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上，就是事情的来龙去脉。”

星穹列车内。

两位出乎意料的来客坐在红绒沙发上，拉帝奥一脸平静地叙述着事情始末。卡维初到陌生地点有些紧张，他将手放在膝盖上，面对着两张怼上来的大脸，身子略微向后仰了仰。

“哇，你和砂金长得好像啊！”三月七一脸好奇，将卡维从头到脚打量了个遍。

“光长相相似是没有用的。”开拓者认真严肃地看着卡维，就连灰毛都泛着冰冷的光泽，“朋友，你也像砂金一样拥有钞能力吗？”

卡维僵硬地微笑：“恐怕要让你失望了……”

丹恒看不下去了，一手提一个把他们两人拉走，卡维这才松了一口气。

“此事奇特怪异，就算是星穹列车的无名客，也鲜有耳闻。”瓦尔.特推了推眼镜，冷静分析，“不过，我恰好知晓相似的情况。但我的经验恐怕对这位卡维先生起不到什么帮助。”

姬子望向帕姆：“列车长，你怎么看？”

帕姆摇了摇头：“我在航线图上找不到名为提瓦特的坐标帕，正常情况下，星穹列车无法跨越时空的界限帕，很抱歉帕。”

卡维失望地垂下头。

“不过……”瓦尔.特沉思片刻，“我们可以去请教一下黑塔女士，她也许会有办法。”

拉帝奥冷笑一声：“果然，最后还是要‘天才’出手吗？”

三月七和开拓者怕卡维不了解黑塔空间站，偷偷凑到他耳边给他科普。

“黑塔女士是智识星神的令使呢。”

“她的空间站可气派了，是花了好多好多信用点建出来的。”

“她喜欢给自己造许多人偶。”

“还喜欢捉弄人。”

“……”

丹恒额头狠狠跳动了一下，他正准备阻止这两活宝胡说八道，就见坐在沙发上的金发青年听得津津有味。

好了，他心底最后一丝怀疑也打消了。能和那两人玩到一起的，绝不可能是战略投资部的砂金总监。

“正好，我们也要去黑塔空间站一趟，顺路一起吧。”姬子向拉帝奥和卡维提出了邀请。

卡维激动地起身，向他们道谢：“谢谢！你们真是好人！”

拉帝奥无奈扶额：“你的世界里应该没有坏人。”

“好了乘客们，跃迁开始了帕，大家坐好帕。”

列车在银河中穿梭，暗下的车厢剧烈摇晃，卡维抓紧了沙发扶手，透过车窗看见了外面因跃迁飞速旋转的星空。

他还是第一次从这个角度观赏这个世界——

是很美的星穹。

“你们把我当什么了？十万个为什么还是百宝箱？”

黑塔空间站内，黑塔人偶叉着腰，看着找上门来的“不速之客”，傲然抬头。

“天才的时间可不是浪费在这种小事上的。”

卡维眼睛一亮：“听您这样说，您有让我回家的办法？”

黑塔的目光从他身上扫过，而后极其高傲地“哼”了一声。

“那你一定很厉害吧！我在查相关文献的时候没有一个人能提出解决办法……黑塔女士！能请您告诉我该怎么做吗？”

卡维的眼神纯粹到没有一丝杂念，只有单纯的对知识和家的渴望，连一向见多识广的黑塔也无法拒绝那样的眼神，所有话语都被堵在喉咙里——

这人到底有什么魔力？

“咳咳……看在你如此求知若渴的份上，我就勉强答应你的请求吧。不过你的情况比较复杂，我需要时间整理信息。这段时间，你们就在空间站里随意转转吧，我想星穹列车的朋友们可以充作向导。”

她这么容易就答应了！

开拓者若有所思，看向卡维：“你刚刚对她用了什么，儿童心理学吗？”

黑塔有一句话倒是没说错，这座空间站开拓者已经快比她还熟悉了。瓦尔.特和拉帝奥跟着黑塔去了实验室，尽可能提供一些信息。姬子和丹恒留守在列车上，于是，这下彻底没人管束开拓者和三月七了。

“快来，我们带你好好参观一下这里！”

