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七诊噩梦与星期一宛如残酷二选一
「守屋先生让我来的。」松阳只是这么说,他似乎在等我看完文件。
病历最上方填写的医生名字,叫作守屋仁。
守屋……
唦──
『白痴臭小鬼,时间不多了……赶紧的。』
脑袋开始阵阵刺痛,破碎的回忆窗口在视野中乱跳,我捕捉到一张红鼻子老人的脸孔,跟一个灰头发的中青年,以熟悉的语气对我大放厥词。
是阿,怎么会忘呢?只是不愿面对罢了。
「……」我忍着头痛,继续翻看那迭玄幻病历。
与其说病历……后面的内容更像主观意识浓烈的灵异事件纪录。
【小时候我曾听闻农夫犁地时挖出山怪的黄金的故事,从那之后我就幻想着哪天树顶上能掉下金苹果砸我。
可惜世间没有金苹果,树上掉下来的是具新鲜的尸体。
故事要从阳痿开始说起……】
我撑着头的手改捏住鼻梁。
我真的要抱持认真的态度看待这份资料吗?开头很精彩没错,但感觉为了紧接在尸体后出现的阳痿忍受头痛不是很值得。
松阳教授虽然在笑但眼神很认真,我压下拿文件甩他脸的冲动。
【身为一名医术天才我自然是样样精通,那种被西瓜刀砍了十八刀的浪人从死神手上拉回来都不是问题。
问题是凡夫俗子的智商都不怎样,比起有为青年他们更喜欢会在病房里捣谷花油的怪老头,好像闻了香味就能万事大吉,我怀疑他们只是借着治疗之名吸食迷幻剂。
情况直到我治好一个富贾的阳痿后怪了起来,上层阶级开始私底下请我去“看病”。财富名利总是来得意想不到,谁能想到山上野菇做成的性奋剂那么受欢迎呢?就是因为这种愚蠢的世道才会让中田老头在医馆当山大王吗?
好消息是我总算有闲钱给小梅子买生辰礼物,坏消息是在挑礼物前我得保住自己的小命。
那个命运的夜晚三更半夜弯月高悬,我刚从某位大臣家的茅厕解脱,门外的树上便掉落一具仍然温热的无头尸体,看服饰是大臣家中护卫。
树上会掉金苹果果然是大人的骗局,这个世界好残忍,好想回去医馆吸小梅子的味道找安慰感。】
神特么骗局,那不是你的妄想吗?
不知道为什么,正在阅读病历的我有股一拳糊在撰写者脸上的冲动,原来我是如此富有情感的人吗?
……不对,如果是在医学院时期的我,这东西连看都不会看上一眼。
现在的我,早已成长为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就会爆躁不已的大人了。
【尸体似乎不是我最该惊恐的部分,毕竟大臣偌大的庄园都燃烧起来,想必明天早上这个地方就会像大臣的头顶一样只能看见伪装成头发的黑炭渣了吧?
不知道如果我趁机去顺走大臣家看起来很贵的挂轴,树上站着的那位带着鸦面具的死神会不会同意呢?
他的眼神不似活人,我看过那样的眼神,下街那些得了慢性病求生不得求死不成、只能躺在泥潦里苟延残喘的人的眼神就是这样,躺着的已经不能称作人,只是屏蔽痛苦来逃避绝望感的空壳。
“你是大夫?”死神这样问我,“那你知道如何杀死怪物吗?”
在宅邸大火的照耀下,我看见他手臂上的大红口子冒着烟,以神仙般的速度愈合如初。
我活下的理由有两个,一是我不在肃清名单上,且没有活人知道我来给大臣再立雄威。
二是八咫鸦的首领有点生理需求想找人处理。】
八咫鸦……幕府养的刽子手,在攘夷战争结尾跟着天人一起收拾战场的家伙们。
也是他们,给了不肯扔下刀的武士们最后一刀。
我不再撑着头,而是皱着眉直起腰。
【……呀不,现在想想首领只是随口一问,那模样不像是觉得我有办法,只是漫长的人生忽然闲得无聊想跟人发牢骚,很明显暗杀组织首领就算生出再多人格,都没办法开办脑内交流大会增进自己的心理健康。
所有人格怕不是都觉得世界没救了才会让一个极具自毁倾向的家伙当主人格,我怀疑他们只会在脑子里玩大逃杀游戏,谁最厌世最变态就能坐上主人格宝座,如果到最后仍死不了就养蛊养出一位终极大魔王来毁灭世界。
但是我是谁?我可是千百年难得一见的医理天才!
