座位上批改著文件。
「早安,鬼灯大人。昨天真是麻烦您了。」
鬼灯放下手中的毛笔,向小满点头道「早安。」
「对了,昨天那个活人怎么样了?」小满一边整理桌上的文件,试探性地问。
「昨天见他一直没醒,我就先回去了,打算晚点再去看看。如果你手上没有其他要事要处理,不妨一起去吧。」
小满本能地想拒绝,但对上鬼灯锐利的目光时,还是点头答应了。
这根本不是在征询意见,而是**裸的命令。
来到医院,那人仍在床上沉睡不醒,嘴角甚至还流着口水。
脏死了。
小满微微蹙眉,随着鬼灯走近床边。
鬼灯瞥了她一眼,神色依然平静。
接着他不知从哪里拿出一个锣和铁棒,小满意识到他想干什么,立刻捂住自己的耳朵。
「轰──!」
巨大的响声在病房内回荡,坂田银时吓得从床上弹起,他头发凌乱,眼睛还没完全睁开,只是隐约看见面前站着两个前所未见的身影。
他揉着眼睛,脑袋还在嗡嗡作响。
视线逐渐清晰后,他发现自己身处在一间装潢如医院般的陌生房间。面前站着个身穿黑红拼色和服的陌生男人,乌黑顺直的头发,上挑的眼眉,手中更握着面铜锣。
在男人身后,白色毛绒绒的脑袋探出头来。当他对上那双橘色的眼眸时,睡前的记忆如潮水般涌入脑海。
「你终于醒了。」黑发男人开口,声音低沉而平稳「坂田银时先生。」
在鬼灯的解释下,坂田银时终于搞清楚他现在的处境了。
简单而言,他本来在歌舞伎町喝完酒在回家的路上走着却不小心掉进了下水道,地狱和现世的通道因为各种原因扭曲而连了在一起,
由于某些未知原因,地狱和现世的界线最近变得模糊不清。就在这时,醉醺醺的银时不慎踩空,跌进一个敞开的下水道井盖。他就这样迷迷糊糊地掉进了地狱,恰巧被巡逻中的小满发现。
「那么…我还能回去吗?」
坂田银时清晰看见在他问完这个问题之后,鬼灯的眼神闪缩了一下。
「理论上来说,是可以的,不过…」
「不过…?」
「目前地狱和现世的边界有些问题,恐怕现在还不能让你回去。」鬼灯停顿了一下,又补充道「至少要等到边界恢复正常为止。」
银时心里顿时有股不详的预感。
「那么即是我要在这里待多久?」
「我暂时也说不清,还是要按情况来定。」
「糟糕了!我家里还有两个小孩,出门前根本没跟他们说一声,明天还有之前接下的委托……这下他们肯定会生气的。」银时一手捂住额头,另一手不耐烦地敲着床栏。
「算了,反正神乐和新八也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大不了之后土下座赔罪就是了。」他喃喃自语,试图说服自己别太担心。
鬼灯和小满对视一眼,默默地听着银时的自言自语。
到底多没用的大人才会向小孩土下座。
这时,鬼灯似乎想起了什么,从袖中取出昨天坂田银时的卡片。
「对了,坂田先生,你在现世是经营万事屋的吧?」
「啊…对。」
「那么,我也有一宗委托。」
「能请你帮忙找出修复世界裂缝的方法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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