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朝阳从梦中醒来，意识还有些朦胧。

他翻了个身，想不通为什么会突然梦到那么多年前的事。时间一晃而过，很多事发生得集中又突然，往往不等他反应过来就已成定局。

朱朝阳今年初一升初二，等上午去学校拿完通知书，下午参加完散学典礼，就正式进入暑假了。孔之晓比他大一年，到了初三学习强度加大，能出来玩的机会就少了。

所以这次暑假，是他们最后的放松时光。

虽然严良在他六岁那年离开了，但孔之晓一直有履行约定，孔父几次想接他走都被孔之晓严词拒绝。

孔父：“市里什么都有，生活也方便。”

孔之晓：“市里没有朝阳。”

朱朝阳记得孔父看向他的微怒的眼神，也记得孔之晓挂在他脖子上挑衅地瞪了回去。

朱朝阳不禁失笑说：“别闹。”

几年过去，他因父母离婚和周春红的控制欲变得越来越内向，孔之晓虽然渐渐阳光了一些，但对除了他以外的人，那份温和中仍旧有一层抹不去的疏离。

朱朝阳察觉到这点时暗暗高兴，他明白自己和孔之晓之间有任何人都插不进的圈子，像一个独属他们的秘密。

闹钟的分针指向12，朱朝阳在闹钟响起的前一秒按掉了它，自觉掀开被子下床刷牙。站在镜子前的时候，朱朝阳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愣了一下，手缓缓摸上嘴角，他才发现自己原来一直在笑。

好像只要想到孔之晓，他就……

“阳阳，快一点，不要最后一天还迟到！”周春红开始催他。

朱朝阳思绪被打断，敷衍地回应：“我知道了妈。”

其实就算不用上课，他还是按照平常早到四十五分钟的习惯订的闹钟，根本不可能迟到。

到了学校果然不出他所料，教室里没人，他是第一个到的。朱朝阳找到自己的位置放好书包坐下，拿出辅导书继续翻看。

过了不久，第二个来教室的是叶驰敏。朱朝阳看了她一眼，叶驰敏也瞟了朱朝阳一眼然后不屑地移开目光。

叶驰敏看不惯朱朝阳假正经，认为是朱朝阳次次抢了她的年纪第一，朱朝阳对这些莫名其妙的针对也挺恼火，两人的关系就一直僵着。

朱朝阳收回注意力正准备做题，叶驰敏却迟疑地开口了：“那个……朱朝阳，你是不是认识初二14班的孔之晓？”

“啊，是啊。”朱朝阳迷茫地抬头，“有什么事吗？”

不想叶驰敏竟扭捏了起来，“就……没什么。前几天听人说看见他在校门口等你，你们放学都是一起走的？”

其实不是，初二放学时间比初一晚，他们很少一起走。而且朱朝阳回想了一下，叶驰敏说的前几天应该是指半个月前，期末考试前夕是孔之晓生日，他们约好到外面下馆子，而朱朝阳因为被老师叫去帮忙晚了点，才出现了孔之晓在校门等他的那一幕。

但不知怎么的，看着叶驰敏不好意思的模样，朱朝阳到喉咙的哽住了，他转而点了点头。

叶驰敏追问：“你们是邻居，朋友，还是发小？”

朱朝阳想到了今早的那个梦，回道：“是竹马。”

“竹马？男生和男生应该不叫这个……”叶驰敏皱眉，说着说着自己闭嘴了。不为什么，男生可能知道的少，但那些特殊文学在她们女生中却可谓十分盛行。

更可怕的是，她最近看过的一本中，两个主角的设定就是竹马竹马。所以这两个字自朱朝阳之口而出时，叶驰敏登时不明觉厉。

她也曾和同伴一起给班上男生组过cp，但是孔之晓？叶驰敏认识的女生中哪怕最疯狂的那几个也没有给孔之晓组cp的。

比同龄人成熟的校草孔之晓，在全校女生心中都有着不一般的地位，大概是所谓的占有欲在作祟。

叶驰敏的表情短时间内的几次变化，朱朝阳都看在了眼里，他默了默，沉默地低下了头。

同学们陆陆续续赶到教室，家长也到位后老师开始念成绩。

班主任含笑望向朱朝阳，说道：“这次的年纪第一还是我们的朱朝阳同学，让我们恭喜他！”

剧烈的掌声如雷动，不断有人说“朝阳真争气啊”“又是他第一”诸如此类的话，朱朝阳只礼貌地笑笑便作罢，这个结果他并不意外。

等掌声停息，班主任接着发下第二张成绩单：“这次的第二名也还是叶驰敏同学，加油啊，继续努力，和第一名的差距越来越小了。”

“好！”叶驰敏的父亲叶军带头鼓掌，然而叶驰敏非常不满意自己的成绩，愤愤地瞪朱朝阳。

朱朝阳见怪不怪，一心期盼着下课。

同桌方丽娜小心地用笔戳了戳朱朝阳的胳膊，小声说：“叶驰敏又在瞪你了。”

朱朝阳漫不经心：“她不一直那样吗？”

方丽娜恨铁不成钢：“这次不一样！”

朱朝阳不解：“哪里不一样？”

“出发点、根源不一样！”方丽娜见自己都说到这种份上了朱朝阳还是不懂，郁闷地鼓起了腮帮子。

“算了算了，”她说，“更多的不能说啦，我答应过要保密的。”

朱朝阳心中迷惑，默默地记在了心里。

到了放学时间，朱朝阳迅速收拾好书包赶着早点打扫完卫生，周春红被班主任叫了出去，虽然朱朝阳猜多半是和周春红表扬自己的话。

然而这一次，他猜错了。

班主任把周春红带到走廊一角，语重心长地说：“朝阳妈妈，朝阳的成绩呢我是一点都不担心。你们家孩子懂事，自觉，上课也认真，根本不需要老师为他操心什么。”

周春红刚想谦虚两句，就听班主任话锋一转：“但是我发现，朝阳他好像不喜欢和同学们玩，性格有点偏内向，周围也没见他有几个伙伴——哦不对，有孔之晓。”

说到孔之晓，班主任立即滔滔不绝：“之晓那孩子的人缘就很好啊。他还时不时给月刊周刊的杂志投稿，上次学校的艺术展演他也是主持，要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嘛。”

“那个老师，不好意思打断您一下。”周春红听完脸色微妙，她挎上挎包，表明自己的态度：“老师，是这样的，我想朝阳他现在只是个学生，而学生的天职是什么，那不就是学习吗？”

“我认为朝阳现阶段搞好学习就行了，什么人际交往那是大人需要操心的事，对他来说太早了。他只管好好学习，其他的一律不用管，你们老师看见他这么努力应该高兴才是，怎么能反倒劝起他分心来了。”

班主任一噎，她解释道：“朝阳妈妈，我的意思不是要分散朝阳的注意力，而是建议朝阳拿出一部分课余时间休息休息，与朋友相处是一种很好的放松方式，有利于学生的身心发展。”

周春红却说：“哎呀老师，您看朝阳和您说的之晓都是聪明的孩子，但是为什么朝阳次次考年纪第一，之晓却只能在年级前十浮动，这不就是因为他去弄的那些什么投稿啊减少了学习时间。”

“再说了……”周春红四下看了看，凑近班主任神神秘秘地说：“我告诉您，上次之晓到我们家写作业，我看见他一打开书，哎呦，掉出一封情书。”

“难道这就是您说的人缘好？”周春红捂嘴偷笑，“算了吧，我不想朝阳有这样的人缘，孩子都还小呢。”

返校了，下次更新是周五或周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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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005人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