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她人呢？”艾尔海森抱臂看着提纳里的资料，没有接过。

“她最近有点忙，拜托我来帮她把最后的资料给你。”

提纳里瞥了一眼不远处的树丛后面，替偷偷观察情况却把衣角露出来的某人捏了把汗。

不幸的是，艾尔海森顺着他的视角的余光，也注意到了那片衣角。他冷笑一声：“忙？项目刚要结束，我不认为她这么快就要忙新的课题。”

“那我就不知道了，我只是帮她递个东西。”提纳里说，天知道他猜中好友居然暗恋艾尔海森时有多震惊，不过给对方一百个胆子也是不敢去表白的，现在连递个东西都要他代劳。

02.

提纳里完成自己任务离开后，我才捂着胸口松了口气。

“终于解脱了，可以不用再见到艾尔海森了？”

“是啊……”我脸上浮现出如释重负的笑容，应和道——等等，

我僵硬地抬头看：我躲了一周的当事人正站在我面前，脸上的神色在看见我露出惊恐表情后变得不是很好。

“虽然项目已经基本结尾，但我需要你这一周总是缺席的理由。”他堵在我跟前，让我连逃跑的空间都没有。

当然就算跑了我也是理所当然会在几秒内被抓住的。

我只是觉得当下的场景对我的压力实在太大。

见我捏着衣角不说话，他没有任何放过我的意思：“理由。”

我连咽了好几口口水化解紧张——我下定决心要说谎，因为真相是我喜欢他又不敢告诉他才躲着他怕被发现。

可就像艾尔海森之前说的那样，说谎对我我这样的人来说太难了，一个字还没说出口，手心就出了好多汗。

“我……”我飞快地抬眼观察了一下他的神色，又飞快将视线落下。

匆忙的一瞥中，我庆幸他的神色中没有出现不耐和厌烦，一边催促自己快说些什么。

“因为我……”

死嘴快编啊！只要不是“我喜欢你”什么都可以！

“我……”不行！名为“艾尔海森”的紧张因素存在感太强！他挡在我面前的身影、落在我身上的视线……一切都让编造理由的难度系数大幅提升！

“因为我不喜欢你！”

“……”

啊，

彻底完蛋了呢。

03.

那之后，我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见过艾尔海森。

提纳里见到一直哭丧着脸的我，百般拷问才得知事情始末，了解真相后，再次像他刚得知我暗恋艾尔海森时那样，站在原地，叹为观止：“这个世界上总是会出现很多……奇妙的事情啊。”

我又要哭了。

“诶，你别难过呀，依我看来，你早点放弃才好，你和他在一起的话，绝对会被欺负死的。”

我想了想，反驳道：“其、其实，艾尔海森人挺好的……”

提纳里对正处于暗恋中的恋爱脑好友感到很无奈，这种束手无策的感觉他只在另一个朋友讲冷笑话时体验过。

刚想到对方，赛诺正巧就来了。

提纳里很是惊讶地看向门口：“赛诺？你怎么来道成林了？”他们风纪官一天天都很忙，没什么事的话应该不会随便来探望他这个远在城外实习的朋友。

然而还没等来对方的回答，他的恋爱脑好朋友就仿佛输入程序的机械般，自动将双手举到胸前，乖乖走到赛诺跟前，一副“乖巧待捕”的姿势。

04.

我认识门口那个被提纳里叫做“赛诺”的人，他是风纪官。

他们风纪官一天天都很忙，没什么事的话应该不会随便来这里＝对方多半是来找我的＝我犯事了＝反抗的话会被制裁，不反抗只需要坐牢

“……”赛诺盯着我举到他面前的双手，陷入了沉默。

“你在干什么呀！”提纳里扶额，“你难不成真犯什么事情了吗？！”

不知道啊！但万一呢！

风纪官这个群体放在全须弥，都是一个十分有震慑力的群体，绝对可以排进我“最恐怖事物”的前几名。

白发少年盯着我，显然察觉到了我超过正常水平的紧张和不安，竭力不采取平时严峻的语气：“其实，确实找你有些事情。”

我：“……”

赛诺：“！！！”

提纳里：“！！！没事吧！你整个人掉色了啊喂！”

05.

提纳里：“原来只是曾经项目的合作对象说你和艾尔海森论文造假的事啊，事情还没有任何根据，你不用这么害怕啦。”

赛诺点点头：“我只是来找你了解一下基本情况，没有证据的话，风纪官不会轻易抓人的。”

即便如此，我还是紧张地在啃手指。

这位风纪官看上去很正直，问话的中途还疑似讲了几个冷笑话（提纳里说的，不然我真听不出来）来缓和我紧张的心情，但他身上的气势就让人不寒而栗。结束问话，我犹豫地问道：“风纪官大人……”

“叫我赛诺就好。”

“好、好的，赛诺大人。“

“……”

“就是、我能不能问您一个问题……”

“请问。”

“您有去找过艾尔海森吗？”

赛诺摇摇头：“他的行踪比较难预料，而且……”他意味深重看了我一眼，“根据风评，他不是个好打交道的人。”

