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艾尔海森拉开又是一身血的13号，往井下看。男人浑身是血，被钢筋砸中，倒还有点力气破口大骂。

13号还要砸。

艾尔海森制止他：“算了，走吧。”

“他还没死。”

“走！”

13号性格凶残直率，吊起红眸瞪艾尔海森：“他爬上来会威胁我们！”

杀人犯法，就算副本，艾尔海森也没法做这种血淋淋的事。但这位是人造人，解释起来没完，艾尔海森直接说：“你走就是了，先找个安全的地方躲一下。”

13号很不太情愿，走了两步，突然轻呼一声，拉着艾尔海森隐藏起来。

艾尔海森看过去。

只见，一个佩戴21号码的少年远远走过来，手握武器，四下寻觅的样子。听到井中男人的怒吼动静，径直跑过去，看样子是那个男人的搭档。

13号恍然大悟：“原来你在埋伏。留一个，能逮着另外一个。”

“……”

并不是。

“你在这里等，我去杀了他。”

艾尔海森摇头说：“不用管他们了，我们走吧。”

哪知13号跟没听到似的，暴起袭击过去。21号少年猝不及防，仓促应战，手臂划出一道血口子。艾尔海森气炸了，幻化出双刀，弧光数道破了13号的攻击，救下21号少年。

13号惊了：“你干吗帮他。”

艾尔海森也怒：“我最后说一遍，你走不走！”

最终13号还是一揣匕首，跟在艾尔海森后边，一脸激愤。路过一处水龙头，看了两眼，突然跑过去洗净手。艾尔海森无语，往前快步走，他需要一个冷静聪明的搭档，而不是一个小疯子。

正让人操心。

13号才脱下衣服想洗干净，抬头就不见人，连忙起身：“喂！喂！你在哪里？”

艾尔海森就坐在祭坛旁的石头边，视野稍高又隐蔽。

他很烦。

从炼金房大厅的情形、13号的表现，他大概了解到人造人的心理：只想赢，唯有赢了才能活下来成为人。环境如此，艾尔海森不想多说，可13号又天真又凶残，完全就是杀人机器。

他不想跟13号搭档。

宁愿单打独斗。

按规则，搭档固定。人造人只会帮助自己的搭档赢，这样才能获得成为「阿贝多」的机会。所以，就算搭档死了，别人的人造人也不会当他的搭档。

“喂，听见怎么不回答我。”13号跳过来，气得脸通红。

“我需要安静。”

被艾尔海森过于冷静的表现激怒，13号简直抓狂了：“你是不是讨厌我？”

“呵。”

也不笨啊。

“我哪里不好了，是不是因为我的眼睛？就算右眼坏了，我也不比别人差！我比别人看得远，更晚上看得更清楚。”13号又愤怒又拼命解释，“不信，到晚上我证明给你看。”

“跟眼睛没关系。”

“别骗我了，你是不是想要那个21号。”13号更大声地指责，“我告诉你，不可能，他的搭档死了，他也不会跟你。我们只能帮助自己的搭档赢，才能活下去。除了我，没有人帮你！”

“那我也不需要一个疯子！”艾尔海森再忍耐不住，怒斥。

“我不是疯子！”

“不是疯子，会随便杀人吗？”

先是目击文弱少年被疯狂刺死、再看到男子被砸得头破血流、13号随时随地爆发的嗜杀，反复刺激艾尔海森的神经，此刻彻底爆发。也许，未来的大书记官能冷静处理，年少的他还没法接受。

“我要活下去！”13号也愤怒了。

“不行！”

“有什么不行？别人杀我就可以，我杀别人就不可以吗？”13号指着右眼，一匕首砍在树干上，树皮被削飞，“我们所有人都是残次品，我必须赢，才能活下去。”

嗡——

琢光镜折射到闪光。

有袭击，艾尔海森下意识地一把拽过13号，蹲下来。就听呼啸一声，子弹射入树干。再看向子弹来的方向，那位袭击者眼见偷袭失败，飞速离去，黑色影子引入障碍物中。

“……”

被意外打断，两人没再吵。

艾尔海森就很烦，如果是个正常的搭档，他现在已经开始布局，而不是瞎猫一样乱躲乱窜。他使劲揉眉心，什么都集中不起来。忽然，13号伸出手，贴在艾尔海森的额头：

“你是不是病了？”

“没有。”

“你就是病了，你等在这里，我去弄点东西。”

“你随便。”

13号起身离开。

艾尔海森强行冷静下来，大半天过去，副本一点进展没有，还被袭击了两次。这么下去，很快就能出局了。他一边观察周围环境，确保安全，一边瞥着13号的动静，怕他突然来个大活。

只见13号一会儿挖土，一会儿摘下树叶，然后点火，这动作看着像炼金。

不一会儿，13号忙活完了，递给他一个小瓶子：

里面的东西绿呼呼黏唧唧。

“喝了这个能让人清醒。”

神奇的炼金术，艾尔海森一阵反胃，毫不犹豫拒绝：“不用，我吹一会风就好。”

艾尔海森扭头继续观察。

手臂突然被轻轻一扯，13号脸色通红，捏着小瓶子说：“你会死，你不能死，我不让你死。”

“……”

我谢谢你。

心里非常无奈，总对峙也无用，艾尔海森想了想：“有件事先说在前面。”