开拓者掏出棒球棒，做了一个意味不明的姿势，似是在耍帅。卡维毫不吝啬地递上大拇指：“那就拜托两位了。”

他们先去拜访了艾丝妲，艾丝妲十分友善地欢迎了新客人的到来，并在不经意间展露出自己超乎想象的财富。

卡维的三观有一丝动荡，他小声问开拓者：“这里的人都这么富吗？”

砂金账户里那惊人的余额、艾丝妲那能供养一整个空间站的财力……

这群人是把钱当纸在花吗！

开拓者一脸高深莫测地摇了摇头，并掏出手机，当着卡维的面打开存款界面并输入密码。卡维连忙移开视线，礼貌地避嫌。

“不用躲。”三月七笑呵呵地指了指开拓者手机上的数字，示意卡维扭过头来——可怜的两位数余额正孤单地躺在那里。

卡维一时语塞：“所以六位数的密码是用来保护两位数的余额吗？”

“扎心了，兄弟。”开拓者露出伤心的表情。

卡维摇了摇头，连忙安慰道：“不过你比我好一点，我现在的资产是负数。”

两人对视一眼，都在对方坚定的眼神中看出了相同的贫穷。

鉴于这份由经济状况联系起来的伟大革命友情，在之后的参观中，开拓者更加热情了。他们来到了黑塔的收藏室，琳琅满目的藏品沿着墙壁两侧摆放整齐，每一个展台上都列着一个卡维从未见过的新奇物品——

除了其中一样。

风之翼。

蓝光淡淡萦绕在黯淡的翅膀四周，卡维静静地站在展台前，一字一句地读着有关风之翼的介绍。

那一刻，故园的风携来了家的气味，他仿佛看见了羽翼在轻轻颤动。

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他们是彼此唯一能找到的与故土的联系。

“你认识这件藏品吗？”三月七注意到了他的神情，小心翼翼地询问。

卡维点头，笑了笑：“嗯，在提瓦特，它是自由的象征。”

——请祝愿我跨过风，行过这漫天星海，借着风之翼的祝福，终抵故土。

“已经解决了，你们跟我来吧。”

收藏室的舱门打开，一个黑塔人偶走进来，神色淡定地宣布了这个消息。

离开时，卡维最后看了一眼风之翼。

如他所愿，风真的捎来了家乡的讯息。

*

即使是艾尔海森，也无法抵挡长辈硬要留人吃饭的热情。法拉娜刚刚将人带到饭桌上坐好，门铃声便响了，她对艾尔海森笑了笑：“看来今天是个迎接客人的好日子。”

法拉娜去开门了，艾尔海森沉默地叩了叩桌子，心中涌上一阵不安。

玄关处迟迟没有传来声响，如果只是开门的话，这个时间过于久了。

艾尔海森起身，准备跟过去看看情况，就听到一声带着颤音的女声——

“卡维？”

艾尔海森眼神一暗，那个人怎么会找到这里？

砂金站在门前，一向善于言辞的他此时却被一个称呼难住了——他已经很久没有喊过那个称呼，以至于开口时嗓音有点生涩。

“妈妈。”

他扬唇笑了笑，眼前浮现的却是另一张同样温柔的脸庞。

“快进来，快进来……对了，你的朋友也在这呢，刚好，我才做了饭，快进来尝尝，看看妈妈的手艺变没变。”法拉娜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她手足无措地将砂金迎进来，站在饭桌前的艾尔海森冷淡抬眸，两人对视一眼。

砂金的笑容也僵硬在脸上，两人都对对方出现在这里感到不解。

“对了，艾尔海森书记官不是说你去沙漠考察了吗？怎么有时间来看妈妈了？”

艾尔海森闭眼，看样子如果不是法拉娜在这，他一定会毫不留情地开怼。

砂金什么大场面没见过，随机应变起来十分得心应手：“刚好工作提前完成了，枫丹这边又有一单业务需要我亲自来谈，我就顺路过来了……不打扰吧？”

法拉娜连忙摆手：“怎么会呢？妈妈当然欢迎你来，就是担心你工作太忙。先不说这么多了，吃菜，吃菜。”

