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八诊 夺回来吧,珍贵的宝藏
「等等,你到底是……」银子瞪大了眼浑身寒毛炸起。
眼前的老头说的每个字都在刺激她的神经,脑海中有什么在挣扎想要脱离浑浑噩噩的思绪。
像是每个忘记钥匙雨伞口罩匆忙出门的早晨,她似乎忘记什么很重要的东西,是什么……
「问你个问题。」老头从怀里掏出一支布满裂痕的烟斗叼在嘴边,灰色的瞳孔瞟向银子,「松阳家的野猴子,你的话会选蓝色小药丸还是红色大药丸呢?」
「!!」
银子一个机灵,老头使用的词汇如同最后一块拼图,冷颤窜过四肢百骸,她终于想起自己到底忘了什么。
阿阿,怎么能忘记呢,这种事情……
「怎么样?会选残酷的现实,还是现在这般不顾逻辑的快乐结局?」
「给我等下!」将本就不清爽的卷毛搔成鸡窝头,银子忍着头疼喊出声,「从刚刚开始你就自个儿说很爽是吧臭老头!银桑不出声你就决定说到大结局是吧?」
银子用食指怼老头鼻尖,老头挑起半边眉毛抽着烟不说话了。
「前边那个莫名其妙的花花故事就算了,最重要的事、最重要的是!──」
银子深吸一口气,最重要的记忆一股气冲破屏障,她明白了自己为何如此愤怒,他大吼:
「不准把银桑失去OO的现在比喻成快乐大结局阿混帐东西!!!」
「……哈?」老头的烟斗歪了一边。
没有错,最后一块拼图──蓝色小药丸、还有老头对他使用的代称词,是人字旁的“你”!
「虽然那个蠢猫怪老是错字,还动不动就搞出颠倒重复词句的奇怪错误──但唯独对代名词的用法它计较不已啊!它才不会让一个不知哪里蹦出来的糟老头用错代名词那么多次啊!」
「这样说来你刚刚用“它”称呼作者是故意的对吧?」老头发现了盲点。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银桑也因此回想起来啦!其他人幸福快乐又怎么样?银桑才不觉得!这个虚假的世界可是夺走了我最宝贵的东西啊!」
轰隆──
磅礡大雨中雷声炸响,银子……银时发出深达灵魂的悲鸣:「银桑闪闪发光的金玉!又没啦──啊!!!」
他不甘的灵魂在大雨中宛若肖申克的救赎般震撼人心,闪耀银色光芒的身姿震得花圃里的红花都弯下了腰,震得老头半晌说不出话。
「……嗤,哈哈哈哈哈!」
最后老头嗤了声,他不顾烟斗掉到地上碎成两办猛地捂脸大笑。
「笑屁啊!OO已经毫无用处的死老头是不会明白银桑的痛苦的!那可是陪着银桑经历刀山火海、失去过又好不容易回来的至宝啊!!」
「咳哈哈哈抱歉哈哈哈哈!」
老头边狂笑边道歉,他一抽一抽地说:「我总算明白了,那个自闭又固执的小鬼受那么重的心灵创伤是怎么缓过来的。」
「……」银时不再发飙,静静听着老人的唠叨。
「嘴毒的臭小鬼这辈子怕是都不会去主动交朋友了,所以他身边的,也只能是不怕死还脑子笨的蠢蛋了,现在这么看……校园生活中的边缘仔果然只会被外向过头的笨蛋拉去社团活动呢。」
他撑着膝盖好不容缓过来,抬起头时脸上的笑意除了嘲笑外还多了分说不明的畅快。
「阿,抱歉啦,古怪可疑的糟老头又在朝女大生胡说八道了,在你报警之前,我还是完成自我介绍吧──」
「那个啥,不需要了。」银时垂着死鱼眼打断他,「跟那种事比起来,银桑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哈哈哈,找夺走睪.丸的幕后黑手算帐吗?」老头咧开嘴角。
「要说OO才行,我们可是普遍级的!」仍是银子模样的银时跟着咧嘴露出限制级的笑容,「很聪明嘛老爷子,所以告诉银桑吧,该去哪里找最终大Boss的出生点呢?」
「最终大Boss吗?……哼哼,如果是OO的话,你要找的称不上Boss,充其量只是大Boss的残渣跟以为自己从倒楣蛋那里抢到外挂的机器人而已。」老头看向金色雕像嘲笑着,「他抢到的,只是残留在愿望中的诅咒而已。」
「跟花有关的事有比我更清楚的、不,没有人会比他了解了,去找他吧……臭小鬼也差不多该醒了,然后帮我带个话……」
「我才不当夹在冷战中情侣的传话官,你口中的家伙可是个起床气超重的邪恶生物,有话你自己说去。」