在13号的疑惑目光中，艾尔海森提出三个要求：①不主动杀人；②不主动杀人造人；③必须完全听自己的命令。如果做不到，就不再合作，一个控制不了的疯搭档，还不如没有。

13号听后一言不发，红眸滴血似的，直勾勾盯着艾尔海森，攒了一身怒气要爆发似的。

艾尔海森也没放松，随时提防。

“你等着！”13号扭头就跑。

“……”

以为是威胁，没想到13号又收集矿石，开始炼制什么玩意。艾尔海森一颗心分成八瓣用。这次，13号捣鼓的时间久一点。天色暗下来，祭坛四周出现亮点，那些断壁残垣夹杂了发光石。

——这地方不行。

——他们在明处敌人在暗处。

艾尔海森打算换个地方。

13号也终于忙完，拿着一片薄薄的四角星过来。

“你把这个插进我的脖子里，我就完全听你的话了。”

“？”

“这东西可以约束我。”

是有紧箍咒效果的四角星。

开玩笑吧？

13号仰着脖颈，指着不明显的喉结的下方：“你插的时候小心一点，不要把我弄死了。”

怕死你还自制凶器，艾尔海森哭笑不得。

“别处不行吗？”

“也行，但我想成为阿贝多，他这里就有一个疤痕。”

阿贝多不只是名字？

而是真实？

询问后，艾尔海森才知道，阿贝多是完美的人造人，诞生于无垢之土，现已成功生活在人类之中。而这些少年，要争取成为第二个阿贝多，这样就能避免回炉重造的命运，也能在人类中生活下去了。

从未见过一个人如此渴望成为另一个人。

不择手段，且病急乱投医。

艾尔海森无奈：“外表相似是最无用的，不必连这个都模仿。脖子还是太危险太脆弱，换个地方。”

“我不怕疼。”

跟疼不疼就没有关系，艾尔海森不能把利片往人脖子上扎。

“大腿吧。”肉多，出点血不会伤筋动骨。

“哦。”

13号对于不能扎脖子，很遗憾，但没有坚持作对，拉起短裤，露出腿。被扎时，不仅没喊疼，反而很高兴：“就是这样，马上就起效了，以后你说什么，我都听。”

“只听我的吗？”

“对，我取了你的头发融进去。”

什么时候取的头发，算了，不重要。看着薄片融进肌肤，变成一道星状的疤，艾尔海森已清楚，无论再不情愿都得搭档下去了。13号跳下来，顺了顺短裤，笑了：“你看，我听你的，你不要想着换搭档哦。”

“嗯。”

“那你把我炼的药喝了。”

“……”

不喝，随便什么毒药就让人喝啊。但13号晃了晃腿，说自己都完全听话了，怎么会制毒药呢，真的只是醒酒清宿醉的。艾尔海森见他说到关键上，忍着恶心，最终抹了一点进舌尖。

一股清凉。

杂糅着木质的沁脑清甜。

艾尔海森的不适顿减，浑身都轻松：“是挺管用。”

13号得意：“我的炼金术很厉害哦。”

“哦。”

“我会的很多，我也不是疯子，我通过了智力测试。智商有残缺的，第一时间就会被送进炼金炉中销毁，你不用担心。”13号还介意艾尔海森说他是疯子。

“嗯。”

智力不是问题。

心性是。可这不是一两天能教会的。

“你叫什么名字？”

“艾尔海森。”

13号抛着匕首上下玩耍，红瞳亮亮的：“艾尔海森，我以后会叫阿贝多，现在不能，没赢之前我们不允许有名字，你就叫我13号吧。”

“你不必成为阿贝多。”

“不行，我要赢。”

“赢归赢，赢了之后你可以叫任何名字，不一定非叫阿贝多。”解释了他好像也理解不了，艾尔海森没多费口舌，“这个地方太亮了，容易被袭击，找个安全的地方休息一晚。”

“跟我来！”

13号对这里很熟。

带他沿着树林往里走。

是一个小树屋，13号以前呆过，很安全。艾尔海森坐下，顺手拂开了直播间的镜幕，在线人数很稳定-也就是人数不多，弹幕一条条，飞得不算快。

【13号行不行啊】

【7号最强】

【1号，1号最热门已经灭掉3个，4号也行，炼金术强】

【今天直播间和谐啊】

【要带什么节奏，我来我来，我信海哥我不信主播，哑巴就算了操作还菜怎么赢】

【这副本跟操作有鸡毛关系】

很好，每天不看两条杠精弹幕都睡不着觉，艾尔海森「如愿」地略过去，将弹幕说的这些号码记下来。看得差不多，关闭直播间，往下一看，13号还在忙碌撒药粉，说是以防毒蛇毒虫之类的。

“13号，1号是个什么样的人？”

“你问这个干吗？”

质检都是合格的，但人造人之间的差距非常大，就像人和人一样。1号在智力测试是最高的，7号的体能最强，4号在各种炼金术测验中经常拔得头筹。

“你呢？”

“我也很不错。”

哦，不说排名估计就是合格程度，但论疯的程度，估计也能排上名。艾尔海森又依次询问了其他人造人的情况，包括性格、喜好、习惯等，心里有数了，闭上眼。

过一会儿。

听见簌簌声。

艾尔海森全神贯注，一有动静就幻出双刀。还好只是13号爬来爬去，在布局周围，好不容易躺下，嘀咕了一声：“我也很强，不知道为什么大家不选我，是不是因为我的眼睛？等我赢了，一定练一只完美的代替！”

“……”

他对自己的眼睛是多在意，艾尔海森手抱着后脑勺，沉入梦乡。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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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诞生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