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还是来了。

我居然顺利加入了这个课题，老实说，在我意料之外。

倒不是对自己能力的不自信，但教令院向来不缺人才，这个课题也并不至于冷门，按理来说人员应该差不多满了才对，我这种半路来的新生能加入如果不是运气爆棚就是小组内部出了问题。

但无论如何，我顺利进入是件好事，毕竟无论在语言方面还是建筑方面我需要学习的东西都数不胜数，有前辈的指导最好，哪怕没有也能通过这个过程学到不少。

……

尽管我是这么想的。

“抱歉，卡维学长，我果然还是跟不上这个进度，再下去可能也帮不上什么忙……”

“别这么说，你可能只是一时遇到了瓶颈，既然大家一起开始了这个课题，那还是一起圆满完成它更好……”

听着卡维急切地劝说，那学者低下头露出了略微苦涩的笑容。

“谢谢你，卡维学长，但人和人真的不一样，你们很轻松就能理解的东西我得费几倍或者几十倍的功夫才能理解，等我理解的时候你们的进度已经推进更多，我根本追不上，就算留下来也只会拖后腿而已。”

“但——”

“真的很感谢你一直帮我，但到了现在，与其说是帮忙，不如说是你已经把我这部分包揽了。”他摇了摇头，深深看卡维一眼，艰难地说：“我觉得，哪怕没有我，研究也不会受到任何影响。”

“……说不定，进度反而能加快。”

不顾挽留，他低着头转身离开了这里，徒留卡维站在原地，伸出的手垂落，最后半蹲下来，沮丧地用手锤了锤脑袋。

这样的场景，自我来这里开始，已经是第三次见到了。

我能进去这个课题的原因不得而知——太多人在研究的过程中发现了人与人之间的差距，这样的落差促使他们产生放弃的想法，而在有第一个人将这种想法付诸行动后，就如多米诺骨牌一般，更多的人纷纷退出。

面对这样的情况，堪称课题顶梁柱的两个人的态度却截然相反。

一个顺其自然，不强求也不挽留;另一个努力维持当下摇摇欲坠的平衡局面，甚至为了避免其他同学退出，将本不应自己负责的工作都一个人承担。

但即便如此，组内的成员仍在日渐减少。

……

“前辈。”

看看时间，他已经自己蹲在那里将近20分钟了。

“卡维前辈。”

一连叫了两声，他才终于抬起头来，似乎刚刚反应过来是在叫他。

“啊！”他慌忙起身，也许是因为原本以为没人在这里，所以现在突然出现一个人导致他有些慌乱，起身动作太仓促引得一个踉跄。

我伸手拉了他一把。

“谢谢。”他笑笑，似乎有些尴尬，而我则是第一次近距离看到他红色的眸子，有些像我刚来须弥时买到的万相石的色彩——或许要更……

“你是新来的组员对吧。”像是摆脱了刚才沮丧的情绪，他很快恢复了平易近人的前辈形象，开始询问起我：

“是叫……多洛塔？课题遇到什么问题了吗？”

虽然来了将近一个星期，但我们接触不多，他能记得我的名字这点有些出乎我的意料。

但我想，他努力保持自己前辈形象的时候一定没有注意到自己已经乱了的金发和脑后摇摇欲坠的红色发卡。

“不是，是之前坍塌的那部分差不多处理好了，机关基本解开，如果其他没问题的话课题可以继续进展了。”几乎刚刚回答完，我就看到了他眼中惊喜的色彩。

很漂亮的红色。

“这么快吗？其他安全隐患排查过了吗？”在惊喜之余，他也不忘确认是否有遗漏疏忽的环节，状态似乎比刚刚强撑出来的模样好了些。

“之前说的流程都过了，不过可以再简单检查一遍。”

我也是第一次处理这种情况，虽然以前也不是没探索遗迹遇到坍塌的情况，但之后修复一类的工作基本都是委托给冒险家协会，现在保险起见再检查一遍更稳妥，我也能知道有哪些地方没处理好。

“那现在就走吧，我和你去再检查一遍，顺利的话我们很快就能继续探索了。”卡维长长出了口气，不禁露出笑容。

“好，还有——”我伸手指了指他的脑后，“学长，你的发卡有点松了。”

“额。”卡维伸手摸摸脑袋后的发卡，一直摸到发尾才握住那枚红色的发卡，察觉这点后他的面色就变得有些尴尬，很流畅地把散乱的头发重新编了回去用发卡别住。

“最近事情有点多所以没注意到……谢谢了。”

“不客气。”

