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天练习生活就此结束,秘书到点就来接许之言回家,顺便稍微了解了一下今天发生的事情。
虽然过程方时赫稍微美化了一下,秘书还是听出了异常。
小言的行为逻辑和成人无异,突然那么大反应应该是发生了什么,没等她继续追问,就从话中抓到了主要人物。
用一颗糖就把人哄了出来?
许之言安静不爱说话,总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无法理解情绪,不少人怀疑他的智力有问题,甚至还遭受过不少欺负。
已经照顾了他一年多的秘书,已经略微了解这位小祖宗的情绪,此时的他是开心的。
眼睛看着窗外,实际上在数路过的几根电线杆,手指咔哒咔哒地敲击着皮质的书包,这可是平日里不会出现的场景。
许之言的生活像是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人,每一次细微的改变,都是情绪的具象化。
“小言,今天过得怎么样?开心吗?”
秘书的声音不大,落在安静的车里,足够吸引人注意。
许之言没有说话,只是手下规律敲击的节奏,变成了某首欢快的小调。
此刻不用说话都知道此时他的心情,下一秒精致白皙的少年,慢慢点了点头,喉咙里挤出一句轻轻的嗯。
秘书还想要继续说,少年的脑袋又重新扭了过去,只留给她一个毛茸茸的小毛栗子。
刚回到家迎接的就是熟悉的心理医生,笑得一脸和善的中年男人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边眼镜。
许之言不着痕迹地扫了一眼客厅,没有看到自己想要见到的人,神色一暗。
秘书没有察觉,叫来保姆接过许之言的书包,心理医生却敏锐地察觉到他的情绪。
从半年前接手了许之言的病例后,从最开始对外界毫无反应,到如今已经有明显的情绪变化,前不久那件事发生后,心理评估报告又开始异常。
“今天怎么样?头还疼吗?”心理医生坐在许之言旁边,手指在黑白琴键上跳跃,努力跟上许之言节奏的同时,还不忘做心理咨询。
“还好,不太疼了。”
心理医生说的疼,其实并非是生理上的头疼,而是心理作用下的幻疼。
“中午吃了什么?“
“糖醋小排,牛肉,煮生菜。”许之言顿了顿,继续道:“还有棒棒糖。”
果然还是固定的周二食谱。
等下,棒棒糖?
心理医生抑制住内心的兴奋,尽量用平缓的语气问道:“棒棒糖好吃吗?”
“草莓味的。”许之言尽力想要描述起记忆里面的味道,抿了抿嘴似乎纠结了片刻,最后还是说出了自己的真实想法:“有点腻。”
心理医生的话颇带着股循循善诱的意味:“那是朋友送给你的吗?”
“朋友?”许之言顿了顿,如果按照许女士的说法,接过了对方的东西,不一定意味着对方就是朋友。
这是对大人而言的生存法则。
可对小朋友来说,接过对方的善意,便意味着接纳对方是朋友。
“嗯,他很好看,灵魂是透明色的。”
就在心理医生准备重新作出心理评估时,听到这话,手下的动作一乱,漏掉了两个音,刚才还沉浸在四手联弹中的少年,也加重了手劲,从琴音中也能听出少年的气愤。
原本以为愿意接触新朋友是好转的开始,谁知道下一句,一切白搭。
“你说他的灵魂是透明色?”
心理医生的手停下动作,看着少年琥珀色的瞳孔,似乎想要证实其言语的真实性。
如果在小说或者漫画里,说能听到小动物对话,看到人的灵魂颜色,可能是主角天降的超能力。
在现实却是实打实的视幻觉,也可以称之为妄想症,这是精神分类的前兆。
他是专业的心理医生,对许之言的心理干预也做了许多年,最开始他说能看到灵魂颜色的时候,他还一度相信过。
无他,许之言表现得实在太像是正常人,甚至某些时候表现得像是高维时空的智慧生物,除了某些犯傻时刻之外,都不像是需要接受心理干预的程度。
接下来的这几天,许女士依旧在满世界飞,为了开拓韩国市场奔忙,许之言的一切生活都由秘书接手。
因为没有入学计划,所有的时间都是待在家里和大黑。
现在的大黑对秘书米娜来说,就是个大型的托儿所,将孩子往里一松,下午再准时过来接人。
这几天许之言都是待在楼上办公室,上次的意外是方时赫没有想到的,让他突然之间接触太多人还是操之过急。
孙承徳知道个中缘由,觉得方时赫的决定太过于草率,除了要教育一群青春期的破小孩,还要照顾一个不能打不能骂的小金主。
难道他们真的要变成托儿所吗?
