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找到失踪的三位军校生前,晚上不知道有多少人无眠
谢子箐的失踪无故给这次意外加上了模糊的面纱。金珂发光脑问鱼天荷是不是独立军出手,对方百忙中否认了。
“独立军如果要动手不会把人带走”她的手指在光脑飞快打字,“而且我们上层更希望拉拢她。”
同时南帕西在她的房间里找到了那串作响的风铃,它甚至只是挂在床头,离窗户很远,根本不存在会被风吹得那么响的可能性。
角落的树梢噗噗哆哆嗦嗦地爬到了宗政越人身上,窝在他的头顶哭。不知道是不是他身上有些让人心安的味道。
宗政越人面露烦躁,没有伸手把它丢下来。
“她的房间在里面,窗户是被关上的”平通院跟着南帕西一起进来,路时白看了一下周围,“来人不可能避开外面的人直接进来......她有可能是自己出去的。”
“啪!”
山宫勇男一巴掌拍上墙壁:“怎么可能!你也说了窗户是在里面锁住的,门也是关的,她一个机甲师怎么可能一个人毫无声息地跑出去!”
应星决失踪了,同样失踪的两位军校生莫名其妙多了一层嫌疑人的身份,护卫队担心南帕西包庇谢子箐硬要跟来,被平通院制止,最终变成了两所军校一起。
路时白扶眼镜,脸色不好:“我懂你的心情,我们的主力队员同样失踪,大家是难兄难弟。”
商良蹲在谢子箐床边摸索了一阵,摸到了什么东西站起身来:“不可能是自己跑出去的”
他转身给众人展示谢子箐床底的炼丹炉:“如果真的做好了畏罪潜逃的准备,这个她肯定会带走。”
上面的材料都是她一点一点省出来的,这么宝贝的东西,她没理由丢下。
房间里静了下来,风铃的声音在里边回荡,刺激每一个人的神经。
“奇怪”高唐银忽然道,“这个风铃怎么还在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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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果然下达了全境搜寻命令,老师那边已经下达了完整的搜寻方案,各军校校队有大部分被分去检查监控,剩下的则跟着主力队。
让我们把视线短暂地从南帕西和平通院中收回来,看向达摩克利斯。
这件事情对达摩克利斯来说,严重性比所有人认为的都要严重,涉及了三个立场。
感染者,独立军和中立派。
只是金珂怎么都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谢子箐。独立军想拉拢她,感染者应该还不清楚她,他们怀疑的小酒井武藏又被她担保,更没有理由残害她。
难道真的是自己跑走的。
他们已经搜了一大圈,落脚在港口,也没见到任何蛛丝马迹。卫三抬头放空自己,朝天边看去,现在不早了,夜幕降临。
不远处却像是将要日出般,破开了宁静的夜幕,随即是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撼动天地也跟着颤抖。
“!”
火光刹那间照亮了港口的天空,四周都是工人惊醒的惊慌失措:“着火了!”
“救火!”
主力队的几人状态迅速发生改变,卫三当即用手撑住一旁的栏杆,纵身跳了下去跑向着火点。
集装箱离他们不远,卫三越近着火点,感受到的温度越高,咆哮着仿佛要吞噬这个不速之客。
感受到这股火焰的不同,卫三心里猛地一沉。集装箱上密密麻麻地缠绕着燃烧的藤蔓,火焰遮蔽了一切的视线,呛人的浓烟抵住了卫三的去路。
停步的功夫,身后的应成河也跟了过来,气喘吁吁,但因为他护住了眼睛,看的比卫三要清楚。
迷雾间,卫三听见他喊:“有人!里面有人!!!”
她眯起眼睛看去,烈焰中有一个人似乎背着什么,一瘸一拐地往他们这里跑。
工人带来了水,扑向吃人的火焰,来的人被泼了一身水,直到获救了一般,终于支撑不住倒下。
他背上的人也随着他的动作倒下,应成河和卫三赶忙去接,倒下的人和背上的人一个虚脱,一个昏迷不醒。
“应星决?”卫三看着怀里的人,又看向应成河那里的小酒井武藏,一时间有些措手不及。
小酒井武藏把应星决从火场里背了出来?
