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泛舟湖上

江碧鸟逾白,山青花欲燃。连绵起伏的山脉,碧清江蜿蜒而过,阳春三月,正是花挂满枝,绿意盎然之时。

碧清江,江如其名,水碧绿无暇,宛若一块玲珑翡翠;水清可见底,水中沙石游鱼清晰无比;水静若妆镜,蓝天白云落水间。江水两岸,群山拔地而起,奇峰罗列,形态万千,偶有玉树低桠,琪花拂水,恰似美人临水自照。

空中云雾迷蒙,山间绿树红花,江上竹筏小舟,偶有飞鸟掠过,声声翠鸣入耳,如临仙境,如在画中。

青山绿水,白衣男子指骨分明的手握着竹竿一搭一搭撑着竹筏向前,慢慢悠悠,荡漾碧波,沉醉于山水之间,眉眼之中,尽是抒怀,口中赞道:“舟行碧波上,人在画中游。”

倏地,碧波清水、天青云白间闯入一抹鲜艳的红,女子穿过朦胧薄雾,沐着晨曦微光,缓缓而来,在这春日的花红柳绿之下也不觉半分突兀。

水红色云烟衫,海棠色散花水雾妆花裙,外披一件水色胭脂薄烟纱,发间一枚红玉簪,半数青丝如瀑披在脑后,肩若削成腰若约素,肌若凝脂气若幽兰。长长的竹竿在她葱白纤纤的玉手中起起落落,激起浅浅水波纹,她迎面而来,竹筏从白衣男子身边飘过。

霎时间,天地失色,碧清江百里春光,十里画廊,也敌不过眼前泛舟而来,恍若落下凡尘的仙子。白衣男子不由的痴了,直盯着她瞧:弯弯新月眉,含情秋水眸,面容清丽,恰似三月桃花娇带俏。

他从未见过她,却没由来的有一股熟悉的感觉,思绪万千,心乱如麻,眼眸不曾从女子身上挪走半分,只想将她看个透,手中的竹竿也不知何时脱了手,没了掌舵支撑,他一个不稳,“噗通”一声栽倒落水,他手脚慌乱的抓住了竹筏一角,趴在上头,依旧瞧着那女子。

清晨微风拂过,女子衣袂飘飘,一双洁白似雪的玉足在红纱衣下若隐若现,听见落水声,她回过头来,看见男子狼狈不堪的落汤鸡模样,还傻呵呵趴在竹筏一角朝她招手笑了笑,她不禁低头莞尔,当真是回眸一笑百媚生。

那样的笑颜,似曾相识,一样的美艳不可方物,却不是记忆中明媚高傲的模样。润玉的心似被人拽了一下,一抽一抽,不是滋味,他还想细瞧,忽而,江面起了大雾,他朝着女子喊到:“姑娘,请留步!”似乎并未听见他的声音,竹筏继续向前划着,渐渐消失在越来越浓的雾中。

隐入迷雾之中后,方才还巧笑嫣然,美目婉转的女子,顷刻间没了笑意,眸中皆是肃杀之气,没有半丝温度。她抬手轻轻摸了摸那不属于自己的脸,颇有些不屑的自言自语道:“这张脸果真是好用,即便是有`君子剑`之称的玄冰剑主乔润玉也难以自持。”

浓雾依旧,两岸连绵山峰,依稀可见山花烂漫,春草芳菲,鸟鸣猿啼穿雾而来,着实聒噪的很。穗禾蹙眉,抬腕将手中撑杆横过,用力朝着一岸丛林中掷去,一时间飞鸟惊起,猿猴噤声。

没有了撑杆,竹筏却依旧逆水而上,七弯八绕,迷阵穿梭,不过一刻钟时间,却早已离开碧清江,到了一处山峡河谷之处,竹筏方才停了下来。

穗禾理了理自己被风吹乱的秀发,看着四周熟悉的翠竹林,红纱大袖中飞出一段红绸,绑在了山腰的一株迎客松上,赤足一踏,竹筏下渐渐绕起漩涡将其卷入湖底。穗禾脚尖轻点湖面,人腾空而起,随着红绸飞身到半山腰。

迎客松后,芳草密布,青竹影印,细看之下,只有靠近瞧了,才知道这后头藏了一个山洞,无穷无底,不知通往何处。穗禾施施然走进山洞后,再没有出来。

穗禾离去之后,润玉自水中翻身而起,坐在竹筏上,闭目打坐,运息调整,用内力将湿漉漉的衣服和头发蒸干。来碧清江赏景之前就听说过每到这个时辰,江面就会浓雾弥漫,可偏偏,那女子消失在这大雾弥漫之时,真那么巧吗?

