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客厅。

正在交谈的两人。

卡维又提高了嗓音：

“所以，艾尔海森，你说你的这个世界没有神明，并且已经被污染了？！”

艾尔海森淡淡地瞥了情绪激动的卡维一眼。

“这有什么问题呢？”

“通过刚刚的那一番交谈，我还觉得你的世界之前搞囚禁神、搞艺术禁令，都让人很难以理解。”

“艺术禁令，可的确算得上是阻碍人们自由生活的绊脚石。我从教令院刚毕业的时候，就已经掌握了二十种以上的语言以及五种乐器……”

卡维急忙发出“诶诶诶”的几声，打断了对面艾尔海森的滔滔不绝。

“这个，重点不是你的世界现在有麻烦吗？一个世界都被污染了，这听起来真的很奇怪诶。”

“还有，你认识，唔，这些人吗？他们都是我们的朋友，在我那边的世界，”卡维又小心翼翼地问道。

旅行者，派蒙。

艾尔海森：“那是什么东西？”

迪希雅，迪娜泽黛。

艾尔海森：“唔，似乎是教令院某个年长我许多的同事家的孩子。另一个不认识。”

赛诺，提纳里。

艾尔海森：“点头之交。这俩位也算人物，我还不至于如此孤陋寡闻。”

妮露，纳西妲。

艾尔海森：“这又是什么东西？”

巴扎尔，博士。

艾尔海森面上难得浮现出“无语”的情绪。

“我是在教令院担任书记官的人，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些名字。虽然博士此人，远在至冬，我见都没见过。”

卡维也快抓狂了。

“你之前还说不认识我呢？！”

“现在我要凭什么相信你说的话？”

艾尔海森轻轻哼了一声。

不知道为什么，卡维竟然觉得“这个”艾尔海森现在心情挺好的。

跟刚见面时候的冷漠、疏离，大相径庭。

卡维泄气地往沙发背上一靠。

“算了算了，你这家伙什么都不说。”

也不知道是不是每个世界的艾尔海森都有些逆反情绪，即，总喜欢跟卡维对着干。

艾尔海森说：“不过，我想我们还是弄清楚了一些事情的。”

随即，他起身，回房间里拿了纸和笔出来。

艾尔海森一边说一边写。

“我们一开始就已经说了，卡维，你是——”艾尔海森在白纸的正中写下“Time Traveller”的字样，“又结合你刚刚的表述，我这里可以给你列出两条线。”

白纸上画了两条线，这两条线分别在“Time Traveller”字样的上方和下方。

“我们可以将其分别称之为α世界和β世界，”艾尔海森分别在两条线的前方标上“α”和“β”。

“α，是卡维你原本的那个世界，”艾尔海森用笔尖点在字母上，又指了指卡维。

认真听讲的卡维点头，表示理解。

“β，是我们现在的世界，”艾尔海森又用笔尖点在对应的字母上，然后又指了指自己。

卡维点头，表示赞同。

接着，艾尔海森又画了一个箭头，从α线指向β线。

“这个表示你，”艾尔海森停顿了一下，似乎是在组织语言，避免说出某些词，“你的旅行。”

卡维有些不耐烦了。

“诶，可你现在说的这些我都知道啊。”

艾尔海森放下了笔。

“契机，我们需要知道契机。”

“依照我从虚空中了解的讯息，α和β之间，发生了空间交叠，所以你现在才会出现在我面前。”

“现在，为了找出那个契机，请你把今天一整天的行程都跟我叙述一遍。”

卡维还是心存疑虑：

“这个”艾尔海森，认识“这个”我，所以就愿意无条件帮助我？

以艾尔海森的见识，他怎会不知道，“这个”我和我，不是一个人？

坐在对面的艾尔海森没有催促，而是耐心地看着卡维。

卡维有些不自在地摸摸鼻子。

“艾尔海森，你不会把我卖了数钱吧？”卡维故作轻松地说。

艾尔海森倒是认真地回答了这个问题，没有开玩笑。

“不会。‘那个’他，不也在你最困难的时候帮助了你吗？我也一样。”

卡维还是不放心，但也只能听“这个”艾尔海森的。

“早上，是艾尔海森做早餐，我跟他说我想学琴，还想拉着他一块儿——哦，我们艺术禁令才解除。他没理我，就直接去教令院上班了。”

“一天我都待在家里，哪边都没去。就一直想该怎么说服他跟我一块儿去买琴、学琴，这样子两个人闲暇时间就有事情可以一块儿做了。”

卡维本来还想说自己的摩拉都被“那个”讨厌鬼保管起来了，害得自己不能支配，额虽然貌似大概仿佛一开始也是自己主动求着艾尔海森帮忙保管的。

“这个”艾尔海森就皱着眉头，出声，打断了卡维的话。

“琴？”

卡维摸不着头脑。

“是啊，是琴。”

艾尔海森：

“具体点，是什么琴？”

卡维：“我不知道啊，我还准备说服他之后，再跟他一块儿去挑的。”