法拉娜招呼二人坐下，一时间，饭桌上只能听见刀叉与瓷盘碰撞的声音。

法拉娜轻轻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只是顺路吗……”

饭毕，法拉娜推掉了今天的工作，说要带两人去枫丹逛一逛。艾尔海森本来是打算吃完饭就走的，但如今砂金在这，他担心让他们两人独处会出现什么状况，因此他只能暂时留下。

法拉娜看起来十分高兴，她先带着砂金和艾尔海森去了千织屋，打算给他们置办一身枫丹的行头。

艾尔海森刚发出一声“不用”，就被法拉娜推到试衣镜前，他的拒绝被全场无视。他转头，法拉娜已经和千织讨论起时兴的风格和衣服样式来了。

而砂金接受十分良好，他顺滑地加入了法拉娜和千织的讨论，并时不时给出自己的建议。砂金总监的审美向来是走在公司前列的，就连千织都给出了夸赞：“很新奇的样式，看来艺术都是相通的。”

法拉娜自豪地拍了拍砂金的后背：“那可不，我跟你说过了吧，我儿子可是须弥数一数二的建筑设计师。”

砂金认真地看着法拉娜的眼睛，安静一笑。

“好了，尺寸我都量好了，成衣就下周来取吧。”千织在本子上勾画着，简单的衣服式样已经初具雏形。

“谢谢你啦~”法拉娜跟千织挥手告别，又拉着砂金和艾尔海森去坐巡轨船。

他们乘坐的是娜维娅线——这条线的终点是欧庇克莱歌剧院，听说今天剧院有表演，法拉娜说无论如何也要让他们领略一下枫丹的戏剧魅力。

舞台的帘子随着音乐声缓缓拉开，极其富有质感的音乐在巨大的剧院里回荡，男演员和女演员抱在一起，砂金看着他们缠绵悱恻，沉默地想，这应该是一出爱情剧。

“如果有一天我消失了，你还会记得我吗？”

“亲爱的，如果有一天你消失了，我会跨越山海与河流，向太阳询问你的去处，向星星追寻你的足迹，托月亮送去我的思念——我会爱你，直到永远。”

“可如果我再也回不来了呢？”女演员深情地望向男演员，两人的手紧握在一起。

砂金的目光一动，落在旁边的艾尔海森身上，那张脸依然没有什么表情。

他凑过去，小声问：“不知道对于这个问题，书记官先生的答案是什么。”

艾尔海森冷冷一瞥，他知道砂金在影射自己和卡维。

“并没有可比性。”他没有正面回答。

男演员掷地有声，告白道：“那我将会一直行于寻旅，直到地老天荒，直到白发苍苍。”

台上的二人又相拥对吻起来，砂金不明意味地一笑：“你看，至少他们是幸运的。”

因为他们在分别之前，已然明晰了对方的心意。

一直到剧目快要结束的时候，砂金才听到艾尔海森的答复：“如果用尽一生的时间都无法找到消失的人，那是他能力不足。”

砂金轻笑，这句话，还真是狂妄——但如果是艾尔海森的话，的确有资格这么说。

“你找到让我们互换回来的方法了？”砂金问。

艾尔海森冷淡反问：“这不正是你出现在这里的目的吗？星际和平公司的砂金总监。”

砂金一愣，随后摇了摇头，感慨道：“诞生于这个文明还是太委屈你了，如果在我那里，你会有更广阔的发展前景。”

艾尔海森面无波澜：“我只想过平静的生活。”

“是吗？也对，有时候我还挺羡慕你的。”

毕竟平静意味着没有风险，只有砂金这样懂投资的人才知道，没有风险是一件多么难以实现的事。

稳定的工作和社交关系，强大的能力和顶尖的智慧，这些都是这份“平静”的最佳保障。

“我不得不承认，你的运气比我好很多。”

他们跟随着人流走出剧院，星空早已覆盖了白天。露景泉的白鸽纷纷起舞，海风吹拂在脸上，令人十分惬意。

艾尔海森看着露景泉，暗声道：“时间到了。”

互换倒计时！

是的22h3就是在无形装逼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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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黑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