明显他出来时并不顺利,身上有好几处烫伤,但他拒绝了立刻离开的请求,用气若游丝的声音,扯着应成河说:“里面......谢子箐......”
谢子箐还在里面。
不用他说下去,卫三把应星决丢给应成河,把自己放水里一浸,立刻冲了进去。
南帕西军区的人和金珂他们迟了一步,只看见扶着两个人的应成河和飞奔进火场的卫三,军区的人顿时头疼:“怎么回事?应星决和小酒井武藏怎么会在这里?!”
应成河一面扶着应星决,又让昏过去的小酒井武藏靠着,动弹不得只能大喊:“里面还有谢子箐!”
废弃的集装箱离大多是金属,燃烧的是缠绕的藤蔓,然后才波及里面的木箱子。卫三冲进去以后,先是被浓烟熏了眼睛,而后才慢慢适应。
里面并不比外面好多少,因为空气不流通更闷热。
谢子箐坐在火场里,背对着卫三,卫三好像听见了若有若无的歌声。
火场唱歌你真有闲情雅致。
卫三咬住后槽牙,从身上撕下一块布条,上面的水快蒸发光了,她快步冲到谢子箐旁边,把布条塞给她:“走。”
她没扯动谢子箐,后者还是坐在那里,面色发白,但是双眼不正常的发红。
卫三被她这一眼看得毛毛的,但火烧得越来越猛,她们不能久待。她当即要把谢子箐拖出去,就在这个时候谢子箐动了。
“卫三”她的声音很奇怪,像是浸了毒,视线也不友好,“你真好啊。”
这可不像夸赞。
卫三皱眉,不管她发什么疯,想要把她拉出去。但谢子箐死活不肯,嘴里一直絮絮叨叨念着什么。
这家伙有灵力加持她可没有!卫三火了,抬手要打晕她,但谢子箐似乎误解了她,情绪爆发了
“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她的声音在火焰的噼啪中模糊不定,“明明都是从底层往上爬,明明都是靠自己爬到顶端”
“凭什么你不会被放弃!!”
“凭什么我要一直被放弃,凭什么我要一直被怀疑!”
“我羡慕你,我嫉妒你,我恨你!!!”
她拽着卫三的领子,双目通红,在这片火海里,卫三终于察觉到她状态不对,对应自己的了解,卫三磨牙。
“靠”她一巴掌劈晕她,“走火入魔了别拉我一起死。”
她把人夹在咯吱窝里,走之前瞥了眼地面,血痕在火焰里格外难辨,卫三粗略看了看,这家伙似乎是从外面到这里来的。
再联系这一集装箱的藤蔓,这把火估摸着就是她放的......但她放火干什么?
她把谢子箐交给长官,看着她闭着眼睛的样子,忍不住多嘴了一句:“她好像有点精神问题...”
南帕西的老师已经到了,点头:“我们知道”
卫三:“?”
金珂趁机提问:“之前谷雨星就是因为精神问题所以把她换下来了?”
反正都已经暴露了,南帕西的老师实话实说了:“对,她对类似火焰灼烧的同感有点应激...”
“......”卫三不再说话。
失踪人找到的消息传开了,里面的之前失踪的两个塞缪尔学生来不及救,死在了火场里。
救出来的三个人,谢子箐伤得最重,她吸入了过多的毒气,身上有大面积的烧伤,内脏和骨骼各有不同程度击打伤,感知也似乎有所损坏。
然后是小酒井武藏,身上有几处逼近致命伤,烧伤面积也不小,尤其是左腿,几近粉碎。关节处还有撕裂伤。
应星决伤得很轻,但也有些烧伤擦伤,不少人怀疑这是应星决自导自演,目的是杀害军校生。
结果这话一出来就被帝国的人骂了。
因为应星决的感知受伤了
平通院的人站在医疗室外面,没有人说话。南帕西的人在另一边,学姐手里拿着帕子,捂着脸闷哭。鱼天荷脸色苍白,和鱼仆信说着什么。
陆雨一个平通院站在南帕西队伍里,眼睛肿得像两颗核桃,固执地等在门口,商良几次想把她劝回去都没用。
宗政越人的光脑一直在响,宗政悦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消息,一直给他发消息。
宗政悦:“我没告诉她妈妈,她现在还好吗?”
