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议被通过后又过了几天，我和周围的人大概熟悉了些，从一开始的互不关心到了偶尔能说上两句话。
对我来说这差不多足够了，我对扩大交际圈没什么兴趣，除去我在意和感兴趣的人外，其他人只要能保持正常社交关系不会对我造成影响就可以。
不过或多或少，也有一些人超过了大多数人的点头之交关系，变得更加熟悉。
比如卡维和艾尔海森这类经常需要交流对接下来研究想法的人。
不过相比艾尔海森，我与同为妙论派的卡维见面更多。从相处理念等方面来说，与卡维相处也是一件能给予我正面反馈的事情。
他是一个很善于替他人考虑的人，尽管这点从很早我就有所察觉，但看到他为他人做的事和自己也受到其照顾的感觉还是不同。
我捧着手里散着暖气的杯子，咖啡浓醇的香气从杯口弥漫开，很快就充斥在我们周围，仿佛我们不是正在遗迹刚修复完成的洞穴里坐在碎石堆上讨论接下来的方向，而是一起大功告成后坐在咖啡厅里享受闲暇时光。
“味道怎么样，喝的习惯吗？”卡维将装着磨好的咖啡粉的袋子放回背包，从刚刚的随意一瞥来看，似乎剩下的也不多了。
“味道很香，品质很好，有点苦。”我低下头再抿一口温热的咖啡，虽然苦，味道却着实醇香。
“但用来提神刚刚好。”我接着说。
“糖刚好用完了，不然可以给你再加点。”卡维端起自己的那杯咖啡喝了两口，困倦的表情有所缓解。
“太好喝的话就起不到提神的作用了。”我抬眸看坐在对面的卡维，夜晚的遗迹中光源仅靠那盏小小的油灯，火苗跃动着将洞顶落下的灰燃烧，烟一样飘散。
卡维似乎对此毫无察觉，微微仰头吞咽咖啡，一个学生，现在却让我想到晨曦酒馆仰头吞咽啤酒的酒客。
“现在也很晚了，勤奋是好事，但也要保存充足的精力，你明天不还要继续破解机关吗。”
杯中的褐色液体下去大半，我听到卡维前辈如此开口，像劝告孩童的长者。
“那前辈您为什么现在还没休息？”
我本意并不是真的要问他为什么这么晚还不休息，只是借此岔开我熬夜的话题而已。
身为学者，通宵进行研究这类事情我司空见惯，如有必要，我也能长期保持这样通宵的状态，这是一门技术。
但它不太健康，也不符合所谓成长期应有的良好作息，我常会因此被父母揪回卧室，更甚者，还会撞见一些西风骑士团内我不太愿意遇见的人。
低头是被迫，睡觉是屈服，这样的情况在来须弥前反复重演，现在终于有机会一次性做完，我没道理牺牲这段时间。
“我是还差一点就可以完成这部分建筑结构分析的草图，何况我已经习惯了这种作息了，你们刚刚开始学习，不要一开始就养成这种不健康的习惯了。”卡维摆摆手，我注意到他左手手套磨了边，指节上染着些干涸的颜料。
“前辈是左撇子吗？”
“怎么突然问这个？”他愣了愣，还是回答我，“我两只手都可以，应该不算彻底的左撇子吧。”
“只是好奇。”
我低头把有些冷掉的咖啡喝掉，苦涩的味道突然让我有些怀念酒庄的葡萄酒。
“名人曾经说过，一个人保持精力的最低限度是四小时的睡眠，除去进入睡眠的十分钟，还可以工作将近两小时五十分钟。”我收起杯子，用坦然的态度邀请刚刚同我共饮咖啡的卡维学长投身研究。
“你还要做三个小时？”卡维睁大眼睛，没有回应我的邀请，反而注意到了我的随口引用，“等等，你那名言哪来的？”
“名人说的。”
“哪个名人？”
“……前辈，只剩两小时四十九分钟了”
“别岔开话题啊！”
我毫不怀疑，如果我和卡维没有遇到，那我们大概会各自加班推进进度，别说三小时，做上头直接无缝衔接也不是没可能。
但偏偏我们遇到了，随口聊两句的机会让我们互扯后腿，谁也没通宵成功。
不仅没成功，还在辩论中途见到了偶然醒来的艾尔海森，一个头发遮了半边眼睛的高个子站在提灯的旁边，周围漆黑一片，只有他的眼睛被摇曳的烛火映得发光，不信鬼的人也会吓一跳。
……
怎么会有人睡觉都不摘耳机啊。
“如果不戴耳机隔音，我会更早就被你们吵醒。”艾尔海森表情淡淡，但似乎并不太开心的样子。
——才一点钟，这个年纪怎么睡得着的啊。
我这么想着，无言与他对视。
“胡扯。”也许是熬夜过度造成情绪不稳，卡维大大翻了个白眼，“你平时也戴着这个耳机，睡觉根本都不摘的，别说的像是我们把你吵得不得不戴耳机一样。”
来了来了，他们要开始了。
在辩论从平时是否戴耳机到半夜扰民问题再到这种行为是否有利于进度前，我先行起身，端着咖啡转身去把之前列出的问题表格拿了出来。
纸张手感不错，一捆纸沉甸甸的，和我之前偶尔拿来砸核桃的字典手感差不多。
……
“……这什么？”卡维盯着我手上的一摞纸沉默片刻后发问。
“遗迹内推测的机关分布以及意外触发可能造成的情况分析，机关破解后得到的一些未翻译古文字资料，还有没整理完的建筑内部图样设计汇总。”我粗略翻了翻，喝完最后一口咖啡，“这三个正好符合了卡维前辈，艾尔海森前辈和我的研究主题，醒都醒了……”
“这做完就天亮了吧！”卡维瞪大眼睛，“勤奋是好事，但这么通宵可不行！”
这里面恐怕只有艾尔海森前辈有资格说这句话吧，喝咖啡熬夜的卡维前辈。
“现在是休息时间。”艾尔海森看了我手上的资料一眼，转头离开了。
“来都来了，卡维前辈……”我没去阻拦，转头看向卡维，见他十分利索的把东西收拾好起身。
……
自己走就算了，怎么还推着我走？
“小学妹，熬夜对身体不好，尤其对女孩子……”卡维一改之前态度，自己不准备熬夜的同时还不让别人熬夜，唠唠叨叨的架势让我梦回被父母从实验室揪出来按床上睡觉的场景。
半推半就，我最后还是躺回去睡觉。
临睡前我把那摞资料后半部分的白纸和前面的资料分开放好，避免明天弄混。
虽然今天通宵没成功，但明天可以再试试。
艾尔海森大概看出来后半部分是白纸了，但没必要去争辩。
不如说对多洛塔来说争辩更好，她是真的想试试通宵。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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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课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