艾尔海森沉默片刻。

“你接着说吧。”

卡维：

“额，反正一天就这么晃过去了。”

“然后就到了晚上，你就回家了。背着个黑色大口袋，这么迟，我晚饭做好后留在桌子上你看都不看一眼，还凶我。”

卡维一下子情绪就上来了。

“艾尔海森你真的太过分了！”

“这个”艾尔海森面无表情，根本没理会卡维的埋怨。

“很明显，早上出门的时候是α艾尔海森——就是你那边的那个；晚上回来的时候，是β艾尔海森——也就是我。”

“另外，我得提醒一下你。卡维，我不是你的‘那位’艾尔海森，不要冲我抱怨。”

“等你能够回去之后，再冲你的‘那位’艾尔海森抱怨吧。”

“哦，还有，我根本没看到桌上有饭菜。”

卡维“啊”了一声。

“这不可能啊？”

“不信我给你看！”

卡维蹭蹭蹭地跑到厨房去，一阵翻找之后，又耷拉着脑袋、一身低气压地回来。

“我做好的菜，全部都不见了。”

艾尔海森：

“卡维，你确定你是在我晚上回家之后，再去收拾饭菜的嘛？”

卡维很肯定。“是的没错，我非常肯定。”

艾尔海森抽出另一张白纸，拿起笔写下：

β线上饭菜出现又消失，物品

空间重叠

不稳定

卡维伸长个脖子看着。

艾尔海森还在写：

人

time travel

稳定

写好后，艾尔海森把这张纸递到卡维眼前。

“明白了吗？”

卡维试探地问道：

“你是说，人和物，旅行的时候，情况，或者说是规则，是不一样的？”

艾尔海森也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只是一种猜测罢了。或许，物体，更不稳定，但更容易旅行；人，更稳定，但不容易旅行。”

“换句话而言，物体更容易旅行，即使偶尔发生‘意外’，也能够回家；人更稳定，所以发生‘意外’，就可能比较难回到原点。”

卡维心里一沉。

“你确定吗，艾尔海森？”

艾尔海森耸肩。

“抱歉，我并不确定。我说了，这只是一个推测罢了——如果要确定，恐怕需要成千上百次的实验。”

卡维也没心情插科打诨了。

“艾尔海森，还有一个问题——你之前提到的，关于我为什么会旅行的‘契机’。”

艾尔海森点头。

“这个问题反而比较好回答，虽然目前也只是我的猜测。”

“第一，地点吻合，α那里是那位艾尔海森的家，β这里是我的家。”

“第二，时间吻合，从小的方面来说，都是某天的早上，晚上；从大的方面来讲，之前我们交流的时候你也提到了，α那里解救神明、虚空被取消，β这里因为污染问题，实际上虚空也取消了——刚刚忘记跟你说这件事了，我现在用的虚空终端，是留存下来的一个备份，并且已经经过我的安全改造了。”

卡维想说话，但被艾尔海森用手势制止了。

“第三，人物吻合，艾尔海森出门，艾尔海森回家——”

“所以，第四点，事件也吻合了。并且，最重要的一个关键点——琴。”

“我是带了琴回家的。那块黑布里，包裹着的是一把弦乐器。”

在卡维震惊的目光中，艾尔海森补充道：

“我有理由猜测，你那边的‘那位’艾尔海森，也在晚上时分带了一把弦乐器回家。”

“并且很大可能性，跟我带回家的琴是同一把。”

“不同时空、相对应的‘同一把’。”

艾尔海森：

“我说完了。”

“时间地点人物事情全部重合。”

他看了眼卡维。

卡维觉得那眼神意味深长，颇具深意。

“想必，如果真的像卡维你说的那样，你的那个α世界存在神明的话，那么说不定世界上还真存在有其他一些神明——掌管‘不同线’的神明。”

“祇打了个盹，疏忽之下，没有在某时某刻某地某件事发生的时候，分清楚哪条线是哪条线。”

卡维到底还算是教令院天才。

“啊哈？所以你的意思是说，我那边那个艾尔海森不同我商量好就私自买琴，结果那家伙身上啥事情都没有，报应反而遭在我身上了呗。”

“这算什么道理？”

没等艾尔海森回应，卡维又问：

“那现在怎么办？”

“想办法，重新和你的那个α世界建立联系。”

“要怎么做？”

“多跟我这边，也就是家里的物品交流交流吧。”

“啥？”卡维表示没听懂。

今天让他晕乎的事情可真是太多了。

艾尔海森好脾气地解释道：

“譬如，你可以考虑练练我带回来的那把琴。”

卡维：？

艾尔海森又继续解释道：

“琴才是一切的开端，不是吗？多培养一下和这把琴的感情，说不定这把琴就能带你回到那个α世界。”

卡维隐约觉得有什么不对。

但试试呗，又没什么损失。

现在的情况不就是死马当活马医？

鞠躬。

俺不剧透。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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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番外：秘密（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