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身玉立的青年施然穿过街道，风姿特秀，爽朗清举，在钟离的引荐下向空和派蒙从容见礼，左耳一点翠色如流，常青不败。
“他是胡堂主的兄长，含章，之前在须弥留学，近期才回璃月。若是日后再见，还要请你们照拂一二。”
“都是朋友，要是遇上当然能帮就帮。”
派蒙理所当然地说，作为空的常年嘴替，这也是他们共同的心声。
今天他们接取了一个寻找失踪矿工的委托，特地请了钟离帮忙，临行前在街市采买了一些外出用物，正等着和其他同伴汇合一起出城，遇到含章也是意外。没想到胡桃古灵精怪，她的兄长看起来却沉静谦和，一家子倒是出了两种截然不同的人。
寒暄间他们在等的人也来了，戴眼镜的文弱青年背着行囊从街角转来，看到含章也停顿了片刻：“请问这位是……”
“含章，家中晚辈。”钟离为他们互相介绍，“这位是昆钧，有辨识矿物之能。”
“昆先生，你好。”
昆钧眼中神采在混沌与清明间切换不定，含章的问候又让他倏然回神：“哦……对了，我在集市淘了几块水晶，一人一块，留着玩吧。”
“小昆还真是喜欢石头呀，这也太漂亮了！”派蒙看着昆钧手里的水晶赞叹道。
矿石本身净度极高，在日光中呈现出剔透美丽的蓝紫色，有如日暮的天际，幽远而艳丽。
“这难道是……老石？”
自幼生活在璃月的含章对矿物的了解更多，他在撰写地理相关约稿时向曾就职于层岩矿区的学者请教过，这种产自极古老山脉里的稀有矿石太过罕见，那位学者仅留了点桃仁大小的标本，像昆钧手里这种成色大小，要是拿去明星斋，多半能卖上一个好价格。
“我只觉得漂亮，倒不清楚它叫什么。”昆钧不好意思地挠头，“对了，我刚才在集市听到有人聊天，他们提到‘镇龙石’，这三个字听起来特别耳熟，请问你们有见过这种矿石吗？”
含章摇头：“镇龙石比老石更稀有，是千年前层岩矿区短暂出产过的一种矿物，我仅在书里看到过，市面上已经绝迹了。”
“我好像忘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总觉得和‘镇龙石’有关系，要是能找块石头来看看就好了。”昆钧遗憾叹气，但也没特别往心里去，转头又把手里最大、最漂亮的水晶递给钟离，“这块给钟离先生。”
无论岩王帝君还是客卿先生，捧着奇珍宝物想要博取垂青的人多如过江之鲫，他从来取之有道，但今天面对诚挚热情的昆钧，钟离沉默凝视，似乎想要从这张陌生年轻的脸上去寻找往昔的幻影。
“怎么了？不喜欢吗？”
有那么一瞬，含章被不属于他的情感攫取了心脏，沉重而古老，像是千年万年间矗立不移的巉岩……过于年轻的他何如能承受远超人类极限的情感洪流，几乎失去对身体的控制，眼前一阵阵地发黑，直到有人伸手扶住他，轻轻叹了口气。
“不……只是没想到，会在这样的时刻收到礼物。”
一道暖流从手臂蔓延至胸口，刹那间诸般异常尽数散去，他下意识地抬头看向钟离。
“哎，你怎么啦？”派蒙关切地飞了过来。
至少不能在这个时候。
含章深吸一口气，对着众人笑笑：“刚才没站稳，我和朋友还有事，就不多打扰了……在野外还请多注意安全。”
“放心，这些都是我们的老本行了！”派蒙放下心来，骄傲地拍拍胸膛。
有别于大大咧咧的同伴，空敏锐地察觉到一丝异样，不过出于钟离的了解没有立刻发问，到了合适的时机，总能够收获答案。
钟离回首看了一眼出现在万文集舍门口的墨绿色身影，终于松开了扶着含章的手。
“回去休息吧。”
目前首要是去将矿工失踪与南天门异动妥善处理。
其余诸事……等见过沉睡在伏龙树下的那位老友后，再回来详谈吧。
“你的状态不对。”艾尔海森快步走到含章跟前，握住还带着冷汗的手。
这个时候，若遵循理智，含章本该说些无关紧要的话题来转移一下艾尔海森的关注点，但是鬼使神差地，他抬起眼睛，没有刻意闪躲，而是用视线仔细地描摹着对方无可挑剔的眉眼。
“怎么了？”
“现在没事了，刚才……抱歉。”他思虑再三，最终说，“我不能用谎言来搪塞你的关心。”
很离奇的，艾尔海森可能是从语焉不详的回答中猜到了什么，甚至没有转身去看那几个刚走远的身影：“去医馆？还是送你回去？”
原先约好的岩港漫步只能作罢，两人沉默着踏上归途，直到行至往生堂后门，艾尔海森把手里的书交给含章，除了包了两层油纸的轻小说，还有一套儿童读物。
刚才事出突然，都忘了买好的书。
含章捧着书，望着熟悉的背影逐渐远离，正午的阳光刺进眼睛，也无比清晰的划刻着他的心。就像闪电来临之前早有雷云汇聚，当这份情感被反复咀嚼与回味，自然而然地，他看见了艾尔海森的让步与纵容。
“等等，艾尔海森——”
含章扬声喊住了那个背影。
这是往生堂的后门，来往的都是相识的街坊邻居，他当然知道，甚至现在的举动也算不上理智，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更是难以预料，说不准会被哪位仪倌师傅听到或看到。可因他呼唤转身的那个人，明明表情平淡，看上去很耐心和温柔。
于如擂的心跳中，含章眼中浸满笑意，温和而坦荡地说：“今晚我会和家人沟通关于回须弥继续深造的事，还有，之前忘了问……这两天有空来往生堂吃顿饭吗？”
这个答复显然没有让去而复返的对方完全满意，被黑色半指手套包裹的手穿过宽大的袖子，隔着衣料将人圈在怀里，无声地等待着，日常略显锋利的五官在凑近看时尤为俊美。
“家中人口简单，也就是刚才你所见的长辈，还有一位小妹。”美色当前，含章随遇而安地被环抱着，甚至还有心情用指腹摩挲灰色的鬓角，唯有提起胡桃时语调可疑地停顿，“想介绍你们认识……要是觉得太突然就算了，不必勉强。”
对璃月人而言，到了见家长这步，基本等同于认真考虑和对方继续发展长远关系，而非一时露水之欢。
“明后天，时间你定。”
得偿所愿的人终于回答道。
钟师傅和陀哥关系遵循匪石任务设定，他们管这叫知交和挚友
送水晶发生在匪石任务[易地则明，失线则弗]中后期到南天门附近营地时，那时白陀自称是在集市上淘的，本文把这个环节前置了，个人理解他其实是隐约察觉到钟离身份的
含章是个老实孩子，基本不耍心眼，海哥就不一样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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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匪石弗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