小到老爷爷闪到腰大到不想活的千年老妖怪都不在话下,愚蠢的不死人给老子等着看吧!就算你个铁公鸡只给我一瓶血就让我搞科研,我也会找出治疗方案!总有一天让你跪下来喊爹──
唉不对,我其实不想要一个比我大八百岁的干儿子,这个还是算了。】
看到结尾,我重新捏住鼻梁,「吉田先生,您看过这份病历吗?」
「嗯……我对自己的情况还算了解,所以……」松阳委婉地说他没看过。
「……」
「那么黎明先生,你觉得如何?」
我喃喃说:「像刚做完人生中最糟糕的恶梦,醒来后却发现今天是星期一一样。」
星期一果然糟透了,我还不如继续做恶梦。
很可惜,遭受信息轰炸惊醒的我再也没法装睡,我将过长的刘海往后梳正视现实。
「那么吉田先生,在开始前本人有个问题……现在在本人眼前的,到底是一日花引来的亡灵,还是困于美梦中的生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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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的,这大雨也太扫兴了吧?简直像超级台风过境,雷公昨天喝太多今天痔疮爆了是吧?」
晚上的烧烤会突然下起倾盆大雨,等回过神时银子已经躲到中庭的骑楼下,垂着死鱼眼瞪着池塘中央金光闪闪的金时雕像以及狂风中摇曳的六瓣红花。
「是阿,难以想象居然有人敢在这种天气跑回宿舍。」
银子眨眨眼,扭头忽然发现一个大爷也在骑楼躲雨,看模样好像是图书馆柜台的大爷。
此时大爷手里拎着一只正在扭动挣扎的小柴犬,一边打着酒嗝一边咕哝。
「而且哪有医学生会成天披着白大褂的,果然是脑子坏了对吧?所以说人不能太常不跟人交流,不然就会变成像是吸血鬼跟科学怪人融合出来的奇怪生物阿。」
「……那个啥大爷,你知道不熟的大爷突然朝女大学生搭话会被当成变态的对吧大爷?」
「汪汪!汪!」
小柴犬看见银子忽然激动起来,身子扭成了麻花卷后啵的一声终于挣脱大爷的魔掌,他先是对银子叫了几声,见银子没反应后便在她脚边举脚洒两滴尿。
「傻狗你做什么阿喂!」
「汪汪汪!」
小柴犬闪过银子踢击,汪汪叫着跑进大雨织成的白幕中,一下子便看不见踪影。
没了目标的银子只能朝大爷发脾气,「你家的蠢狗怎么回事啊?这已经构成性骚扰了吧!?」
「谁知道,大概去搬救兵了……还有那不是我家的,我家的货色们不省心起来可是会毁天灭地的。」
大爷百无聊赖地看着花圃中的红花,忽然说:「你知道,那花有个传说故事。」
「你知道我要是现在报警你百分百会被逮捕吧大爷?」
银子面无表情地掏出手机,对此大爷只是嗤笑了声,然后继续说。
「你也会被逮捕的喔,你又不是真的女大生。」
「哈?」
大爷转而看向金时的雕像自言自语,「女大生的部分是那家伙的愿望来者?想要成为被群花包围的男人果然是所有大龄中二男的幻想,这通病连机器都无法避免呢……阿,刚刚说到哪儿来着?」
「对了,一日花。」
「!?」银子一个机灵,看着大爷的眼神变了样。
那感觉就好像睡的正香时被人用冷水用力灌头,惊醒的时候连呼吸都在颤抖。
「一日花,别名生命之花,种在土里生长出来是白色的六瓣花。但若种子被哺乳类吞食,种子会滋润吞食者的身体,哪怕是猪在一天内都能一蹦三尺,但一天后的清晨一日花便会从其心脏处发芽,眨眼间开出鲜红色的花瓣。」
「某个与世隔绝的村子将花当成祭祀之物,或者说神明的化身,因为它那神奇的功效宛若神明对将死者的慈悲。」
「他们会将一日花的种子喂给将死的老者,然后在他们的最后一天举办盛大的送别会,村子中将整日沉浸于欢喜之中,以此献上对神明的感谢……似乎一开始的时候,是这么运作的。」
「有人说,自心脏开花的一日花之所以是红色的,是因为那是死者的灵魂寄宿在花上,白色的六瓣花则是灵魂的引渡者,将他们带往安息之所。」
「除此之外,花还有一个传说,也是那个村里的童谣。」
「祈祷吧,许愿吧,神明会实现你的愿望。
朝白色的花许愿吧,祂会守护死者与生者的灵魂。
朝红色的花许愿吧,祂会让死者的灵魂前往生者的梦中相聚。
朝红色的花许愿吧,但不可让灵魂停留七日,因为花朵只有六瓣。」
「七日之时,朝红眼珠子的花许愿吧,祂会苏醒实现所有的愿望。」
我!填!坑!辣!
偷偷加個女強標籤慶祝一下!(唉?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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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7章 第二百一十七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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