脑海里全是财阀n代蛮横无理,呼来喝去的场面,偶尔梦里也会突然惊醒。
只是接触了几天之后发现,许之言简直就是天使宝宝,大多时间都是独自待在角落做自己的事情,可以一整天都不说话。
如果不是那张脸蛋,可以算得上毫无存在感,其余几个老师在闲聊的时候,开玩笑说许之言的存在,让这简陋的办公室瞬间身价倍增。
大家讲话都没有刻意避开许之言,孙承徳也仔细观察过他的反应,完全不像是同龄的孩子,更像是精致的瓷娃娃,不带丝毫情感。
方时赫最近没有多少时间管许之言,资金到位后,太多事情等着他做。
田柾国偶尔会到楼上办公室交作业,更多的还是被各种老师教育。
这一拨练习生里最突出的小孩,当然被寄予了无限的期盼,也是最为严格的要求。
每次被骂得垂头丧气的时候,总是能看到窗边的安静坐着的许之言,他抬起脑袋盯着窗外的电线杆,错综复杂的电线像是五线谱,偶尔停留的小鸟就像是音符一般。
他似乎从来没有注意到自己。
偶尔他得到表扬的时候,也会站在堆叠如山的文件后偷偷看他,许之言抬眸望来时候,又迅速收回视线,活脱脱受到惊吓的兔子。
许之言貌似也爱上了这种游戏,总是在田柾国看他时,猝不及防投去一个眼神,看着对方原本还在和老师交流,下一秒就像是卡顿的机器一般,才淡定收回视线,
开始田柾国只以为是自己打量的眼神太过于明目张胆,次数多了之后便也琢磨过味来。
许之言的生活还是有条不紊地过着,除了日常的心理咨询,也逐渐开始正儿八经地学起创作。
“不是说楼上那位是来做练习生吗?这都快半个月了。”
“估计是谣言。”
“有钱人怎么可能来做练习生。”
都是年轻的孩子,练习休息的间隙便是凑到一起聊天,出道的人选,公司上层的变动,还有道听途说来的八卦。
“说的是谁啊?”新来的练习生一脸懵懂,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不就是天天坐豪车来的那位咯!”
说话的是一位资历老的前辈,大黑刚成立时便进了公司,虽说这些年的成绩一般,后起之秀无数,凭借着运气还是留了下来。
这话里带着一股酸味,有些敏锐且深知这位前辈尿性的练习生已经悄悄退开。
果不其然,下一秒这位前辈就开始侃侃而谈起自己这些天获取到的信息,话里话外带着贬损的意味。
司机每天来接送并没有多逼着人,往返公司的人都知道每天都有辆豪车等着许之言回家,刚开始不少练习生还会好奇地打量,时间久了后也当作是寻常。
在这位前辈夸张大笑的时候,老师出现在练习室的门口,站在他身边的便是话题讨论的主角——许之言。
一时之间场面有些尴尬,许之言的到来像是在平静的湖泊里掷下一颗石子,不少练习生都感受到不小的压力。
先不论其他,光是这张脸便足够在爱豆市场引起不小的风波,更不用说人家可是实打实的财阀,还是个给公司砸钱的财阀。
怎么看都是板上钉钉的出道预备役。
虽说都是十来岁的小孩,过早地踏入成人社会,对人情世故早就驾轻就熟,心底的想法只能压抑住,先把眼前的小考应付完再说。
果不其然,老师的第一句话便是介绍了许之言新练习生的身份,以后会和大家一起生活训练。
倒是许之言面对各异的打量目光,琥珀色的眼睛透露着不属于这个年纪的冷淡和从容。
其余的话并没有多说,只是让许之言站在教室后面跟着大家的节奏上课。
声乐课都是些简单的基础,舞蹈课才是真正的大杀器。
向来最为严格的孙承徳看到队伍末尾,一卡一卡的许之言时,还是忍不住扶额,控制住自己瞥向他的眼睛,这动作实在是太过于辣眼睛。
自己都要怀疑刚才的动作是不是变形了,所以才导致孩子们会练成这样。
刚开始的几天,许之言都是在角落一个人待着,面对同龄人或讨好或厌恶的试探,丝毫没有任何理会。
不知道谁说起,许之言根本不会韩语,所以某些人在讨论时,也不会避开他,反倒是格外享受当着本人面说坏话的感受。
“哥,刚才好像听到老师在叫你。”
田柾国走到几人中间,冲着为首的前辈说了一句,就见到前辈的脸色突变,难道是自己月度考核的成绩不好,公司打算劝退他?
心瞬间提到嗓子眼,其余几人看到这样的场景,也自顾自地走开。
角落里许之言抬头盯着打开的小半扇窗户,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其实听不懂也挺好的,不用去烦恼,田柾国如是想着,手上的动作不停,利索地掏出口袋里的棒棒糖,递到许之言手边。
琥珀色的眼睛眨了眨,卷翘的睫毛像是振翅欲飞的蝴蝶,阳光透过狭小的窗户打在脸颊上,还能看到细小的绒毛。
似乎有些不太理解田柾国的行为,许之言没有动静,还是田柾国伸出去的手实在太累了,干脆一把拉过许之言的手,将糖直接塞到他手里。
这一动作,两个人都愣住了,田柾国年龄小,进了公司后始终秉承着好后辈的谦卑礼貌,心理还是保持着距离感。
可在面对许之言时,心底自然而然地冒出一股亲近感。
许之言稍微好些,不习惯和人接触,尤其是手中的糖还带着少年人的体温,他心底更加难受起来。
草莓味的棒棒糖成了炸弹般恐怖的存在。
“拿着,这个很甜的,你中午没有吃多少,下午舞蹈课运动量大,会难受的。”
许之言低血糖的事情是在办公室听方社长说的,大概从第一次见面起,方时赫就起了让两人多接触的心思。
田柾国稀烂的英语掺杂着韩语,若是外人早就听得一愣一愣的。
”谢谢,我现在很好。”
意料之外的韩语,格外的流利,丝毫听不出口音,甚至比他的首尔话还要标准。
“你会韩语?”
田柾国瞪大了眼睛,更像是只兔子了。
“我没说我不会。”
表面上是冷淡,实际上是悄悄拿捏小兔子的腹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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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 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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