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赛后抽签，她自由滑的出场位置排在中间，梅娃之后，杂技之前。

她第一次，在别人的眼中，看到索契赛场上的自己。原来那份紧张和几近绝望的目光，无论是谁，都没有办法好好掩饰。

说着的，她有些心疼遇到自己的其他女孩，但也仅仅是心疼。

无论实力，运气，赛场上，永远只会有一个冠军。而她，想要那个金牌。

《红楼组曲》的平均得分大家都心中有数，如果万俟泱不出现意外，平均在140分上下浮动的分数已经很难超越。从这个赛季开始，不仅《红楼组曲》不断改进升级，其他的女单选手或自愿，或被万俟泱裹挟着，也在不断改进自己的自由滑编排。

140分……

万俟泱嗫嚅着，双目失神。李香凝坐在一旁，紧张地不住搓手，也没敢出声打扰万俟泱“发呆”。

她在计算自己最高的分，按照上一场的得分和计分方式来算，她更改过后的编排能达到160分左右。梅娃和杂技的自由滑……应该也在150-160左右。

短节目已经拉开了一部分差距，自由滑顺利完成，那么也就是意味着……

哦吼，她们的压力大了。

万俟泱睁开眼，突兀地笑了起来。李香凝有些诧异地看向万俟泱，瞪大了双眼。

“你紧张吗？”

万俟泱突然开口，李香凝想都想，一句“当然”脱口而出。

这可是奥运会诶，她第一次参加奥运会，还能进自由滑，已经很不可思议了。多少名都好，她只想努力，好好滑好自己的自由滑节目。

但即使这样，她仍然紧张得手心全是汗。即使是一身让人镇定的蓝色考斯滕，她的心脏也在控制不住地狂跳。

对比之下，万俟泱前辈才会显得格外坦然与镇定。就连四年前第一次参加奥运会的时候，都表现的很好。

“坦然和镇定？”

“表现的很好？”

万俟泱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拨弄了一下肩上的云肩，璀璨的金线和热烈的朱红，更加精致华美的细节，衬得万俟泱一副娇俏富贵花的模样。

她怎么记得，四年前各国媒体的报道，都是万俟泱面色难看，真情流露，不甘心屈居第三？

“真的很好。”李香凝倔强的摇头，“能站上那个领奖台，都已经是我做梦都不敢想的事情了。那个时候和朋友们看见你拿到奖牌，我们都说你是一个特别特别好的花滑选手。”

Brian和娜塔莉亚正聊着什么，见万俟泱突然站起来，看了过来。见她只是低头和李香凝说这话，并无其他状况，收回了目光。

“无论是不是冠军，泱泱姐一直是我们的偶像。”

万俟泱站在李香凝面前，对方也站了起来，竟也不顾自己的紧张，给万俟泱加油。

她其实并没有多紧张——大概吧，她只是并不放松，计算着每一位具有竞争力的对手的得分，在脑海里反复推演自己即将演出的节目。她一意孤行加入的那些具有创新性的动作，要说毫无压力，肯定是假的。

但看着面前这个小姑娘，也不知道怎么的，万俟泱轻笑了一声，转身坐了回去。

她居然在临上最终赛场之前最后几个小时的时候，获得了前所未有的平静。

两位俄罗斯选手优秀吗？答案毋庸置疑。

那万俟泱呢？答案也很明确。

“你也加油。”

万俟泱起身，走向Brian。她回过头朝李香凝眨了眨眼，露出来灿烂明媚的笑意。

难得有小粉丝站在她面前，那她也不能让人家失望吧。

其实万俟泱有一点没有猜错，所有夺冠热门的选手，现在都不平静。万俟泱这个人，就像是悬在半空中的一把达摩克利斯之剑，给每个人都带来了滔天的压力。

央视转播着2018年花样滑冰女单自由滑的比赛现场，一个个别国选手的表现被真实地记录，人们做在电视机前，期盼着看到本国选手的表现。

李香凝的演出无功无过，但肯定与奖牌无缘，直到万俟泱。

“接下来出场的是我国选手万俟泱。”

镜头中，是站在场边的万俟泱。云肩夺目，她的那张令人惊艳的面孔亦然。

“万俟泱选手是本届花样滑冰女单的夺冠热门选手，先后获得过世锦赛，大奖赛决赛，四大洲等重要赛事的冠军，在刚刚结束的短节目比赛中刷新个人最好成绩，打破了世界纪录。”

万俟泱来到冰场中央，冰面的感觉比四年前的索契要好不少。

她身体微侧，架起手臂，捻起戏曲中“舒瓣”的手势。

镜头里，是随着音乐而动的万俟泱。镜头外，是双手紧握期待结果，是来回踱步心绪不宁，也是随着冰面上人的举动不断计算。

“诶，这衣服挺好看。”

正紧紧盯着电视频幕的女孩没有回应自己父亲的话。要换作往常，她一定口若悬河地像他介绍万俟泱。但现在，就连千里外的她都屏息凝神。

4T3A连跳，千万……

4T3A连跳的难度很大，第一个完成这个连跳的是羽生结弦，第二个就是万俟泱……如果她今天顺利完成的话。

按照目前的评分标准，右脚着地后(左旋转时)直接右脚起跳，被认为高难连续跳跃。右脚着地换左脚起跳，则被看作低难度跳跃，只获80%的分

值。

事实上，4T3A虽然是后者，但难度极高，甚至可以算作难度最高的连跳。

“与得分数无关，只是想挑战。”

羽生结弦是这么说的，而她选择这个连跳的理由，也是如此。他俩一起练的动作，没理由她不演出来。

成功了！

“成功了！”李香凝没忍住欢呼出声，被教练拍了下胳膊。

但惊喜远不止于此。

音乐后段，蝴蝶跳接旋转似乎是常见的配置。就在人们以为万俟泱会按照先前的编排一样进入蹲踞式旋转时，却有些不同。

“What the **？！”

“旋子转体360？”此时一个电视机前的舞者对着这个熟悉的动作发出惊呼。

无论是先前的点翻还是此刻的“腾飞”，与先前赛场上有了极大改动的《红楼组曲》，以一种全新的姿态在奥运的赛场上重新出现。

而掀起这场新的风暴的女孩，进入演出最后十秒。

这十秒里，她想了很多事。曾经，现在，花滑，其他……

如果是羽生结弦的话，他应该已经把得分算的七七八八了。

她能得多少分呢？

音乐落下，万俟泱猛地定住。她昂起头，即使呼吸已经乱了，她还是扬起了灿烂的笑意。

她也算了。

“恭喜万俟泱选手，获得了158.62的好成绩！”

“这样史无前例的高分，加上短节目的91.46分，总得分250.08分，成为首位获得250分以上的选手。”

“让我们再次恭喜万俟泱选手，在本赛季打破了短节目，自由滑，总成绩三项个人最好成绩，并三度刷新世界纪录！”

“按照这个得分来看，万俟泱选手夺得冠军的概率非常大了。”

……

“不高兴吗？”

“高兴……”万俟泱是笑着的。她望向娜塔莉亚和布莱恩，以及朝她走来的许多人，咧嘴笑着。

她是在笑着的。

只是灿烂的笑容上，有着几道泪痕。笑弯了的眼睛里盈满了泪水，顺着眼角滑落。

“我特别高兴。”

2018年7月1日开始ISU改了得分规则，在那之前产生的得分更高。所以会有2017-2018赛季万俟泱打破世界纪录，后面计分方式更改相当于记录表刷新，会以更低的得分再一次刷新纪录。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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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自由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