烤面包的香气唤醒了卡维。
这是一个在雨季难得阳光灿烂的早晨，微风吹拂着白色的纱帘，暝彩鸟在窗外的枝头婉转歌唱。
“早，烤面包配咖啡还是茶？”
“早……咖啡不加奶，谢谢。”
睡眼惺忪的大建筑师走进盥洗室，很快又一脸见鬼地冲出来，鬓角的水珠都没完全擦干，毫不客气地指着坐在餐桌边的大书记官质问：“你怎么也在这？”
“很明显，早餐时间。”艾尔海森坐在餐桌前，他已吃完烤面包，正在享用咖啡和书籍，悠然自在得就像在自己家似的。
“麻烦听清楚再回答。”卡维指着在厨房里忙碌的背影，“这里是含章的家，你是早上走错门了吗？”
戴着耳机的人懒得再回答这种没水平的问题，索性装作没听见，卡维最受不了这种态度，双手撑在桌子上，准备好好和这家伙来一场辩论。
含章把研磨好的咖啡豆倒入放好滤纸的容器，用热水从粉末中心向外绕圈冲泡，等达到预计水量后才停手往外看：“这周轮我负责早餐。”
卡维像是意识到什么，用力扭头看着两人。
“你们……”遭受冲击的大建筑师缓了缓，终于勉强找了点词，“学术家庭？什么时候？没人告诉过我？”
须弥视学术与知识高于一切，学者们会因为课题构筑起特殊的家庭关系，论文就是维系这个家庭的中心纽带。虽然因论派会批评知论派从语言学与符号学入手研究古代历史的准则根本是在狭隘学科钻牛角尖，不可能得出有广泛意义的结论；而知论派也会反驳因论派从社会学出发研究历史的原则完全是先射箭再画靶，试图从历史之中总结出长期普遍的准则定式本身就是无意义的行为——但这两个学派在很多学科研究上都是强强联合，实在不乏边蛐蛐边合作最后手拉手去登记的欢喜冤家。
“不，我们没有合作过课题。”
含章从厨房里端出烤面包和咖啡放在卡维桌前，再绕到另一侧坐下继续喝茶，须弥本地茶叶以红茶为主，充沛的雨量带来了鲜花般的芬芳和醇厚的回甘，金红色的茶汤入口，连眉头也会为之舒展。
卡维看着并排坐在他对面，根本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的两人，渐渐放松了紧绷的腰背。
“不是就好……哈哈，主要，实在没法想象你们两个。”卡维比了个手势，“为了论文也不值得。学弟，这家伙虽然能力不弱，但太有个性了，当朋友都勉强，千万别以为跟他合作是走捷径，迟早都要散伙。”
艾尔海森挑眉，从腰包里掏出一把钥匙放在桌上：“还搬家吗？”
卡维顿时无语凝噎，他贴脸开大前怎么就忘了这茬。
“我先走了。”
按时上班的教令院大书记官看了眼座钟，把餐具放至厨房水槽，打了个招呼就推门而出，留下卡维努力消化被暴击的郁闷，强撑着挽尊：“你看，他就是这样……”
沉浸在红茶香气中的含章过了好一会儿，才在对方有些焦虑的注视中慢悠悠地接话：“抱歉，刚才是我走神了，你们在讨论什么？”
虽然走神算不上好习惯但是至少这一刻保住了学长的脸面。
卡维松了口气，咬了口烤面包，口齿不清地问：“今天你有什么安排？”
“中午前去教令院领毕业证书，下午要是还有时间可能会去查询近期商船的启程时间。”
“商船？你准备回璃月探亲吗？”
“算算有两年都没回去了，上次还是为祖父奔丧。”提起家乡，含章沉默了片刻，又在看到卡维的表情后轻轻笑了，“不必感到愧疚，丧葬白事是我们家的祖业，惯来看淡生死，祖父是喜丧，后事办得体面周全，他老人家在天之灵应该也很满意。不过在外求学期间，家中一应事务都靠小妹独挑大梁，是我这个做兄长的不够尽职，于情于理，也该回去看看她们了。”
“要不是杂事缠身，我也想和你一起去璃月，亲眼看看倚岩殿和群玉阁。”
卡维松了口气，继续吃起了烤面包，但轻松愉快的早餐时间也没有持续很久，有规律响起的门铃昭示着不速之客的到来。
在须弥要是有最不受欢迎的访客职业排名，风纪官必定高居榜首。
智慧能予人启迪，亦能致人傲慢。
围绕着六宗根源之罪，贤者们不断制定教令，而风纪官们负责遵循教令执行法度，一旦他们出现，对大部分人而言就意味着追捕和审判。
白发红眼的教令院大风纪官，赛诺，双手环抱胸前，对着开门的含章说：“我们接到匿名举报，你与阿如村有异常经济往来，疑似资助并煽动部族暗中进行反抗教令院的活动，希望你能配合此次调查，坦白交代。”
“请进，喝咖啡还是茶？”
“先办正事。”
含章回到餐厅按住差点当场发作的卡维，请赛诺在沙发上坐下：“我一定知无不言。”