我算不上健谈的人，没话找话没什么意义，加上路途也并不长，一路就这么沉默着过来了。

期间我曾经打量过这位给我印象深刻的学长——倘若我学习过程顺利，或许可以之后尝试跳级，那时候应该可以直接称呼他的名字？

希望如此。

我们很快到了地方，却看到了意料之外的身影。

——艾尔海森。

我听过他的名字，至少在成绩榜上他赫赫有名，不过相比卡维，提及他的人要少一些，也许是因为他的性格很奇妙。

几乎在看到那个身影的同时，我注意到卡维的神色发生微妙的变化。

“艾尔海森，你不是在进行翻译吗？”

能感受的出来，卡维在尽力压制自己的情绪，但这种程度的压抑就像鼓起来飘在空中的风史莱姆——没炸，但也离炸不远了。

“你应该知道语言的释义不建立在空想之上。”艾尔海森回答得平静，但一针见血，“搜集相关文字记载的进度已经远落后于翻译的进度。”

“你知道这是因为洞穴发生了坍塌！”卡维显然有些生气，身侧的拳头握紧。

“坍塌是一周前发生的事情，相关受伤的人员都已经送去健康之家治疗”艾尔海森有条不紊阐述，“不光是古代符文进度变慢，你所负责的古建筑分析方面也进度缓慢。”

“不是每个人都能这么快恢复状态，应该给他们一些时间。”卡维眉头皱的很紧，刚刚好不容易舒缓些的心情此时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时间促成量变却不一定促成质变。”艾尔海森双手环胸，仿佛和卡维根本不处在同一个场景之中。

“在所谓适应时间过去后所有人就能立刻都跟上进度了吗。”

艾尔海森总有一种将疑问句说为陈述句的能力，且过于客观，我最开始会觉得和阿贝多先生有相似之处，但短暂接触后就能发现许多不同。

比起他个人的特性，我更好奇这两位各自领域的佼佼者是如何出现在同一个小组中还维持平稳关系这么久的。

这不是冰火史莱姆的关系，是风史莱姆和教令院柱子的关系——柱子屹然不动，但站在史莱姆和柱子旁边的人已经被风糊了满脸头发了。

我看着激烈争论的两个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开始最初说的安全隐患检查。

不随便插入他人争论是避免麻烦的头条守则，但看看气得脸都涨红的卡维前辈，再看看寸步不让贯彻观念的艾尔海森前辈，我头一次对这条生活中总结出的守则产生了怀疑。

“抱歉，前辈们，打扰一下。”我在脑中大概勾勒了一下现有机关布局和推测中接下来机关的布局，终于在争论空隙找到了插入时机。

“按照目前找到和破解的机关来看，这片遗迹接下来的机关破解工程量不会很小，但危险程度并没有很高，基本都在比较常见的范围内。”

这个遗迹的温度真不适宜，处理完现在的事情我要出去奖励自己一瓶水。

“如果目前状态很不好的话，是否可以考虑暂时转换负责区域，来这边帮忙，其余跟得上的人再进行分组处理相关内容。”

老实说，算不上什么好办法，最根本的问题并没有解决，但不排除或许真的有人通过这样的转换得到机遇。

我的目的也并非彻底解决这个问题，只是缓解目前的气氛而已，有些差距无法通过努力彻底弥补，人各有所长也并不代表在教令院所拥有的项目中有长项，但不可否认的是组内氛围确实会影响成员的心情和发挥。

优胜劣汰没错，顾及团体同样没错，只是决定最终结果的因素太多，在按下启动键前，谁又能知道运行是否成功。

不过如果按这个方式走的话，严格来说课题所涉及的不仅仅是古代符文和建筑了，是不是还需要进行相关的补充修改？

……

无所谓，负责人应该也落不到我头上。

最近再看卡维个人故事相关部分，我感觉海哥可能是那种顺其自然不强求离开或者留下的，如果对方不达标准说不定还会很直白的指出来，对于那些尽力但是做不到的人确实很打击。

然后卡维费力挽留不成后再遇到海哥这种态度，不舒服并且产生分歧就很正常，毕竟很多人观念中都会留一线，团体观念也比较主流。

虽然都没错，但一个团队里出现两个分歧很大的，还都算是顶梁柱，气氛绝对好不到哪里去，我合理推测会有一些能力也还可以但是因为压力大发挥失常或者受压抑气氛影响而退出的人，所以这里搞一个缓冲。

但是因为我智力水平也就这样……大家看看就好，如果瑕疵没有特别大就先按这个走，如果有那就再想别的方法TT

盒子的脑袋空空是合理现象对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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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课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