宗政悦:“她到底是怎么出去的?”
宗政悦:“哥,你到时候就陪着她,别说话。”
宗政越人关掉光脑,头一次感受到了无力。在之前被卫三打败的时候他都没有过这种感觉。
被打败,他还可以追赶,心病却不愿意敞开心扉,他根本没有办法。
“集装箱那里都是金属,不可能是失火”另一边是老师和军区的人,对着一场大火各有说法,“再说了,失踪的军校生都在里面,怎么可能是巧合。只能是人为纵火。”
“四周的工人都说没看见可疑人员,况且起火的并不是集装箱,是不知道哪里来的藤蔓......”
“......不是有个人可以操控植物吗?”
不知道是谁突然说了一句,医疗室外抽泣的声音猛的一顿,那人身边的人也很快地噤声。
陆雨就要暴起,被商良和高唐银一人一手按了下去,高唐银黑着脸:“您的意思是,我们的成员用自己的命去害另外两个人?”
那个人顿了顿,硬着头皮:“谁知道呢,害得两个都是主力队员,用一个校队......”
“这位前辈”出声的是路时白,他的脸随着那个人的话越来越黑,“我得重申一遍,谢子箐是一个机甲师,充其量算一个半吊子的指师双修,而小酒井武藏是一个单兵,应星决是超3S的指挥,请问在什么情况下,一个机甲师可以悄无声息地带走两个主力队员?”
这根本就不成立
这群人一开始说应星决感知失控害人,被推翻了以后有把矛头指向谢子箐,一副看不惯任何一个天才的样子已经让很多军校生反胃。
那人噎住,半天说不出话来。走廊处传来脚步声,卫三处理好自己,吊儿郎当地走了过来,开头就是一句:“哟,大伙都在呢。”
众人:“......”
另一位军区的代表沉不住气,无视了卫三很生硬地对南帕西的人说:“不管怎样,那些植物和谢子箐脱不开关系,我们需要带走她”
高唐银不吃他这套,冷笑:“你们刚才从帝国那边出来,恐怕也是这么对帝国的人说的,只不过被拒绝了而已。你就以为我们南帕西这么好拿捏?”
山宫波刃和山宫勇男不动声色地挡住了门,不善地看着他。
第七区的这位军官和凡寒星的冰一样寒冷,不由分说就要硬闯,几人头皮发麻。
拦不拦得住另说,拦了恐怕还要担点罪名。
一只手拦住他,宗政越人手里拿着光脑,示意军区代表接。
宗政家能在凡寒星守顶那么多年,靠得当然不只是生意。军区高层里有不少出自宗政家的人,和姬家一样占据一方势力。
高层的命令,军区代表不能不应。
卫三想吹口哨,被高唐银瞪了回去:“阁主霸气。”
宗政越人把光脑关掉,不冷不热:“你过来干什么?”
“我等谢子箐”卫三翘着二郎腿坐在陆雨旁边,“我好歹是她的救命恩人,说点悄悄话高指挥不会介意吧。”
高唐银只是轻轻皱了眉,看了一眼亮着灯的医疗室,末了还是没反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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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子箐做了一个梦
很长的梦。
她记得自己身处火海,静静地等死。
但这里没有火,没有人,没有血
只有一望无际的迷雾和黑暗。
她低头看去,地上是干涸的地面,已经细微开裂。
她试着往前走,迷雾跟着她的动作消散,绿意在她走过的路生长。
她往前走,不断的走,直到前面出现人的轮廓。梦里瘦得脱形的女孩坐在石头上,等着她。
“好丢脸”她轻轻对谢子箐说,“你好丢脸。”
谢子箐静静站着,她认出了女孩。
她终于认出了女孩。
“你明明就是一个累赘”女孩跳下来,“没有你,爸爸妈妈会去城里,师父会和师兄师姐一起生活下去。”
“你不是活该被放弃吗?”
——她的心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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