「那可麻烦啦,臭小鬼现在九成九不想听我说话,他各种意义上讨厌一日花,因为小黎子最讨厌被过去的回忆攻击的感觉了。之前我不过多念两句他就一副要宰了我的表情,因为一日花而出现在这的我要是敢在他清醒后现身,他就敢把我阿鲁巴后扔进池塘,都是小金子那混球教坏的……」
老头搔着脖子咕哝,念着念着露出淡淡的笑容。
「嘛算了,你们的话没什么好担心的,生命之花低语着过去未来,但你们也只会左耳进右耳出吧?一个个都是混世魔王阿,跟女大生半点不配!」
「说啥呢,银子酱最卡哇伊了!」
「银子,终于找到妳了。」
大雨并没有减缓的趋势,桂子撑着伞出现在走廊尽头,方才念念不休的老人则像缺帧的动画眨眼间不见踪影。
桂子撑伞走过来,「收拾的时候完全找不着人,果然是找地方偷懒了。」
积水覆盖的地板形成完美镜面,在教学楼的光芒下照耀出的倒影却不是不分系的桂子,而是一个绑着马尾的清秀男孩,手里拿着油纸伞朝一个白色卷毛的同龄男孩靠近。
「……是雨太大的关系,我不过找地方躲雨而已。」
红眼白发的男孩挖着鼻孔,垂眼走进同伴的纸伞中。
「也是阿,这种事情只能怪老天爷了吧。」
一同走出骑楼,地上倒影在反光划过后变了模样,年幼的男孩成长为青壮年,无忧与稚嫩忘在来时路上,徒留身披轻装皮甲、手执长刀的武士步入沙尘漫天的黑暗。
「不过没问题的,很快就会放晴了吧?」
随着途径的路灯向后离开视野,武士脱下铠甲,布满血痕的刀换成刻着洞爷湖的木刀。
光阴推移着倒影逐步改变,他们的身边多了许多人影,强势的房东、奇怪的白色布偶人、活泼的女孩、大过头的白狗、眼镜、很多很多……
「对了,矮子呢?」银子随口问。
「她的话被马子拐走了,说是想试试新的商品。」
她们路过红色六瓣花的花圃,倒影中的人越来越多,踏上不同道路的人、曾经逝去的人、没有见过但或许会在未来相识的人……大家勾肩搭背,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灿烂的笑容。
『如果时间再多一点……』
『如果我不是谁的代替品的话……』
『如果当初有拯救他的话……』
『如果不是那么弱小的话……』
『如果下定决心跟着他一起走的话……』
风雨中,许许多多的执念在回荡。
『『『“如果”成真,那个未来是否就能够实现? 』』』
那些痛苦的、悲伤的、迷茫的、渴望的,最后执念重叠交织,红色的线穿过执念画出一个又一个圆弧,圆弧中六瓣花盛开绽放,花中孕育着未知的念想。
风雨中,有谁正在轻声低语。
『看呐、那是即将实现的梦。 』
『听呀、那是埋藏在心底的声音。 』
『唱吧……祂.会.回.应.你.的.祈.祷。 』
有一瞬间银时抬起了手,但最终却停下脚步。
桂子转头问:「不回去吗?」
「假发,你说过吧?如果我犯了错,你会毫不犹豫地揍醒我。」
「……」
假发难得没有说口头禅,他沉默地望着不远处的大楼,大雨的夜晚中仍有灯火未熄,似乎再走几步便能听见尚未就寝的学生在欢声笑语。
「是阿,不管是你还是高杉,我都会毫不犹豫地揍醒你们,我跟松杨约好了,必须看好你们这些爱乱来的家伙。」
倒影中桂转过身,离开欢笑的人群缓步走来,将手中的伞递给银时。
「相反的,我跟你们约定了,如果我犯了错,你们也要狠狠地揍醒我。」
「阿,我绝对会把你吊在江户最高的塔上,让风吹过你脑子里的黑洞。」
「不是黑洞,也不是桂子,是桂!」
桂露出淡淡的笑容,「你现在的眼神虽然一点也不清爽,但果然还是这样看着更顺眼点。」
「去吧,如果是现在的你,肯定不会走错路的!」
「废话,银桑又没有路痴属性!」
银时撑着伞离开花圃,倒影被雨水溅起的涟漪搅浑再也看不清楚,但他前进的步伐却始终笔直。
最后,他停在保健室前方,那里的门口站着一脸困倦的医生,手里拎着奄奄的柴犬。
银时晃了晃手里的伞,对医生露出痞痞的笑容,「大雨的夜晚不分系开放撑伞小天使的护送服务,这位客人想去哪儿阿?」
保健室外头种著白色的六瓣花,在黑夜中仿佛闪烁着幽蓝萤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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