我了然：“所以果然大家的传言中我是比较‘好搞定’的人吗……”

看着对方失落的神情，赛诺张开嘴，却发现事实如此：他的确是打听到她“胆子小”“好吓唬”“人好”“老实”“好拿捏”才率先选她作为突破口。

“抱歉。”他说。职责如此，但看情况，确实给对方带来了伤害。

“不不不，”我连忙摆着手，“我当然能理解，换做是我，我也会这样选择，赛诺大人您也是秉公办事而已。”

赛诺：“此事传谣方没有任何根据，你不必过于担忧。”

“哦哦，那就是我今后也不用和艾尔海森打交道的意思对吧。”

“不出意外的情况下是的……你很怕他？”赛诺对危险分子的雷达响起：他早就对艾尔海森抱有一定的警惕，如果相关人士能提供一定的信息，将有助于对他的防范。

我面露难色。

提纳里少见地插话了：“好了，这和这起事件没有关联吧——”

赛诺挥手阻挡住他的发言，像捕捉到猎物的狼一样紧紧盯着我：“是他有什么异常吗？”

“不、不是……”

“那为什么你尤其害怕他？还到了不想和他碰面的程度？”

“因为，呜……”

再一次被逼问这个问题，上一次糟糕场景给我留下的阴影还在，我的小心脏快要撑不住了。

“是你发现了他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吗？”

“不是……”我缩成一团。

赛诺还没放弃，手掌顺着我躲的方向往前撑了一下：“请不要害怕，说出来！”

“——因为我暗恋他！”

“……”这是完全僵住了的赛诺的。

“……”这是一直没有插话机会，此刻扶着额头的提纳里的：他好不容易拼好的玻璃瓶友人，又碎了。

06.

我觉得再来几次，我就能对“喜欢”“暗恋”这样的词免疫了。

……还是不行，看到艾尔海森的身影时，心动和心虚一点都没减少，还好正如赛诺大人所说，今后我和他应该不会有什么交集了。

就这样吧，这样也很好。

只要紧闭嘴巴，把自己藏好，就什么也不会发生。

只是偶尔会在研究的间隙发呆，觉得好像没能抓住什么。

……是什么呢？

07.

很快就没时间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了，我又和人合作了一个新项目，是和隔壁妙论派以“亲和”著称的天才卡维前辈。

我简直三生有幸能与这样的神仙前辈合作。卡维前辈正如传闻中所言，亲切善良、阳光温柔，惊艳的外貌只是他靠后才值得被提到的优点之一。他没有嫌弃我这样别扭的性格，会在我情绪不对的时候敏锐察觉，安慰鼓励我，给我提供了很多的帮助。

他来找我做项目是为了研究一个与知论派相关的研究材料，这个研究材料极具跨学科的价值。然而等我们把申请报告递上去，却发现这个冷门的研究方向，居然也有人跟我们竞争。

研究材料只有一份，按照规定，需要进行项目竞争答辩——即两个项目人员公开当台竞选——更有说服力的项目方可获得。

这个消息对我们而言无异于晴天霹雳。

卡维看着面色惨白的我，安慰道：“没事的，大不了我上。”

“不行的学长……”我摇摇头，“你应该也知道，必须由研究材料相关学科成员进行答辩……完了、完蛋了……我对不起你学长……”

说来可能没人会信，我在教令院活到现在，上台答辩这种事情从来没有做过——被我用各种正常人想不出来的方法躲过去了。因为在公众场合公开演讲这种事情，是我连想象都不敢想象的。

“振作一点啊学妹！”卡维担心地摇晃着我的肩膀，“你可以的！就算最后没有成功也没关系！我们可以等下一份研究材料嘛！”

可那要等到猴年马月啊……我看着卡维学长那双关切的、红宝石般的眼睛，觉得没用的我真的很对不起他。他应该很重视这个项目吧，怎么找了我这么个人合作呢……对于普通人来说准备一下就轻而易举的事情，我却没有办法办到，因为我是个可笑的、无药可救的、超级胆小鬼。

“没事的！你害怕的话我们就不参加了！”卡维学长还在为我这样的人忍让。

陡然间，心里窜出一股冲动，一股由更加害怕让卡维学长失望的情绪滋生出来的冲动，冲上了脑门。我听见自己颤着声音说：“不，我要去。”

我对卡维学长说，目光闪闪：“学长，我要去，这一次我不会再退缩了！”

我一定会站上那个讲台，无论台下坐着多少人，我都会做完我们的项目简介，无论对面站着的竞争对手有多恐怖，我都会去直面他，从他手中抢得研究材料。

等着吧！

比赛前，我强迫自己忘却了所有的恐惧，拼尽全力准备着稿子。

不去想我会失败。

08.

直到竞选答辩当天，我站上讲台，看见对面的人，长着艾尔海森的脸。

*写着写着想写f4乙向……对不起海哥，时刻牢记这篇是你的主场，我会克制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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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我？vs艾尔海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