“你的某个商业合作伙伴，每月会定时定额给阿如村调派一批物资，是否属实？”
“属实。”
“这批物资来源于你与她合作所产生的利润分红，是否属实？”
“属实。”
“含章是璃月人，他掺和沙漠的事儿能有什么好处？”卡维警惕地挡在两人中间阻止含章继续沿着风纪官的思路被诱供，炸毛的模样和护崽的暝彩鸟几乎没有区别。
“请放心，学长。” 比起卡维的如临大敌，含章从容得仿佛事不关己，“大风纪官阁下，相信你们在造访前已于我的合作伙伴处调取了所有交易记录，以你的行动力，应该连阿如村也去过了。我们送去的物资简单合法，所有往来有据可查，每月的签收清单足以证明我的清白。”
赛诺维持姿势不变，连眉毛都没有皱一下：“但是为什么——你会为阿如村的乡村学校提供教学物资和免费午餐？”
“若提问的是教令院的大风纪官，我会回答这只是沿袭因论派萨齐因前辈所做的一个人性实验，想来这个答案也能够让贤者们放心了。”
“倘若我是在以一个沙漠人的身份发问呢？”赛诺神情严肃，一字一句地问道。
含章垂首看了一眼杯中的红茶，又抬眼环顾四周，这个客厅虽然因房主喜好呈现出非常鲜明的璃月风情，但只要看到那两面与墙等高的书柜和柜子上重重叠叠排列的历史社会相关书籍，任谁也不会错认，此地的主人必然是一位因论派出身的学者。
而在防沙壁的另一面，知识被严格管制，书籍的价格远远超出了平民所能承受的范畴。
沙漠，雨林，虽同属智慧的国度，人民却过着截然不同的生活。
“沙漠资源匮乏，乡村学校免收杂费还提供一顿午餐，会有很多人选择把还不能创造劳动价值的孩子送去学点最粗浅的文字、算数还有常识，这就够了。”
“你能从中获得什么好处？”
“好处？”含章仔细想了想，不确定地说，“可能有点，毕竟坎蒂丝和孩子们还会送我沙漠特产。”
“什么特产？”
“赤念果、枣椰之类，有一说一枣椰还挺甜的。”
“你每月投入高达——”赛诺说了个让卡维瞳孔地震的可观金额，“获得却少得可怜，璃月人很少做赔本的交易，是什么样的动力驱使你持续这种行为长达半年？”
在大风纪官眼中毫无秘密的含章看起来心情居然还不错：“已经过去半年了吗？时间可真快……我在卡米里交易所取得的盈利仅够支撑大约两到三年左右的物资援助，还算不上大额资金，你夸大其词了。”
“往这个方向，深入谈谈。”
“不太好吧？”含章摇头，又意义不明地看了一眼卡维。
“彼此都节省点时间，你也想少点调查和流程，对吗？”
面对大风纪官的隐晦威胁，璃月佬妥协了，对着还在状况外的卡维抱歉点头，随后斟酌言辞，用看似诚恳的态度说出了怎么听都很欠揍的话：“摩拉于我大约就是随手可取、随时可得的一种常见资源，哪怕倾尽所有，没多久也会有各种方式或意外将更多钱财送到手边，按我们璃月的说法算是偏财运，可能岩王爷特别中意我吧。这次的投入差不多也就是璃月珠钿坊几个晚上的消费，有去无回也没关系，只图一乐——以上回答足够了吗？”
客厅里静得可怕。
处于破产状态的大建筑师震惊地仰望着他最为看重的学弟。
以上真假参半的话在场三人大概只有一个人会全盘接受信以为真——这么想想还挺对不起卡维的。
含章维持着神秘奢遮的阔佬人设，沉稳点头。
赛诺沉思良久，忽然放松力道靠在沙发上，抬手示意。
“红茶，加双份糖谢谢。”
须弥茶叶未在游戏中提及，参照南亚斯里兰卡红茶乱设
含章所属阵营应该很明显了，除了自带的脑海图书馆外另一个金手指就是钟师傅给的，财富之神权柄的副产品，通俗来说就是——不缺钱花（我也想）
从主线剧情看沙漠相遇时艾尔海森和赛诺认识但不熟，应该是合力拯救纳西妲后才开始成为朋友，延续设定卡维目前也是如此
提前说一声，关于CP个人倾向海哥，但人设背景搭建完成后，我尊重他们的意志，如果真没成算沙脂蛹的锅（当年为了升级海哥被沙脂蛹整得A了好几个版本）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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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不速之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