竹筏顺水而行,润玉闭目养神。整整两刻钟,日头高升,浓雾才渐渐散去,待视野清晰,润玉用力一登竹筏,踏水而行,踩出朵朵涟漪,他在空中打了个转,踩着悬崖石壁,踏岩而上,直至这群山之中最高的碧清峰顶。

润玉单足立在一株参天古木的树梢上,远目四望,俯瞰群山绿水,哪里还有那红衣女子的身影?绸带般的饶山江水,江面空荡荡的只有润玉一只竹筏,再不见其它。不过短短两刻钟,人与竹筏都消失的无影无踪,即便是武功卓越如润玉也不可能做到。

方才那回眸莞尔一笑,到好似青天白日里的一场梦境,女子清浅的笑意似在耳边,却那么空灵悠远,那么近又那么远,是梦中之音。

润玉看着脚下,绿树繁花,碧波流水,却再没有半分观赏的兴致,他抬头看着天际苍穹,耀眼红日,红得刺眼,好像满目的冲天火光,让人不禁想要落泪。

穿过山洞,豁然开朗,又是另一番天地。绿树参差,繁花似锦,巨大的湖泊,上面九曲回廊,四周悬崖峭壁,亭台楼阁遍布其间,屋宇之间相互链接,东面悬崖瀑布高挂,瀑布之上有一楼阁,雕梁画栋,华丽非凡,只可惜上无去处,下无来路,孤零零的一座立在那里。

穗禾拨开洞口整天蔽日的竹叶,一步一步走下青石台阶,一个绿衣云髻的姑娘带着几个丫头在此等候许久,她低头行礼道:“圣女,您回来了。您吩咐要的东西已经准备好了。”

“嗯。”穗禾点点头,从她们身边走过,飞身朝瀑布上的楼阁而去,身后绿衣云髻的姑娘亦带着三两轻功了得的侍从紧随其后。

流云瀑布十三天的圣女宫,乃是离火教历代圣女的居所。此刻,穗禾正坐在梳妆镜前,细细打量着自己现在的容貌,确实是张好皮囊,还真有些舍不得撕下这人/皮/面/具呢,油光水滑的,穗禾不得不惊叹百未央这人/皮/面/具的制作手艺。

侍女给穗禾梳着头,瞧着穗禾对这副容貌十分满意,笑着道:“圣女若是喜欢这副样貌,不若就这样子,瞧着也赏心悦目。”

听完她这话,原本和颜悦色的穗禾若烟火入寒冬,见她变了脸色,那丫头立刻跪了下来,求饶道:“圣女,我错了!我错了!”她不停的在地上磕头求饶,桦木的地板被她磕得直响,丝丝鲜血沾染在莹白的地板上。

穗禾没有丝毫动容,手抚摸着自己的脸颊,停留在右额头,冷冷道:“鸢时,我不想再见到她,你知道怎么做。”

“属下遵命。”一直站在穗禾身边不言不语的绿衣云髻的姑娘伸手就将那丫头拎出门。

“等等。”穗禾开口道。

那挣扎着的丫头似瞧见了一丝曙光,衣衫凌乱的趴在地上,满脸希冀的看着穗禾。

穗禾俯下身子,看着这丫头的脸,指尖轻轻在她的脸上划着圈儿,那丫头大气也不敢喘一个。

仔细瞧着,这丫头算不得天姿国色,却也是个清纯可人的,眉心一点淡淡朱砂痣,泪眼婆娑,惊慌失措的模样真是楚楚可怜,惹人心疼的紧。

穗禾温柔一笑,转过身拿起一旁妆奁里的桃木梳细梳自己一头秀丽乌黑的长发。“让白未央记住这丫头的模样,做成人/皮/面/具给我送来。”穗禾说罢摆了摆手,任她再怎么挣扎求饶也无用。

“是。”鸢时拖着她往外走去,她挣扎着不肯走,那双细手死死拽着梁柱不撒手,她看向穗禾的眼中满是愤恨,心一横,反手一掌推开鸢时,冲着穗禾就去了。

可人还没靠近,她就“砰”的一声落在地板上,不省人事。

鸢时将晕过去的丫头拖了出去,穗禾跟个没事人一样,还在梳着秀发。

看着鸢时将那梳头的丫头拖走,也不知是去哪里,不过鸢时要送去的地方肯定不是什么好去处,不然那丫头也不会在晕过去之前又是跪地求饶又是想要鱼死网破拼个生机的。

右边守门的丫头偷偷问左边的丫头:“鹤梅姐姐,鸢时姐姐要把她带去哪里呀?”

“你是新来的不知道咱们这位圣女喜怒无常,稍言语不合她意,她就会让鸢时姐姐将人送走。年轻貌美的姑娘就送去五长老青翼王处,其他人便送往二长老毒娘子处。”那个叫鹤梅的侍女继续道,“青翼王修炼乃是采阴补阳的武功,去了他那的女子出来后就是一具面目全非遍体鳞伤的干尸;毒娘子那就更惨了,整个就是试毒药人,日日生不如死,不过能留条命,但也是半死不活。”

雀灵听到这些,不由的直哆嗦,本来还想偷偷往里头瞧上几眼的她,瞬间收回了目光,规规矩矩的站在了圣女宫门口。

此行,看来是任重而道远,稍有不慎,怕是要死于非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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